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在盤庚之後又傳了十一個王,最後傳到了辛。帝辛(約公元前1105年―公元前1046年)是商朝最後的一位君主,帝乙的少子,諡號紂,世稱殷紂王、商紂王。
紂王在歷史上以無道昏君而著稱,但是,歷史畢竟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如果我們不能透過重重歷史的塵埃還原其本來的面目,那麼我們還不如不學習歷史。在以往我們所看到的種種關於紂王的故事裏面,充斥着周人蓄意的污衊和歪曲。其實,在傳統歷史記載之外,在紂王的悲劇命運的背後,還藴含着非常豐富的歷史背景。
帝乙在位26年而崩,少子辛即位。可以説,紂王帝辛接過來的已經是一副爛攤子了。
在內憂方面,自盤庚中興以後,商族的貴族們日漸離心離德,商帝的一些重大舉措如祭祠、行政、軍事等都會遇到一些掣肘,因而至祖甲為君時,已經試圖廢貴族公議,以便形成君主集權,加大王族勢力,但因為受到傳統氏族社會政治習慣的影響,貴族的勢力仍然是難以抑制的。這些貴族都有自己的基本勢力,各代的商帝亦難以拔除。到了紂王帝辛繼位時,積弊已久的貴族腐敗問題更是變本加厲的發作起來。
而整個商族的貴族階層,由於自盤庚遷都後,就已經有二、三百年沒人去觸動他們的根本利益,這個上流社會已經高度板結化並習慣於奢侈享受,醉生夢死的他們好酒之風甚盛,上自商帝和王公大臣,下至庶民百姓,無不酗酒成風,一派腐朽墮落的將死模樣,而“紂為長夜之飲”不過為流風所及罷了。
至於外患方面,由於綱紀鬆弛,商王朝的中央政府早已對周邊的一些諸侯失去了發號施令的能力,而各方的諸侯方伯們時附時叛,屢屢騷擾,尤其是東夷,竟多次侵入王畿擄掠。東夷原本是商王朝盟友,但自帝武丁開始對東夷用兵後,雙方的對抗就一直未消停過。而在西邊,周人自帝武乙時已漸坐大,至紂王帝辛時,周侯昌精勵圖治,已成西方大患。
儘管在上任後面臨着各種各樣的困難,紂王帝辛一開始並沒有聽之任之,而是積極地採取了他力所能及的各種辦法去進行補救:
在內政方面,為了加強內部的駕馭,紂王帝辛從自己的王族外面提拔了外來逃臣中的飛廉、惡來為將,牢牢地掌握了軍隊,用費仲來幫他處理內政,鼓勵農桑,推行牛耕與灌溉排水;他着手對內部各種盤根錯節的政治勢力進行分化瓦解,甚至不惜採取高壓手段,包括殺比干,囚箕子,逐微子。
在外患方面,紂王帝辛不惜動用武力來震懾周邊。帝辛九年,伐有蘇,獲得了絕色佳人妲己,卻因此而為後世所詬病。
周人自季歷一代起便大肆開疆拓土,季歷的擴張引起了帝文丁的警覺,帝文丁十二年,殺周公季歷。繼季歷為王的是他的兒子周侯昌(亦即後世所謂的周文王),周侯昌不吸取其父的教訓,反而在擴張勢力的行為上更加的變本加厲,紂王與周戰於黎,拘捕了周侯昌,並把他囚在了羑。
在解決西部威脅後,帝辛掉頭東征、南伐,對時常侵襲至王畿的東夷進行討伐,傾全國之力以期滅掉百年來的肘腋之大患。商與東夷之戰是一場時間跨度極其漫長、消耗極大的苦戰,雙方斷斷續續地作戰了數十年後,方決出了最後勝負。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對商朝骨幹軍事人才的折損和國力的消耗相當大,雖然商王朝作為最後的戰勝者,在戰後獲得了大量的俘虜和財貨作為補償,但是因為這場戰爭大大加重了商朝人民的負擔,使得他們的痛苦指數都直接爆表了,整個帝國也被掏成了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架子。
而正在這時,一羣曾被紂王帝辛強勢壓制的反對派們開始按捺不住了:大夫甲、內史向摯、庶出的長兄微子等因為政見不同,先後逃到了周,向周人透露了帝辛想極力隱瞞的帝國真相。
在周部落方面,姬昌死後,他的兒子姬發即位,後世稱他為周武王。周武王九年,姬發在瞭解到商王朝內部的真實情況後,想繼續完成他父親姬昌東征商紂的大業。為了察看諸侯們能否響應,姬發兵至盟津,各國諸侯不召自來者有八百家之多。諸侯們都摩拳擦掌地説:“可以征伐商紂了。”姬發説:“還不行。”班師而還,與姜子牙同寫了《太誓》。
又過了二年,商紂殺死王子比干,囚禁了箕子,其統治越發的不得人心。姜子牙見時機成熟,就向姬發提出伐紂建議。姬發於是通告諸侯共同征伐。姜子牙精選兵車300輛,勇士3000人,甲士45000人,組成了伐紂大軍,往商王朝的都城朝歌浩浩蕩蕩地挺進。
這時,商王朝的主力部隊還滯留在剛征服下來的東夷的地盤上,以隨時鎮壓那些還不時發生的反叛行為。紂王帝辛驚聞周軍來襲,倉促之下,只能把大批的奴隸和戰俘武裝起來,連同留守在國都的部分軍隊,總計聚集了十七萬人馬,他命令這批倉促組建起來的軍隊開赴離朝歌四十里外的牧野(今河南汲縣))迎擊對方的進犯。
這支主要由夷人和奴隸組成的軍隊人數雖多,但是嚴重缺乏組織和訓練,他們在牧野與周人那支勤加操練的精鋭之師硬剛時,很快就毫無懸念地潰不成軍。周人沒費多大力氣就得以長驅直入,一直抵達了朝歌城下。紂王帝辛逃出戰場後,一路退入城中,他見解圍無望,便登上鹿台,在摘星樓上自焚而死。
帝辛死後,周武王象徵性的用黃鉞砍掉他的腦袋。傳説絕色佳人妲己也隨後被殺了,不知道周公旦見此情形時心裏怎麼想,也有人説周武王把妲己賜給了周公,這腦洞開得挺意味深長的。
探討紂王帝辛敗亡的原因,最關鍵的一點並不在於他與夏桀一樣的荒淫無度。紂王原來是一個既相當聰敏,又勇力十足的人,他最大的敗因在於在“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敵人,打了一場錯誤的戰爭”。商紂王在未能完全解決周部落這個其心腹之患的前提下,就把絕大部分的軍事力量投入到對東夷的征服戰爭中,以致消耗極大,而等到他被周部落攻擊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可用的兵力了。
此外,但凡參與到大規模的戰爭當中,永遠是一件非常勞心勞力的事情,雖然在紂王精力瀰漫的時候,也曾經對戰爭得心應手,而到了他年老體衰的時候,自然就敵不過年輕氣盛的周武王,正如年老的寒浞敵不過年輕的少康那樣。
至於一代尤物蘇妲己在削弱紂王的意志力方面能夠發揮多大的負面作用,這真的不好判斷,畢竟,她也可能使得紂王過於開心,以至於樂極生悲。總體而言,紂王帝辛不是一個有節制和有耐心的人,戰略眼光也不行,但是他不見得比普通的帝王更昏庸,關於他的種種的暴虐故事,例如建造“鹿台”和“鉅橋”、酒池肉林、“炮烙”(音luò )之刑等,雖不能證明絕無此事,但經過後世學者的誇大其詞後,往往流於失實。而那些黑化商紂王的人的真正的目的在於警示後世的君王做事不要太過分,也許因為人們更願意接受這些意淫過的故事,所以,那些關於商紂王如何荒淫無道的故事也就成為了大多數人心目中的標準歷史。
腦洞爆裂:
1、為什麼在周武王在盟津班師後,紂王不着急去解決周的這個心腹大患呢?
2、紂王無疑是一個剛愎自用的聰明人,但是聰明人往往會被自己的聰明所耽誤。為什麼紂王會認為來自東夷的威脅會比來自西周的要大呢?這裏面難道沒有中了周的計謀嗎?
3、如果紂王沒有遇到狐狸精妲己,他最終會遭到覆滅的命運嗎?
腦洞大開五千年(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