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林妮從蘭州的學校到北京某家媒體實習,在離單位很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小房間,她算了算,在比較節儉的情況下,每月吃、住等基本的生活費用大約需要2000元。
林妮今年大四,就讀於蘭州大學文學院。自從打定主意從事記者職業後,她在求職季後置辦了一套500元左右的正裝,也曾參加過兩三次校園招聘,但她並不滿意,“來我們學校招聘的媒體非常少”。
在華中科技大學就業指導中心老師朱若霞的印象裏,11月末是應屆生收穫offer最集中的時期,70%左右的畢業生已經“塵埃落定”。但同時,還有較少一部分人仍然徘徊於網申、筆試、實習的循環中,和林妮一樣,為一份中意工作過關斬將的努力或許才剛剛開始。
應屆畢業生人數的上漲,使得求職的壓力隨之增大,“求職消費”的提法已不陌生。對於“準職場人”而言,找工作什麼方面的花費最多?如何看待求職中的金錢成本?又該如何降低求職開銷呢?
交通費用成為“大頭”開支
“隨手記”理財社區今年5月曾發起有關畢業生求職消費的調查,其收集到的500份問卷顯示,近九成畢業生的支出在3000元以下。而多達45.1%的人表明,求職季裏交通和餐飲佔了“大頭”,其次分別為形象包裝費、考試培訓費、住宿費、其他費用及人情費。
今年年初,本科應屆畢業生劉昊趕到北京參加一家媒體的筆試,然而不到幾分鐘他便被“請了出去”。原來,他此前並沒有通過這家單位的簡歷篩選,但從網上過來人分享的“面經”裏,他得知“罷筆”(未經同意自行參加筆試)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便決定試試看。
之後,他買了當日的高鐵返回,加上來時的路費及住宿,這一趟花了近2000元。劉昊説,其實這已經是他為求職第3次來北京了,“我投簡歷的單位集中在‘北上廣’三個地方,家鄉和學校所在地媒體的發展並不算太好”。
同樣在尋求一份媒體的工作,蔣珊則輕鬆很多。曾在北京某知名高校新聞學院就讀的她,對於求職期的印象是“不斷修改的簡歷”“一次又一次的網申”和“每一封求職信的頭腦風暴”。集中的“腦力活動”之外,似乎並沒有為了面試單位的地域問題而發愁過。因為身在北京,參加考試相對方便,時間充裕的話還會同步進行實習。
“在求職成本中,交通費佔的比例比較大。”南開大學就業指導中心老師王建鵬指出,劉昊的説法存在一定的普遍性,各個學校的就業實際上都是區域性的就業。對於期望跨越城市找工作的同學來説,校園招聘難以完全覆蓋。
朱若霞進一步指出,在華中科技大學,來校招聘的多是企業,而多數單位的需求又是針對工科學生的。2014年,面向本科畢業生的企業招聘為1681家,佔所有來校單位總數的71.59%。
而同時,“製造業”“衞生和社會工作”“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佔據了該校校園招聘行業榜的前3名,3個行業相加的招聘數量已經達到所有赴該校招聘單位行業中的一半。“校園招聘基本能夠滿足畢業生要求,但相比之下,面向文科、理科和專業對口較模糊的學生校招較少,對於想去國家機關、事業單位等單位工作的學生,網絡申請的情況可能更多。”朱若霞説。
以林妮、劉昊和蔣珊期望的媒體職業為例,中國青年報記者通過網絡查詢到,媒體普遍採取“網申”的形式與學生建立聯繫。但在更進一步的交流環節,這些單位所在地或大城市“好學校”的學生更有優勢。2015年,中央電視台校園招聘日在北京三所高校和上海、武漢兩所高校舉行;南方傳媒集團也將交流會場地安排在北京、上海、廣州、武漢及南京。
但這並不意味着其他地域的學生沒有需求,大街網上央視2015年的招聘分析顯示,共有12851名應屆畢業生參與投遞簡歷。而在可區分學校的人數統計上,北京地區的高校和外地高校的比重近1∶1。
花點錢沒關係?
“求職消費”也得到了英才網聯的關注。據其調查顯示,除了2%和9%的受訪者求職支出來自借貸和其他方式,畢業生中僅有17%的人會花費自己的獎學金或兼職所得收入,而其餘72%,皆依靠家人供給。
應屆畢業生多是“無薪族”,其求職時又持何種消費態度呢?
朱若霞接觸過的幾個學生,在投遞簡歷時曾“廣泛撒網”,也陸續收到一些外地單位的迴音。在她的印象裏,基本沒有經過太多的糾結,這幾個學生後來都沒有去,原因是覺得本地的招聘就能滿足需求,多花費金錢沒有太大的必要。
目前已和一家地產公司簽訂了三方協議的2016屆畢業生常江,是通過校園招聘找到這份工作的。對於他來説,求職“沒有花太多錢”,沒有另外支出交通費,參加招聘會時的正裝,他也是“找同學借的”。
相比金錢投入,常江更側重於付出時間成本,去反覆打磨、生成多個適應各招聘單位的簡歷。“這些都很花時間和精力的”,常江表示,儘管參加的是校園招聘,面對不同的單位多場考試,一遍遍從零開始的簡歷填寫,輪輪相接的筆試、面試,在上面花費的心思與時間遠遠要超過金錢。
但同時也有部分人和劉昊一樣,為了爭取更多的可能性,“花點錢沒關係”。
今年春節剛過,羅菲便打包行李,匆匆赴鄰市開始了封閉式的省考培訓。因為想要一份穩定的工作,自大三以來,她考公務員(課程)的想法就開始萌芽。“報班學習是家人一起商量的決定”,羅菲説,對於考試準備沒有太多頭緒,“集中性的培訓效率會更高,家人全力支持”。
隨後,筆試上榜,已返回學校的她又專程坐飛機趕來面試,因為零點幾分的差距,她最終與公務員失之交臂。羅菲説,她沒有仔細算過這幾個月的花費,但初步估計至少也“破萬”了。
“雖然很遺憾,但我認為花費還是很值得的。”她説,這次經歷整體提升了她的應試水平,通過準備和考試,她的為人處世和人際交往能力也更加成熟。“求職的支出值得與否不能完全用結果來衡量,用心投入會看到很多隱性的收穫。”
求職消費帶動求職經濟
已經畢業近5個月的白雪,最近做的與求職最相關的事,便是向學弟學妹推薦學校附近的一家照相館。在她看來,找工作雖然不是“面子包裝”“形象工程”決定一切,但在消費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呈現出最佳的精神面貌是一種禮貌。
去年,她花150多元拍攝了自己的求職證件照,與傳統照相館的“簡單粗暴”不同,這家店現場幫助顧客搭配衣服,化妝細緻,攝影師也會不厭其煩地儘量多拍,隨後幾台電腦同時修片,力求展現畢業生“最完美”的一面。在白雪班裏,大多數同學都有這樣一張證件照。
求職消費投入的加大帶動了“求職經濟”:“最美”證件照、公務員考試培訓班、求職中介等,面向畢業生的消費形式悄然增多。而這類花費,多集中於包裝和突擊之上,投入的多少也側面體現了畢業生對於硬實力之外的一種寄望。
“可能是越來越大的競爭壓力導致求職成本也在上升,逼着學生要用更多的方式去作更多的選擇,而每一個方向、每一個路徑、每一個地域都會無形中給學生增加成本。”王建鵬表示。
朱若霞表示,她提倡一定的自我包裝,但對於求職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具備與用人單位相匹配的能力。“越是偏技術的崗位,招聘中真本事越重要。而降低求職消費,一定要從增加自己的硬實力開始。”廣東外語(課程)外貿大學就業指導中心楊老師也有同樣的看法,畢業生要降低短期的經濟投入可以從長期學習豐富自己下手,“這樣會有一個比較深的積澱”。
“現在的招聘,從網申、簡歷製作到面試,企業更看重的是學生的實踐能力。”王建鵬説,近年來,招聘單位的考核和麪試方法越來越科學了,甚至很多企業都要求在面試錄取之後再進行一段時間的實習。“如果有的學生是臨時包裝自己,很有可能轉不了正。包裝過度的話,也會造成企業對於某個學生的不信任,這對於學校的影響、對於企業招聘成本的影響都是非常大的。”
“擁有足夠的競爭力就不用再為找工作花費太多。”朱若霞的經驗顯示,學校裏的應屆生不乏一些“大牛”,他們在實習期、做項目過程中以及具體的設計類比賽上,便被單位“相中”並主動找上門來,“後期幾乎是零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