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5年,漢高祖劉邦在登基12年後駕崩,他的嫡長子劉盈登基,是為漢惠帝。漢惠帝名義上是漢朝第二位皇帝,實際上,帝國的權柄被呂雉掌控。此時的呂雉,毫無疑問是史上第一位屹立於封建社會之巔的女強人。
接下來,呂雉展現了她極其殘暴的一面,他把昔日的情敵戚夫人圈禁在永巷,剃光後者的頭髮,讓她做奴役。呂雉覺得仍不解氣,又將戚夫人燻聾雙耳,挖掉雙目,砍掉雙手雙足,扔到糞坑之中,稱之為“人彘”。
《史記》雲:
太后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廁中,命曰“人彘”。
呂雉的一系列操作,讓人瞠目結舌,正是因為如此,呂雉被後人貼上了“心狠手辣”的標籤。歷史上的呂雉,雖然毒辣,但也有善良的一面,而且,她的善良,後世模仿者們都沒有學會。
一、我為什麼要嫁給一個窮光蛋
秦朝時期,在山東碭郡有一個叫呂文的貴族,此人乃呂尚(姜子牙)的後人。因遭到仇家追殺,呂文不得已舉家遷到了沛縣。這年頭,搬家也不是隨便搬的,之所以要搬到沛縣,是因為沛縣縣令和他關係較好。
呂文,字叔平,此人自幼博學多才,最擅長相面。眾人聽聞呂文和縣令是好友,為了巴結縣令,沛縣的官吏們紛紛上門恭賀呂文的喬遷之喜。呂文初來乍到,也分不清這些小官吏的身份,只得對僕役説,凡是禮金不到一千貫的,都安排在院子裏,若禮金超過一千貫,就安排到堂屋裏,是為貴賓。
沛縣泗水亭長劉邦本是一介小吏,平時喜歡在市井廝混,他聽聞縣令的朋友有喬遷之喜,也來祝賀一番。為了自己的面子,劉邦大手一揮,在禮單上寫道:“泗水亭長劉季,賀錢一萬貫!”
實際上,劉邦也就是瞎吆喝,他根本沒帶錢。有人悄悄把劉邦“混吃混喝”的惡劣行為告訴了呂文。不曾想,呂文不但沒有將劉邦趕走,他反而親自出門迎接劉邦進屋,見到劉邦本人後,呂文暗暗點頭。
接下來,呂文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舉動,他要把自己的女兒呂雉許配給劉邦。
劉邦整日遊手好閒,雖然身為一介亭長,但他年過三十,一直沒討到媳婦。如今桃花運到來,劉邦不僅成了呂文的女婿,還娶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劉邦簡直是那場宴席的錦鯉。
劉邦走了桃花運,但呂雉卻認為自己倒了黴。史書上沒有記載呂雉的心理活動,但呂雉的母親當時就不樂意了,她説:“我這個女兒乖巧懂事,將來一定會嫁個好丈夫,沛縣縣令對我們這麼好,我們都不肯把女兒嫁給他。這劉邦要模樣沒模樣,要才學沒才學,你幹嘛要把女兒嫁給他?”
對此,呂文十分不屑,他揮揮手,説了一句:“婦道人家,見識短淺。我觀察劉邦的面相,他將來一定貴不可言。”
就這樣,呂雉就成了劉邦的媳婦。大家都沒有想到,劉邦和呂雉這對CP在多年後,曾統治中國長達28年之久,對中國封建社會影響深遠。
二、我遇上一個“渣男”
呂雉的家庭相對富裕,嫁給劉邦後,呂雉才知道什麼叫“渣男”,劉邦家中有三大情況,讓呂雉十分頭疼:
第一,劉邦雖然是泗水亭長,但家裏窮得叮噹響,幾乎是吃完上頓沒下頓。呂雉為了過日子,還得靠孃家接濟。
第二,劉邦長期和一個姓曹的寡婦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二人還育有一個私生子,名叫劉肥。
第三,劉邦每日和樊噲(屠夫)、夏侯嬰(車伕)等市井朋友鬼混,吃喝嫖賭樣樣全沾,幾天才回一次家。
只是,已經嫁給劉邦,這些事情呂雉只能接受。呂雉稱得上是賢妻良母,他每天在家辛勤勞作,養蠶紡織,孝敬劉邦的父母,養育了一雙兒女(劉盈和魯元公主)。在這個過程中,劉邦也在潛移默化地她改變,只是,還沒等到浪子回頭,劉邦就出事了。
據司馬遷記載,一次,縣令讓劉邦押解一批囚犯到驪山修築皇陵,在半路上,有幾個囚犯逃跑了。劉邦知道,囚犯逃跑,自己這個押送囚犯的小吏難逃一死,於是,劉邦一不做二不休,他對剩下的犯人説:“反正我已經攤上事了,你們各自跑路吧,我以後也要過隱姓埋名的生活了。”
囚犯們一鬨而散,有幾個囚犯見劉邦仗義,決定拜劉邦為大哥,而後跟劉邦混。於是,劉邦帶着一幫囚犯兄弟來到了芒碭山,落草為賊,從此淪為草寇。不久後,另一位叫陳涉(陳勝)的人也在服役的路上幹了一件大事,掀起了秦朝滅亡的序幕。
劉邦犯了事,逃之夭夭,縣令為了給上級一個交代,只好抓了劉邦的老婆孩子,呂雉帶着孩子被抓進了沛縣大牢。一幫獄吏看呂雉美豔,在獄中毛手毛腳。多虧了劉邦昔日的朋友蕭何、曹參等人出面保護,呂雉才免受欺辱。其中有一個叫任敖的獄卒,在獄中對呂雉多有照顧,多年後,呂雉臨朝稱制,封林敖為御史大夫。
這就是最初的呂雉,作為女兒,呂雉對自己的婚姻做不了主,他嫁給了劉邦。嫁人後,他發現劉邦是“渣男”,但他相夫教子,任勞任怨。即使因為劉邦的逃逸而入獄,呂雉也沒有抱怨。
如果呂雉的故事從此結束,她或許像千千萬萬古代女子一樣,偉大而平凡。只是,呂雉的故事不能到此結束,因為大漢朝有她重要的篇幅。
三、等到良人歸來時
公元前209年,戍卒叫、函谷舉,陳勝吳廣在漁陽發動起義,星火燎原,大秦帝國搖搖欲墜,各路英雄紛紛舉兵響應。還在逃亡中的劉邦抓住機會攻下沛縣,殺了沛縣縣令,在蕭何等人的擁立下,劉邦成為沛公,成為秦末義軍首領之一。
男人們征戰沙場,作為家眷,呂雉被留在了後方。劉邦把呂雉託付給了他的老鄉審食其。審食其完成了劉邦的託付,他對呂雉照顧有加,以至於部分野史認為二人關係有染。秦朝滅亡後,楚漢之爭打響,公元前205年,劉邦在彭城之戰中被項羽打得丟盔卸甲,劉邦丟棄呂雉逃跑,導致呂雉和劉太公(劉邦之父)被項羽活捉,當了兩年多的俘虜。好在項羽心慈手軟,沒有殺了呂雉。直到公元前203年,鴻溝議和,呂雉才被放回到劉邦身邊。
兩年過去了,當呂雉回到劉邦身邊後,呂雉驚愕地發現,劉邦身邊已經美女如雲,她明白,劉邦已經不是昔日的泗水亭長,而是佔半壁江山的漢王。
此時的呂雉,已經年近四十,而劉邦的姬妾們卻個個如花似玉。特別是一位來自山東的戚夫人,更是傾國傾城。呂雉為劉邦苦苦守候了多年,任勞任怨經營半生,等來了無數情敵,呂雉情何以堪?
四、心狠手辣的皇后
一年後,劉邦打敗項羽,在山東定陶舉行登基大典,定國號為漢。從此,“漢”這個特殊的朝代,給華夏民族帶來了深遠的影響。按照《周禮》,呂雉作為結髮妻子,被劉邦冊封為皇后,呂雉之子劉盈作為嫡子,被封為太子。呂雉母儀天下,但在後宮之中,戚夫人恃寵若嬌,常常當眾頂撞呂雉,呂雉幾次對戚夫人發難,最終都被劉邦斥責,呂雉這個皇后當得憋屈。
戚夫人也知道呂雉不會放過自己,她給劉邦吹枕邊風,希望劉邦立自己為皇后,可這不符合禮制,爭奪皇后失敗後。戚夫人又想了一招,他要把自己的兒子劉如意推到太子之位上,這樣一來,母以子貴,她不是皇后更似皇后。
劉邦對劉如意也非常滿意,常常説“趙王(劉如意)類我!”
太子廢立,關乎國本,大臣們吵得可不開膠,呂雉心急如焚,找來了“謀聖”張良問計,張良讓呂雉請來了商山四郜為劉盈助陣,最終,劉邦見劉盈羽翼已豐,只得放棄自己的想法,呂雉母子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漢高祖十一年,呂雉趁劉邦在外征戰之際,利用蕭何設計引韓信入宮,誅殺後者於未央宮。漢初的另一位功臣彭越被因罪被劉邦貶到蜀地,劉邦本不想殺彭越,呂雉雲:
“彭王壯士,今徙之蜀,此自遺患,不如遂誅之!”
於是,劉邦就殺了彭越。
劉邦駕崩後,劉盈即位,呂雉成了天下最具權勢的女子,他將戚夫人做成“人彘”,扔進糞坑,並且讓漢惠帝劉盈來觀看。史載:
孝惠見,問,乃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歲餘不能起。
漢惠帝劉盈一生都活在其父母的陰影下,性格仁厚,但骨子裏有些軟弱,他看到呂雉將戚夫人折磨至此,驚恐之餘,卧病在牀多日。
《孟子》雲:人性本善。呂雉曾經是一位乖巧的女兒,也曾經是一位任勞任怨的賢妻良母。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呢?有人説,她是為了自保,有人説她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筆者認為,二者兼有吧。
五、我的善良,你們學不會
後人曾説漢高祖誅殺韓信、彭越等功臣,其實,這種誅殺多歸咎於呂雉。當然,也有人認為,把“壞事”嫁禍給女子,這是史學家們常用的手段,也許,呂雉不出手,劉邦也一定會殺掉韓信和彭越。
有一點非常值得注意,韓信、彭越被殺後,他們都被“夷三族”。所謂“夷三族”是指犯人的父(本族)、母(外公)、妻(岳父)三個家族全部要被株連。“夷三族”在秦朝乃至漢朝初年是一種非常常見的刑罰。用現代人的説法,罪不及家人,這種株連制度其實相當殘忍。在劉邦死後,呂雉突然宣佈廢除三族罪。史載:
春,正月,除三族罪、妖言令。
三族罪的廢除,意味着可以避免很多無辜之冤,這種做法,可謂功德無量,是統治者的一大善舉。
另外,呂雉還下了一道命令:“廢除挾書律和妖言令!”
這需要解釋一下,這道命令要廢除“挾書律”和“妖言令”兩宗罪。所謂“挾書律”產生於秦始皇焚書坑儒時,意思是不允許私藏違禁書籍,否則將會被抄家滅族。“妖言令”誕生於戰國時期,意思是對於那些誹謗統治者、發表不當言論的人處以極刑。
呂雉廢除了“挾書律”,對漢朝文化的發展有着非常正面的影響。
呂雉廢除了“妖言令”,意味着漢朝的社會自由會得到釋放。
若干年後,中國出現過幾位“女當權者”,不管是武則天還是慈禧,他們最初都在效仿呂雉,效仿呂雉一步步將權柄掌握在自己之手。但他們都忘記了,呂雉曾經廢除過一系列不合理的法律,其中廢除“妖言令”這一項,後世模仿者一直沒有學會。用現在的話説,這就是:言論自由!
另外,呂雉多次倡導休養生息,主張“黃老之術”,讓百姓得到休息。她鼓勵農業生產,減免税賦,在呂雉的改革下,漢初百姓從最初的“十税一”改為了“十五税一”。也就是説,呂雉讓漢初百姓的納税比例從“十分之一”減到了“十五分之一”。
呂雉專權,這個不容否認。在權力鬥爭中,呂雉已經迷失自我,但在對老百姓方面,呂雉的作為還是可圈可點的。人性本善,後世不應該只看到呂雉心狠手辣的一面,她善良的一面,也應該有更多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