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之死,誰是內鬼?從披露的內幕看,比內鬼更可怕的是這一點
關東軍謀殺張作霖的計劃由來已久。
早在關東軍向奉天調動之前,直接針對張作霖的謀殺陰謀就多次在關東軍內部醖釀,並在日本天皇、軍部的慫恿下,暗中編織了一張想除掉張作霖的險惡之網。
關東軍為何要謀殺張作霖?
關東軍少壯派軍人,高級參謀河本大作的話很具代表性,他開口閉口地説:“張作霖曾受日本培養,但卻竟忘恩負義,接近英美,進行排日活動,真是豈有此理。日本滿蒙政策的最大眼中釘就是張作霖。”
1928年上半年,因為張作霖出爾反爾,一再拒籤日本人想達成的“滿蒙新五路”密約,關東軍終於在張作霖出關之時佈下了必死之陣。
因為關東軍在皇姑屯成功地幹掉了張作霖,許多人便認為,在戒備森嚴的情況下,張作霖還是沒能逃過關東軍的謀殺,其中一定有內鬼向關東軍提供情報。
從後來各方披露的內幕看,關東軍謀殺之所以能夠成功,其關鍵並不在內鬼提供情報,而在於兩點——一、關東軍的陰謀醖釀已久,而張作霖卻犯了麻痹大意的致命錯誤;二、關東軍在謀殺過程中展現出了恐怖且精準的執行力,張作霖很難逃脱。
1928年5月下旬,在奉軍戰局急轉而下,張作霖敗局已定的大背景下,關東軍的謀殺計劃實質上已經啓動了。
謀殺計劃分兩部分:其一,關東軍村岡長太郎計劃通過日本駐吉林武官竹下義晴,委託駐北平武官長建川美次少將和天津駐屯軍司令官鈴木一馬少將等人的協助,在張作霖返回奉天途中,於關內襲擊張作霖專列;其二、河本等關東軍少壯派軍人則主張利用日軍在京津地區的情報網,摸清張作霖回奉的準確信息,在皇姑屯以東1000米處的京奉鐵路與南滿鐵路交叉點,預埋炸藥,殺死張作霖。
因為在關內刺殺的難度很大,最終皇姑屯計劃得到了貫徹執行。
為幹掉張作霖,河本策劃了三個方案:一、將爆炸力極強的120公斤炸藥,裝置在兩路交叉點中間的一個花崗岩橋墩上,在距橋墩500外的瞭望台上安裝電信引線,由工兵隊長官野負責控制電流;二、在京奉線上安裝兩條脱軌器,作為爆炸不成後的補救方案;三、組織敢死隊,用機槍掃射,用刺刀刺殺,置張作霖於死地。
由此可見,只要關東軍掌握了張作霖回奉的準確時間,三管齊下,張作霖必死無疑。
當時,張作霖回奉的具體時間是最高機密,加之張作霖又幾次釋放煙霧彈,一再更改返奉時間,這一關鍵問題看上去日本人很難破。
其實不然,即便沒有內鬼,憑藉日本人在京津一帶的情報網,他們也能夠提前得知張作霖離奉的準確時間。
甚至可以這麼説,只要能夠目睹張作霖登車,藉助日本人一流的情報傳送能力,河本的謀殺計劃就能夠執行。
張作霖離京反奉,雖然高度保密,但因為奉軍有敗北出關之嫌,張作霖又不願狼狽而歸,所以無論怎麼保密,在最終離京那一刻,張作霖離京的儀式還是少不了的。
對日本間諜來説,這就足夠了。
當時,在京津一帶的日本高級間諜有日本駐北京武官建川美次和田中隆吉,此外,竹下義晴也有自己的情報網。至於張作霖身邊的日本顧問,一同登上死亡列車,又在天津提前下車的町野武馬是不是間諜,這其實並不重要。
為何這麼説呢?
1928年6月3日凌晨,當張作霖登上專列與歡送的人羣告別時,建川美次以及專門派往北京監視張作霖行蹤的間諜竹下義晴、七尾、土肥原等人,他們作為日方送行人員正在現場,這讓他們有了足夠的條件記下列車的編組、各節車廂型號、張作霖及其隨行人員所在車廂的位置、準確開車時間等等。
有一點有必要説明,張作霖所乘的專列車廂,是當年慈禧太后的花車,十分容易辨認,張作霖為了彰顯大元帥的威儀,中途改換其他車廂的可能性並不大,即便改換,關東軍謀殺計劃的三種方案也能彌補這一意外。
專列啓動後,建川、竹下、七尾、土肥原急速返回公使館,用密語電報通知了奉天關東軍司令部及河本。
日本間諜送出的第一份情報十分準確且周全,除了列出了專列離京的準確時間,專列總節數、張作霖車廂的特徵、所在位置,他們還特別提醒河本,張作霖五夫人,已乘由七節車廂編成的專列壓道先行,請仔細辨認,萬勿差錯。
為了精準謀殺,當張作霖專列一路向奉天飛馳時,日本人的情報傳遞從未中斷。
當專列路過天津車站時,天津駐屯軍司令部當即向奉天發出密電:張作霖所乘之專列,於3日晨6點35分由京抵津,又於6點55分,開車向奉天而去。
沒過多久,派往山海關偵察張作霖行蹤的石野芳男上尉,先向關東軍報告了五夫人專列通過山海關的情況,相隔數小時候,石野芳男又電告河本:張作霖專車已過山海關,估計抵達奉天的時間,約在4日上午5點至六點前後。
4日早4點左右,派往新民縣火車站進行監視活動的兩個中尉,利用領事館的專用直通電話,又向關東軍及河本報告了張作霖專列已通過新民的情報。
在爆炸地點,河本派出的謀殺小組更是早已埋伏下來,負責辨認張作霖車廂的人員、負責按鈕的人員,負責現場指揮的人員——每一個關鍵環節,都有訓練有素的關東軍負責。
所以,當張作霖的專列到達炸藥預埋地點時,已經被算死了。
有一種説法,川島芳子參與了謀殺張作霖的情報蒐集,她通過靠近張作霖六姨太獲取了張作霖離奉的準確情報,還有的説,川島芳子之所以能夠得到這個情報,是因為張作霖六姨太跟張作霖親信司機有染。
這都是無稽之談。
至於張作霖身邊的日本人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當時專列上除了町野武馬,還有另一日本顧問儀我誠也,町野武馬在天津提前下車了,這説明他提前應該知道些什麼。據説町野武馬還曾隱晦地暗示過張作霖,遺憾的是張作霖沒有重視這一暗示;儀我誠也則始終在專列上,這一跡象表面,他並不知道內情,由此可見河本的瘋狂,為謀殺張作霖,儀我誠也這樣的角色是可以犧牲的。
按説提前得到一些風聲的張作霖,覆盤關東軍的謀殺計劃並不難,可惜他誤判了關東軍對他的態度,此外就是百密一疏,在整個行程中,就那一個地點有安全隱患,最後居然就放過了。
也真是有些宿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