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北京市區80公里的平谷縣,陳大鵬在他的山莊後散步:“化化走了後,這座山都顯得孤寂了。”這個從黃土高坡走出來的陝西人做過鄉村教師,南下深圳創過業,經歷起伏後獲得成功。豐富的人生閲歷讓陳大鵬顯得沉着冷靜,但説起愛犬“化化”,悲傷還是難以掩飾地流露在他臉上。
説起已經離去的化化,陳大鵬的語氣變得柔軟起來;“去年六月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裏處理工作,一隻瘦弱的流浪狗推開辦公室的門拖着一條傷腿走到我跟前,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着我,當時我就被它清澈明亮的眼睛吸引了,它的眼睛很有神,像人。”
陳大鵬是一個佛教徒,之前也從寺廟裏也收養了幾條狗。在陳大鵬的幫助下“化化”恢復了健康,但突如其來的災難打破了一切。“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化化那天下午吃了農民投放的鼠藥,看着它如此痛苦我卻救不了它,只怪我沒有把它照看好,至今感到內疚。”陳大鵬陷入沉默。
“化化”意外身亡後,陳大鵬專門為它製作了一個木箱,隨後,他從網上找到了一家提供寵物標本製作的寵物殯葬公司,打算把“化化”製作成標本並在後山為它建一個小紀念館。“我經常會和它到山頂看落日,本打算一起看到老,現在只能讓這想法成為一個美好的願望了。”陳大鵬説。
寵物殯葬公司的郭師傅負責製作“化化”的標本。郭師傅平常給劇組和博物館製作拍攝道具和動物標本。“製作寵物標本的話,遺體需要清理,浸泡福爾馬林和縫合製作等環節,流程複雜,難度也很高。這是一門手手相傳的手藝活。”郭師傅説,“製作費用最少上萬。”
陳大鵬聯繫的這家寵物殯葬公司,是這位湖南益陽的80後,李超在去年11月和幾位養狗的好友一起成立的。李超説,自己養過一隻名為jojo的哈士奇,去年死於癲癇,然而那時他卻找不到一家合適的寵物火化公司,無法給jojo辦一個體面的葬禮。那次經歷成了他創建寵物殯葬公司的一大初衷。
李超在寵物墓園的火化間裏佈置寵物遺體。為了讓殯葬過程更有儀式感,很多時候李超都會親自參與火化安葬的每一個環節。李超説,做這個工作時很糾結。雖然可以通過這個工作認識很多熱愛動物的朋友,但每次聽到主人説起自己寵物的故事時,都會勾起自己傷心的回憶。
一隻寵物小貓意外死亡,它的主人聯繫到李超,希望能夠在火化前,給愛寵一個體面的告別儀式。儘管家裏的寵物去世後,主人都會很悲痛,也願意花點錢給寵物辦個儀式,但是過程中他們都很低調,並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花錢為寵物追悼火化。
簡單的默哀儀式結束後,李超與負責寵物火化的任師傅一起把小貓遺體放置在火化台上,準備送入爐內。
負責火化的任師傅來自張家口,2003年來北京打拼,當時從事的是寵物飼料銷售工作,之後他來到了寵物公園專門負責火化。“火化寵物和火化人不一樣,所以家人也不反對我選擇的工作。”任師傅説。
火化過程中,任師傅觀察機器運作的情況。李超説,這個火化爐是從國外進口的,最高燃燒温度可達到1000℃,這個火化爐燃燒充分,不會留下焦化物。“一般火化一隻狗的時間為半個小時,小一點的狗和貓只需要十幾分鍾就能火化充分。”任師傅説。
火化結束後,任師傅收集了爐內的寵物貓骨灰。任師傅説,每個月經他手火化的寵物有60多隻:“很多寵物主人在看火化時抑制不住哭泣,我也能感到他們的悲傷,儘量把每次火化工作做得儘可能專業,也算是給主人們一個心理安慰吧。”
李超和一名合夥人討論一款可降解材料製作的寵物骨灰盒。“目前大多數主人的對寵物的善後方式是自行掩埋,甚至是直接扔路邊、河裏,對環境保護來説,這樣做也很不合適。”李超説,“在國外,寵物死後不火化,刨個坑埋了那才叫匪夷所思。”
“化化”的標本還在製作中,內臟被取出來火化後,寵物殯葬公司給陳大鵬定製了一款寵物骨灰盒。上面有愛寵“化化”生前的照片和主人陳大鵬給它寫的告別語。李超説,一套寵物殯葬儀式,根據不同的需求和檔次,收費標準從800到1500不等。
李超説,給寵物辦葬禮的社會觀念尚未轉變,雖然這項業務在國內需求量越來越大,但大多數人,對這項業務還是抱有顧慮的。目前自己客户多數來自網絡,都以一種口碑傳播的方式帶來新的客户。但能夠提供合格服務的公司目前不多,全北京大概不超過3家。
在北京市通州區的一個寵物墓園中的椅子上,一位主人留下了一袋寵物狗生前最喜愛的玩具,也許是不希望寵物狗死後太寂寞,也許是這些物品會勾起主人傷心的回憶。目前已經有60多隻寵物火化後被安葬在這個裏。“今後應該會有更多人將寵物安葬於此。”李超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