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日本戰史作家菊池邦作寫了一本《徵兵逃避研究》的書,指出逃避兵役在日本近代史中其實屢見不鮮,且佔相當大的比重。
他研究統計,即使到了軍國主義控制的昭和年間,1936年,也有20000人適齡青年逃亡失蹤,以躲避兵役。
日本軍隊成立於明治初年,1868年明治改元后,第二年日本國才有了自己國家軍隊的雛形,即“皇軍”。
舉國徵兵,為天皇而戰的徵兵令,實施於1873年。之前,日本沒有這樣全國性的大規模徵兵,武士是藩主的私家軍,各藩有各藩的軍隊,現在兵權收回,“版籍奉還”後,日本國民有了自己的“血税”,一時適應不過來,抵抗者眾。
據日方史料,為了逃避兵役,日本小民可謂想盡一切辦法鑽空子。
説謊稱自己視力殘疾,為此不惜戳瞎自己的眼睛;
切斷手指,證明自己無法開槍;
徵兵體檢前喝下大量的醬油,使自己的心臟暫時出現毛病;
吃瀉藥、節食,使自己皮包骨頭,一副沉痾纏身的末日像;
故意犯罪,進監獄成功躲避徵兵;
……
這些“足智多謀”的對策,自古就有,在明治初期尤為突出,這是因為新制度的實施,給國民帶來很大的衝擊。
之後,軍國主義宣傳甚囂塵上,甲午、日俄兩戰灼燒全國尚武氣氛,明治維新富裕起來的日本,迅速開啓軍國主義擴張模式。
徵兵制度的懲戒激勵模式日益完善,在這種全社會尚武的軍國大鍋爐中,轉型入伍顯得“順理成章”“與有榮焉”。
然而,即便在囂張熾熱的1936年,日本仍然有20000人逃脱徵兵,這不得不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原因,那就是軍營文化令人望而卻步。
日軍是一個特別兇殘暴虐的部隊,正常人進入日本兵營,歷經暴力和精神摧殘,出來都成了殺人魔鬼。
此言毫不誇張,一個侵華5年的日本老兵森金千秋戰後寫道:“兵營介乎監獄與地獄之間,而更接近於‘地獄’。”
暴力懲處、絕對服從、精神鍛造,是每個軍營共有的特點,古今中外,不論什麼制度什麼性質,入伍的新兵,都要經受魔鬼訓練,洗練鉛華,鍛造出人性中最鋼鐵的意志,然而,日本軍隊的可怕之處在於,特別暴力、特別服從、特別輕生。
兇殘的懲戒令人不寒而慄,據日本老兵回憶錄,軍隊中的“個人制裁”,最常用的手段是打耳光——不是用巴掌,而是用拳頭、皮鞋、皮帶,左右開弓幾十次,兩頰瞬間腫起,幾天無法吃東西。
如果你的槍支沒有保管好,懲戒方式就是以劈刺的姿勢,將重約4公斤的步槍端上幾十分鐘;
如果你鞋子不乾淨,士官會看着你把鞋底舔乾淨,然後口銜鞋帶,掛在兩邊,匍匐着在各班爬一遍;
最為險惡的,是在冬天的深夜,令你只穿一條兜襠布,跳進冰冷的水桶,然後士官用勺子往你身上澆水;
如此恐怖的日本軍營,常常令新兵顫抖,毫無反抗之力,只能默默忍受,報復、專橫、滅絕人性的殺戮、摧殘,就這樣習慣成自然。就在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浸泡中,成了魔鬼。
如此恐怖的軍營文化,多少也會流傳到社會,為國民所知。這便成了年輕人逃避軍國日本徵兵的現實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