清末津門奇談：本是鉅富之家，只因做錯一件事，落了個悲劇收場
清末紹興文人戴愚庵先生客居津門多年，曾寫過許多文言小傳，其中一些是他親眼目睹，另有一些是道聽途説，有幾則記載，倒也頗有趣味，另有説教意義，我且寫上一篇，您且慢慢品讀。
話説同治年間，津門有個富商名叫徐子琛，祖上靠鹽業發家，家趁人值，使奴喚婢，從不為生計發愁。徐子琛的老母竇氏，七十高齡，眼看將不久於人世。竇老夫人有個心願，希望兒子為自己選擇一處風水寶地作為陰宅，借風水之勢福廕子孫。為此，徐子琛找來幾個會看陰陽宅的高人，為自己選一處“吉地”。
一連找尋大半月，始終不能得償所願。這一日， 徐子琛與陰陽先生去西郊看一塊地，經過一處搭建在荒郊中的土坯破院之時，陰陽先生站住腳，細細看了良久之後，對徐子琛説，此地乃是一塊絕佳之所，將老夫人的棺柩埋在此地，可使子嗣興旺，家宅安寧。
清末老照片
徐子琛認為陰陽先生純屬胡謅，若是風水寶地，何至於這户人家窮成這幅模樣？陰陽先生笑曰：“此地風藏氣聚，乃吉兆之所，最適宜建陰宅，而不適宜建陽宅。”
徐子琛大喜，立即到門前拍門，開門的是個六十歲的乾巴小老頭兒。徐子琛開門見山，他願意將這處宅院買下，至於價錢都好商量。
誰料小老頭兒執拗，説這是他的父親留下的宅子，就是給一百兩黃金，他也不賣。説罷，就把院門關上，任憑徐子琛拍得手疼，老頭兒也不開門。
徐子琛回到家中，氣得跺腳，吩咐下人去找幾個街頭狗爛兒，趁夜把老頭兒架出去，倘若給銀子他願意要就要，非要頑固不化，就丟到河裏面餵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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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琛的夫人説這樣做不妥，本來是件好事，倘若這樣幹了，好事也就不再是好事了。徐子琛消氣之後，問夫人該怎麼辦才好。夫人説，有錢能使鬼推磨，找幾個能説會道的人到老頭兒家裏軟磨硬泡，不怕老頭兒不動心。這事兒不必勞煩外人，她的孃家侄子蘇六就非常能説會道，把這件事兒交給蘇六，一準兒能辦妥當。
徐子琛聽了夫人的話，就將此事交給夫人來辦，夫人找到蘇六，給蘇六一些銀子，讓他去説服倔老頭兒。
蘇六到了老頭兒家中，陪着笑臉一個勁兒説好話，終於將老頭兒説得動了心。老頭兒留下蘇六喝酒，喊自己的女兒出來炒兩個小菜為客人佐酒。
蘇六見老頭兒長相寒酸，認為他的女兒也一定是個土姑模樣，誰料見面之後，方知乃是個亭亭玉立的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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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告訴蘇六，自己的老妻早就謝世了，沒有兒子，只有這個女兒跟他相依為命，姑娘十分勤快，又十分孝順，有這樣一個女兒，也是他的福氣。
小菜擺上，一邊喝酒，蘇六一邊不住側目偷窺，他忍不住詢問老頭兒，姑娘有沒有許配人家？
老頭兒説，還沒有嫁人。不是姑娘沒人要，而是自己捨不得。又喝了一會兒，老頭兒有些醉意，問蘇六可曾娶妻？
蘇六説至今一人，尚未娶妻。老頭兒又説，我看你小夥子挺實在，模樣也順溜，若是不嫌棄，他想讓蘇六當他的姑爺，娶他的女兒為妻。
蘇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認為老頭兒是酒後胡謅，請老頭兒不要開玩笑。老頭兒卻説自己沒有醉，説得都是實話，若肯娶他的女兒，這處宅子就是姑爺的財產，願意拆了也好，願意重建也罷，全由姑爺説了算。但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為他養老送終，另外也不能委屈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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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六當即跪拜老丈人，激動的熱淚盈眶，發誓一定要照顧父女二人。蘇六興沖沖跑回家中，找人下聘禮，擇吉日用八抬大轎將心上人娶進門，又將老丈人接到家中，當親爹一樣伺候着。大婚一切應用，全部是徐子琛操持的，那處破院落，自然也就歸了徐子琛。
擇良辰選吉日，徐子琛與陰陽先生帶着夥計到了破院，將破院徹底拆除，而後“定穴開壙”，挖掘至六尺深時，居然挖出一塊斷碑，這塊斷碑看上去年代久遠，字跡模糊不清，洗刷幾遍之後，終於看清上面刻有六個大字，乃是：“居此絕，葬此吉”。
徐子琛大喜過望，重金酬謝陰陽先生，認為其為自己的老母親找到一塊絕佳之地。半年之後，竇老夫人與世長辭。安葬之後的數年間，徐氏一門生意興隆，徐子琛的長子徐乃禮跟隨父親做生意，精打細算，成為父親的好幫手。次子徐乃仁苦讀聖賢書，只為將來做個有用之人。唯獨小兒子徐乃義不務正業，整天呼朋喚友，穿梭於花街柳巷。儘管小兒子是個紈絝子弟，但家業倒也一直興隆，沒有被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敗壞掉，徐子琛認為一切全賴那處風水寶地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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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説蘇六，本來是個好命之人，卻沒想到婚後僅僅一年，便不幸病故，可憐剛過門的嬌妻成了寡婦，老丈人沒了姑爺，也時常唉聲嘆氣。
徐乃義十六歲就娶了妻子，剛剛二十歲，便一心想着納妾，他見蘇六的遺孀年輕貌美，於是求母親成全，將這位表嫂娶過門給他當小妾。
當孃的溺愛兒子，於是跟徐子琛商議後，將侄媳婦娶到自己家中，給小兒子當了妾室。起初幾個月，許乃義對小妾倒也十分疼愛，久而久之，就有些厭惡了。加之正室夫人從中不斷挑撥，使得許乃義越發對小妾冷漠，好幾次對小妾大打出手，逼得小妾活不下去，一根麻繩懸在樑上，結束了卿卿性命。
小妾的父親，也就是那個讓出宅院的老頭兒跑來跟徐家理論，問他們為何要逼死自己的女兒。徐家仗着勢力，根本不予理會。徐子琛吩咐看門的下人，倘若那個倔老頭兒再到門上叫罵，就亂拳打走，不必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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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次，老頭兒被打的頭破血流。最後一次，老頭兒被打得倒地不起，抬走之後，當夜就嚥了氣。有鄉紳找到徐子琛，要他出些銀子，把人給葬了。徐子琛一文老錢也不肯往外拿，只好由鄉紳出錢，找人將老頭兒埋葬。
説來也怪了，當年一切太平，轉年初春，徐子琛的次子徐乃仁乘坐馬車到葛沽訪友，路途之中，馬匹受驚，將徐乃仁從車上摔了下去，接着又亂蹄踩踏，將個苦讀聖賢書的徐乃仁活活踏死。
白髮人送黑髮人，徐子琛好不傷心，安葬了次子之後的第二個月，長子徐乃禮外出要賬，一連三日不回家，徐子琛命人到處去找。半個月後，在一處荒郊泥坑之中找到了屍體，身上沒有傷口，要來的賬也沒有丟失，至於為何走到荒郊，又是如何掉入泥坑，讓人無法猜透。
兩個兒子就這麼沒了，徐子琛一下老了好幾歲，只盼着小兒子徐乃義千萬不能出事，於是將小兒子整天關在家中，命人在門外看着，不許小兒子出屋，生怕出去之後遭逢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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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門窗沒能困住這小子，他趁着下人開門送飯的當口，推到下人跑了出去，找到他那幫狐朋狗友，照舊逍遙快活。哪曾想在跟這羣哥們兒暢快酣飲之時，突然嘴歪眼斜，順嘴角淌黏涎，繼而胡言亂語，一躍從二樓跳到街上，將一條腿摔斷。
抬回家中，請來津門有名的接骨大夫蘇老義給許乃義接骨。許乃義不吃不喝，終日胡言亂語，別人也聽不清他説什麼，找了郎中以及專門幫人看癔症的高人，都束手無策。三日之後，許乃義氣絕身亡。
這下可好，三個兒子全沒了。徐子琛自此再沒有心思打理生意，夫人因為心力交瘁也隨着三個兒子去了。有幾個下人，趁着徐子琛神志不清，將家裏值錢的東西全部拿走，生意沒人照應，被幾個混混兒趁機奪了去。徐家自此落敗，徐子琛也在不久後悲慘離世，當時只有一個好心的老僕人在身邊照料，平日那些親戚朋友，一個來家中看望的也沒有。徐子琛去世當日，在恍惚中念念叨叨：“風水寶地，風水寶地，那個小老頭兒找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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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叨至半夜，雙眼圓睜，氣絕而亡，可憐一代巨賈，落個死不瞑目的結局。死後，無人送葬，還是那個老僕人好心挖個坑將老主人下葬了事。
好了，這個故事講完了。由於是清代同治年間的事情，至於真假與否，今日已經無從分辨，至於文中徐家一門的結局，是冥冥中註定也好，是純屬巧合也罷，都不必較真，權且當個民間故事來看也就是了。這個故事，倒也有些警示作用，只道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又道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人不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行善之人，必有福報，至於信不信，全在你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