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是個與眾不同的宋朝大臣,靠着一手出色的文筆發跡,又屢次向宋真宗獻上詩詞受寵,可以説,夏竦的起家完全是靠他出眾的文學天賦。相傳,夏竦17歲時,隨父在通州狼山,作《渡口》詩:
“渡口人稀黯翠煙,登臨猶喜夕陽天。
殘雲右倚維揚樹,遠水南迴建鄴船。
山引亂猿啼古寺,電驅甘雨過閒田。
季鷹死後無歸客,江上鱸魚不值錢。”
北宋王闢得知之後就説:“以後之題詩恐怕是沒有人能超過他了。”
起初,夏竦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小侍衞,但它的詩在當時卻已經有了名氣,為很多人所看重。此時,頗具文采的他抓住機會,拿着自己的詩文跪倒在宰相李沆馬前求宰相過目。李沆接過詩文,讀過之後大感驚詫,其中,有一句“山勢蜂腰斷,溪流燕尾分”頗合胃口。
李沆覺得夏竦的詩實為佳作,所以,將詩文分享給宋真宗,並替夏竦説了不少好話(夏竦是英烈之後云云)。真宗有感於夏竦磅礴大氣的詩句,任命夏竦為丹陽縣主簿。夏竦並未隨遇而安,更是加勤奮從文,後來,他更是科舉及第,成功入仕。
宋朝正史記載,夏竦其人心術過人,為上位不擇手段,喜歡結交各種權貴,但是,他心機城府很深,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後人都將夏竦歸位奸邪一類。可以説,夏竦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平日裏説起話來義正言辭,做起事來卻又是另一套。
某次,宋真宗任命夏竦為使臣前往契丹,夏竦嚎啕大哭,義憤填膺道:“我與契丹人不共戴天,我們國家與契丹有着世仇,我絕不會出使契丹蠻夷之邦... ...”一句話將自己説成“愛國憤青”,賺足了同情,實際上,他卻是貪生怕死不敢前往契丹罷了。
夏竦生活作風十分奢侈,平日外出時要將兩輛馬車並在一起,馬車之間用價值上千兩的錦繡相連,堪稱古代的豪華房車。夏竦只要一出門,就躺在豪華的温柔鄉中一路招搖顯擺,所過之處吸引目光無數。
坊間有傳言道:夏竦不是普通人,在他睡眠的時候周身冰涼,毫無生機,每逢睡醒都要有專人將他的身體焐熱。實際上,這是因為夏竦的一個怪癖造成的,每天起牀夏竦都要飲上兩大碗鍾乳粥,自以為大補,實則有毒。
魯迅先生曾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一文中講過,胡亂喝藥進補的人,身體經常會時冷時熱,需要及時補充藥石才能避免痛苦。筆者推測,古代文人所服用的藥物極有可能就是一種類似於“毒品”的玩意。
夏竦知道自己平日裏對人刻薄,惡名在外,某次,他問部下:“為什麼名相寇準生活窮兇極奢,世界上還有許多人誇他,反而對我頗有微辭呢?”部下答道:“寇準當年在外面喝酒,看見一個退休的縣令都能拉過來共飲一杯,您把全國各地的仕人都得罪了,有誰能念你好呢?”
夏竦無言以對,但是,平日作風並沒有絲毫改觀。
夏竦雖然心術不正,但是,他的文筆的確是當時一絕。景德年秋季,宋真宗在宮裏喝酒,閒來無事派人請夏竦作詞一首,夏竦十分聰明,問來者:“陛下在哪裏?”答曰:“拱宸殿。”夏竦當即寫了一首合情合景的詞出來:
“霞散綺,月沈鈎,簾卷未央樓。
夜涼河漢截天流,宮闕鎖清秋。
瑤階曙,金盤露,鳳髓香和煙霧。
三千珠翠擁宸遊,水殿按涼州。”
當這首《喜遷鶯》送到宋真宗手中後,倍受讚譽,夏竦因此更得真宗賞識。可惜,夏竦雖然有學識,但卻都是紙上談兵,真拿到戰場上就不管用了。
西夏李元昊崛起,屢次進犯宋朝邊境,皇帝任命夏竦為節度使,兼招撫使、南院使,相當於現今的司令員、地方高官、中央軍機處長。宋真宗對夏竦寄託重望,可惜,夏竦這個只會空談的傢伙,根本沒有帶兵打仗的能力。
來到邊境後,夏竦看着蒼涼的邊陲風景,頓生豪情,親手寫下榜文四處張貼,榜文上寫道:“有能砍下李元昊腦袋的,朝廷賞金五百萬貫錢,封西平王!”五百萬貫是個什麼數目呢?看過《水滸》的朋友都知道,楊志家祖輩相傳的寶刀才值三千貫,而好漢們費盡心機奪來的生辰綱也不過十萬貫,夏竦出手堪稱闊綽一張嘴就是五百萬貫,還額外附贈一個平西王號。
夏竦想借這一張榜文殺殺李元昊的鋭氣,可是,那李元昊也不是善茬,水來土掩,如法炮製,依樣仿寫了一張榜文,卻不四處張貼,而是命部下將榜文隨意丟在各地,老百姓散步時有人撿到,打開一看上面工工整整的寫着:“誰能砍下夏竦的腦袋,賞錢兩貫。”隨着撿到榜文的人越來越多,這件事越傳越廣,逐漸成了宋夏邊境的笑料。
夏竦聽説這件事後大感慚愧,一張老臉都不知道放在哪了。
他唯一做過的一件有意義的事恐怕是提拔范仲淹了。范仲淹不得志時,夏竦見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在夏竦任陝西四路經略安撫招討使時,保薦范仲淹任副使,使范仲淹與韓琦成為他的左右手。之後范仲淹給夏竦寫了封《謝夏太尉啓》,啓中説:“深惟山野之材,曷副英豪之薦。”
參考資料:
『《宋史·卷二百八十三·列傳第四十二·夏竦傳》、《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詩文《渡口》、詩文《喜遷鶯》、《謝夏太尉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