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古今看世界
蘇格蘭女王瑪麗·斯圖亞特在政治上幾乎毫無建樹,卻具有頗為傳奇的一生。作為一個女王,她沒有留下任何關於王者的榮譽,而是被人稱為可憐的殉難者、愚蠢的陰謀家或者聖潔的戀愛者。
為什麼這個從一生下來身上就聚焦了耀眼光環的女人,高貴的血統和天賦的使命沒有給她帶來更燦爛的輝煌,反而使她深陷在無可逃脱的名利場和政治博弈中,接連敗北,悲劇頻發?
作為一個簡單的人,她本性善良,才華橫溢,執着情感,善於享受。而作為一個女王,則必須要求她能在權力和政治的角逐中,籌謀策劃、巧妙周旋、恩威並施、遊刃有餘。但是,在她的身上,女性意識卻上了上風。一旦情感爆發她就義無反顧,為愛瘋狂,女王的威儀和魄力則消失殆盡。
這樣一個無法平衡女性意識和國王角色的女王,註定會深陷在婚姻和政治的漩渦裏,演繹一場悲劇,雖光芒萬丈,卻結局悲慘。她的人生也必將會如電光火石般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又轉瞬即逝。然而和那些嗜血成性的國王相比,瑪麗·斯圖亞特的死卻又顯得缺少公正性,很可悲,又很可憐。
她的死與其説是正義的勝利不如説是政治的慘敗。一個只給自己的國家留下一生的傳奇,而沒留下絲毫創造性東西的女王,在自己不懂政治,只顧追逐情慾的天真中最終難逃政治的陰謀,殞命刑場。但是蘇格蘭瑪麗女王人生悲劇的落幕,卻意外地對國家政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在中世紀的歐洲各國處理國際關係的主要外交手段是王室之間的聯姻,國君們通過王室聯姻兼併領土,增加財產來擴大自己的勢力,或者謀取別國的王位。當時歐洲大陸的兩個大國西班牙和法國之間經過長期的戰爭,好不容易勢均力敵了,卻又不甘心,都想通過爭奪不列顛到島來突破這種局面。
而英格蘭和蘇格蘭雖然同處於不列顛半島,卻因為經濟和政治等原因積怨很深,各懷鬼胎。在很多個世紀裏蘇格蘭一直是法國和英格蘭之間權力鬥爭的籌碼,誰贏得了蘇格蘭誰就贏得了有利的戰局。而作為蘇格蘭本身,卻想通過瑪麗斯圖亞特與歐洲大陸的兩大強國法國或西班牙建立姻親同盟來分化瓦解它的主要對手英格蘭,減少英格蘭對自己的威脅。
除此之外,中世紀的歐洲,王室聯姻也帶有明確的宗教目的。如果兩國之間的宗教信仰不同,聯姻也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瑪麗斯圖亞特對於聯姻對象的選擇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天主教信仰的侷限,拒絕了許多新教的求婚者。
瑪麗斯圖亞特出生六天後就成為國王。從她出生那天開始,來蘇格蘭宮廷求婚的歐洲王室就絡繹不絕。最先求婚的是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他為兒子愛德華王子向瑪麗斯圖亞特女王求婚,並派出特使前往愛丁堡與蘇格蘭貴族談判。蘇格蘭貴族不反對和英格蘭聯姻卻堅持必須保持蘇格蘭的獨立。
他們要求瑪麗斯圖亞特在自己的國家裏長大,與愛德華完婚後,蘇格蘭仍舊要保持獨立地位。但是亨利八世卻要求瑪麗一斷奶就要送往英格蘭撫養,一直到婚禮的舉行。這讓蘇格蘭人警覺,亨利八世想通過控制瑪麗而來控制蘇格蘭的主權。尤其是瑪麗斯圖亞特的母親,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信徒,堅決反對與新教國家聯姻。於是他們取消了與英格蘭的聯姻條約。
亨利八世大怒,派兵討伐。英格蘭的世仇法國趁機向蘇格蘭伸出了橄欖枝,替法國王子弗朗索瓦向瑪麗求婚,並出兵幫助蘇格蘭對付英格蘭。於是蘇格蘭和法國成功聯姻,瑪麗被送往法國。
瑪麗斯圖亞特被送往法國後,英格蘭、法國、西班牙的關係進入相對穩定時期。當時整個不列顛島都不在西班牙的控制之下,它一時也無法插手。而法國既要提防英格蘭進攻蘇格蘭,又要防止英格蘭與法國境內的新教徒結盟,對英格蘭防範有加。而英格蘭由於蘇格蘭有法國的支持,也不敢隨意輕舉妄動,以免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就這樣,蘇格蘭在法國的庇護下,結束了與英格蘭的戰爭,西歐各國之間也相安無事,暫時達到了一種微妙的政治平衡。
由此可見,王室之間的政治聯姻,會在一定的程度上改變當時的政治格局和國際關係。而瑪麗斯圖亞特則成了平衡當時國際關係的重要角色。後來法國通過和瑪麗斯圖亞特簽訂秘密條約,使法國享有對蘇格蘭王位的繼承權,而蘇格蘭也被作為軍費賠償抵押給法國。毫無國家主權意識的蘇格蘭女王瑪麗斯圖亞特就這樣通過聯姻拱手讓蘇格蘭成為了法國的囊中物,邁出了自己不重視國家利益的第一步。
不僅如此,由於亨利八世恢復了伊麗莎白的王位繼承權,卻沒有恢復她的非私生子身份,致使法國宮廷和瑪麗斯圖亞特都認為伊麗莎白沒有繼承英格蘭王位的權力,而瑪麗作為亨利七世的重外孫女才應該是英格蘭王位的繼承人。這樣法國就通過聯姻也順便合法地獲得了英格蘭王位的繼承權。瑪麗斯圖亞特這個中間人角色使法國賺的盆滿缽滿,相當的滿意。
緊接着,瑪麗斯圖亞特把西班牙的腓力二世作為她的第二繼承人,這樣原本作為法王亨利二世和吉斯家族最大敵人的腓力二世,在此後的很多年裏為了爭奪蘇格蘭和英格蘭的利益而使他們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有法國和西班牙的兩大強國做堅強後盾,瑪麗斯圖亞特夫婦在愛德華六世死後就宣佈自己是英格蘭的合法繼承人,並在歐洲大陸得到了廣泛的認可,也得到了英格蘭天主教徒們的支持。
然而瑪麗斯圖亞特的“出賣主權”的天真行為卻沒有成為她維護自己權利的保障。她在母親、丈夫先後去世後,被法國太后凱瑟琳德美第奇排擠,使她在法國的地位無足輕重,無法再立足,黯然回到蘇格蘭。
而當時的蘇格蘭宮廷卻早已在伊麗莎白一世的支持下,由貴族們完成了新教改革運動。這使瑪麗與新教宮廷格格不入,她的後半生幾乎都在進行着反對伊麗莎白的政治鬥爭。而她的這一舉動也間接地成為她和英格蘭女王伊麗莎白一世恩恩怨怨的源頭。瑪麗則成為歐洲國君們妄圖獲得利益的政治籌碼,被動成為“謀權”的罪魁禍首,最終被伊麗莎白送上了斷頭台。
瑪麗斯圖亞特與法國的聯姻,即是蘇格蘭維護自身利益,抵抗英格蘭的權宜之計,也使歐洲大陸的兩大強國法國和西班牙獲得大不列顛半島權益變得名正言順,合理合法。他們的強強聯手,使英格蘭不敢對蘇格蘭貿然出手,西歐各國之間暫時相安無事,政治上處於一種平衡狀態。然而,這種平衡狀態卻隨着法國王子弗朗索瓦的離世而遭到破壞,瑪麗斯圖亞特作為平衡西歐各國關係的紐帶,女性意識太強,沒有女王該有的擔當和魄力,更不懂政治,不會權謀,此時則成為被國內、國外政治謀權者們利用和干涉的籌碼,而無人顧及她自身安危和幸福的孤家寡人。
瑪麗斯圖亞特回到蘇格蘭親政後,西班牙和法國的矛盾也因為瑪麗迴歸蘇格蘭而變得尖鋭。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認識到蘇格蘭在他與法國爭奪不列顛島鬥爭中的重要地位。於是腓力二世便為其子唐卡洛斯向瑪麗求婚。但是他又害怕伊麗莎白一世與法國太后聯盟加強新教的力量,還有他一旦聯姻成功還得向蘇格蘭提供大筆軍費。考慮到這些利害關係,西班牙宣佈與瑪麗取消婚約。並且對伊麗莎白宣稱如果瑪麗接受任何天主教的王子,他就將瑪麗的所作所為視為敵對行為。
瑪麗與歐洲大陸國家的聯姻破產後,就把目光轉向了英格蘭。她知道只有伊麗莎白滿意她的結婚對象,她才有可能得到英格蘭王位的繼承權。經過兩年的挑選,瑪麗最終選中了信奉天主教的達恩利勳爵,達恩利勳爵具有英格蘭和蘇格蘭的雙重血統,使他們的孩子享有英格蘭絕對的繼承權。
但是達恩利並非良人,他覬覦蘇格蘭的王位,逼迫並囚禁瑪麗,致使自己被瑪麗的擁護者們預謀炸死。瑪麗的第二次婚姻以失敗告終,她自己也落得個“謀殺親夫”的罪名。
達恩利的意外死亡震驚了歐洲宮廷,他們紛紛敦促瑪麗查清事實,緝拿兇手。但是瑪麗卻宣佈被指控謀殺的博斯韋爾無罪,並讓他成為自己的首席謀臣。這個決定讓西歐各國都極力反對,使英格蘭在外交上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是博斯韋爾卻並不滿足,他陰謀成為英格蘭國王,用武力劫持了瑪麗。瑪麗不但不怪罪反而下嫁給了博斯韋爾。於是這起“謀殺親夫案”引起了英格蘭所有貴族的反對。他們聯合起來向瑪麗宣戰。1567年6月15日瑪麗在卡伯裏山戰敗,宣佈退位。他的兒子詹姆斯斯圖亞特繼承了王位。
瑪麗斯圖亞特被迫逃往英格蘭,以尋求庇護。但是她一到英格蘭就被伊麗莎白女王扣留並囚禁起來,直到1587年被處死。她的第三次婚姻,是她一生命運的轉折點,使她從此走向了滅亡。
中世紀王室之間的聯姻缺乏婚姻本身重情重義的一面,沒有感情的婚姻以及由此形成的盟約都很脆弱,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國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對於個體而言,這種婚姻的選擇很殘酷,因此造成了瑪麗的悲劇人生。
“謀殺親夫”是瑪麗永遠無法洗刷的罪惡,成為引爆她一生悲劇命運的導火索。但是,在那樣一個道德淪喪的時代,這也只能是一個藉口,瑪麗真正敗亡的原因是她政治上的失敗。
首先她接手的蘇格蘭風雨飄搖,破敗不堪。政治上國家四分五裂,作為王室依靠的貴族們為了爭權奪利,拉幫結派,爭鬥不休。經濟上只能靠土地和羊羣來衡量,蕭條破敗,一貧如洗。對外關係上,蘇格蘭一直是歐洲列強們利用的棋子,蘇格蘭貴族們則受利益的驅使而搖擺不定,支持新教會得到英格蘭的支持,支持天主教和斯圖亞特家族,就會得到法國的贊助。
而作為女王的瑪麗斯圖亞特卻又缺乏深謀遠慮,雄才大略,更沒有堅韌不拔之志。她看不清時代的方向和歷史的潮流,頑固地站在天主教的陣營裏,不知世界已經開啓了新的篇章,更想不到着力發展貿易或者軍事力量。而且她又缺少對蘇格蘭的深情和責任感,只想做一個女王,而不是為國家謀利益,使人民更幸福。她甚至可以拿蘇格蘭去從西班牙、英格蘭或者法蘭西手裏兑換王權。她這些毫無擔當,缺乏眼界的行為終於將她自己陷於孤家寡人的境地。
在這種情況下,瑪麗斯圖亞特在做了那件“謀殺親夫”的罪行後,就無可避免地授人以柄,死路一條,最後走投無路,只能投奔英格蘭,落入伊麗莎白一世的手裏。
瑪麗女王婚姻的失敗,既是因為她個人的侷限性,更是因為她政治上的慘敗。她沉迷情慾,不辨真偽,盲目選擇,所嫁的都是野心膨脹,覬覦王權的偽丈夫。而在認清那些人的真正嘴臉後,她又沒有果斷地拿起權杖,斬斷情慾,守護王權,保全自己。而是一味妥協,委曲求全。更可悲的是她只在乎自己的榮譽,沒有女王的責任和擔當,使她喪失民心,造成民眾對王室的蔑視與疏離,使自己始終孤軍奮戰,身無輔弼。同時她又看不清國外勢力的企圖,總是把希望覬覦外國強鄰的干涉,外交乏力,陷於被動。瑪麗斯圖亞特既投身政治,卻又不懂政治,所以她只能在無法擺脱的情慾裏連遭婚姻的失敗,下場悽慘。
瑪麗斯圖亞特之死似乎是她悲劇人生的落幕,實際上卻是英格蘭法庭的死刑運作的結果。不僅如此,瑪麗死後英格蘭政權的較量也對國家政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反映了16世紀晚期英格蘭從王權政治邁向國家政治的政治轉型,政權核心正逐漸從王廷轉移至官僚主導的政府。
自從1568年蘇格蘭瑪麗女王被軟禁以來,各種反叛的陰謀就層出不窮。伊麗莎白的首席秘書沃爾辛厄姆知道不管對瑪麗的監管如何嚴格,她總是會成為國外大量的不法分子們進行反叛活動的理由。而伊麗莎白一世又一直對瑪麗心存憐憫,對治罪於她總是猶豫不決。於是他建立了龐大的情報組織,密探遍及各個大使館和國內外港口以及瑪麗斯圖亞特的住宅,處心積慮地羅織罪狀,甚至還暗自策劃了一個能置瑪麗於死地的反間計,以求徹底解決這個大麻煩。
沃爾辛厄姆利用一個雙面間諜打入瑪麗斯圖亞特的內部,與那些反叛者制定一個暗殺伊麗莎白的計劃書,並誘使瑪麗在上面簽字。這樣他就拿到了瑪麗弒君叛國的確鑿證據,可以使伊麗莎白無法再推脱,依法置瑪麗於死地。
這個間諜名叫朱福特,出生於天主教家庭,他父親因信奉天主教入獄,他也是一名天主教紳士,表面上非常擁護瑪麗登基,深得瑪麗支持者的信任。殊不知,他年輕時就被送到法國蘭斯的耶穌會神學院,在這個專門為英國的宗教改革計劃培養傳教士和間諜的地方接受教育。
朱福特的家世、教育無可挑剔,隱藏的非常深,根本沒有人會想到他是伊麗莎白女王的間諜。於是朱福特與瑪麗斯圖亞特一派的主要領袖見面,吹噓他有辦法解救瑪麗斯圖亞特,得到了他們的信任。於是他成了為瑪麗和她的支持者們傳遞消息的信使。而這些信件毫無遺漏地都被朱福特星夜送往倫敦交到沃爾辛厄姆的手裏。
瑪麗斯圖亞特不聽勸告,盲目相信朱福特,使瑪麗和她的黨羽們的核心消息被沃爾辛厄姆瞭如指掌。沃爾辛厄姆驚訝地發現,前蘇格蘭女王竟然擁有這麼龐大的間諜情報系統,從不列顛島、尼德蘭、巴黎、到馬德里、羅馬都有間諜活動的身影。就連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尼德蘭總督都與瑪麗有着密切的聯繫。這些鐵證足以置瑪麗於死地。
與此同時,朱福特正在極力物色刺殺伊麗莎白女王的刺客人選,他找到了一個叫巴賓頓的天主教徒,但是他卻表示永遠效忠於蘇格蘭女王,卻只同意參與解救瑪麗女王,而拒絕暗殺伊麗莎白女王。朱福特於是坦陳利害關係,百般勸説,最後他成功打消了巴賓頓的顧慮,並找到了一個自願的刺客,巴賓頓只負責給他提供幫助和支持。然後朱福特誘使巴賓頓相信如此偉大的計劃應該獲得瑪麗斯圖亞特的明確支持。
先前瑪麗支持者寫了兩封信給瑪麗,提醒她要謹慎行事,不能輕易在有損名譽的文件上簽字。但是第三封由沃爾辛厄姆手下的偽造筆跡高手的信隨後而來,瑪麗欣喜異常,認為她復辟的機會終於來了。在信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只對計劃表示讚許,卻並未對暗殺伊麗莎白直接表態,又是那個偽造高手在密信上填上了暗殺伊麗莎白女王的具體內容,並要求巴賓頓告訴她所有密謀者的名字。巴賓頓照做了,於是沃爾辛厄姆終於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全部線索。
就在暗殺解救小組緊鑼密鼓地佈置準備時,沃爾辛厄姆卻已經開始收網,把他們一網打盡。在這些鐵證面前,伊麗莎白一世仍然不願對自己那位貴為女王的親屬簽署死刑狀,但是坊間流言蜚語四起,民心惶惶,國會對處死瑪麗的訴求壓力太大。伊麗莎白不得不簽署了行刑令。
但是隔日女王突然要求暫緩。然而國務大臣戴維森卻告訴女王已經完成程序,伊麗莎白大為不滿。女王的態度讓大臣們擔心女王會撤回死刑的判決。於是沃爾辛厄姆立即擬定送遞死刑狀與行刑時間表。10位樞密院大臣們則聚集在一起密謀如何對瑪麗執行死刑。他們商定了嚴密的行刑過程,並共同商定對此行動嚴格保密,不能對女王透露隻言片語。
1587年2月8日上午10點,蘇格蘭瑪麗的頭顱被砍下。當第二天處死瑪麗的消息傳到倫敦,全城鐘聲開始響起,慶祝的煙火在街道,伴隨着慶祝的慶典和宴席,伊麗莎白女王還在同西班牙大使在郊外狩獵。直到傍晚回宮,伊麗莎白女王才被這一消息震驚,也對君主被樞密院矇蔽越權而憤怒,緊急採取應對措施。
面對天主教各國的責難,伊麗莎白把責任推到樞密院以示清白。她立即寫信給蘇格蘭詹姆士六世,解釋情況,説自己雖然迫於樞密院的壓力簽了死刑狀,卻無意執行,然而卻被樞密院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送出。然後她又以泄密瀆職和藐視王權的罪名把直接責任人戴維森關在倫敦塔。把主導者伯利和沃爾辛厄姆也共同關進監獄。但這也只是做做樣子,因為各種利益關係就此作罷。儘管如此,政府運作卻因女王對樞密院的震怒而癱瘓數月,政務也幾近停擺。
樞密院能對瑪麗死刑瞞天過海,自主行事,表明伊麗莎白女王的政權內部信息網絡太弱,也表明樞密院的地位已經和君主處於平行的獨立地位,以及重臣們對樞密院體制的效忠已超過對女王的忠誠。在這種情況下,對戴維森的審判就演變成了伊麗莎白政權內部對英格蘭君主專制或君臣共治體制的公開辯論。
英格蘭那些男性重臣對女性統治的鄙視和憂慮,形成了鄙視女性的傳統,帶來了女王統治的危機。對女王施政的普遍不滿以及男性重臣對女性無能的質疑,促使他們採取行動,以信息操控女王的決策權,強化幕僚們的自我定位和抵抗權,實踐共治。但是伊麗莎白女王卻卻沒有輕易就範,她一方面通過演講,言明女性統治者享有與男性君主同樣的權威,另一方面她壓制任何企圖限制女王權力的學説和行動。
就這樣在伊麗莎白一世長達半個世紀的女性統治過程中,象徵君主專制的王權政治正轉化成君主與官僚政府共治的近代君主共和的國家政治。在這種權力轉移的過渡階段中,女王與樞密院爭奪政策主導權,勢必無法和諧共處。因此,瑪麗之死並非只是她悲劇人生的落幕,而是揭露了在伊麗莎白統治的盛世下,君臣為爭奪政權領導權而相互傾軋,宣告了相對弱勢的君權與宮廷衰落時代的來臨。
我們單從瑪麗·斯圖亞特本身來看,她的一生是非常女性化的。她喜歡王權,卻不懂政治。身為女王,卻沉迷情愛,缺少王者的魄力和謀略。為情着迷,卻又總是眼光不濟,遇人不淑。或許作為一個女性,她沒有太大的過錯。但是作為一個女王,她無疑是失敗的。她的拙劣之舉使國家孱弱,民怨沸騰,使自己眾叛親離,走投無路。
如果説我們能從中得到什麼啓示,我想應該是:女性不要被本身的弱點掩蓋住自己的韌性。無論在哪個時代,不屈服於男權,不迷失自我,獨立、堅強、謀略、擔當,哪一樣都不能少。只有這樣,女性才能活出自己該有的模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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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斯圖亞特女王人生最大的敗筆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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