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子遭綁架消失1月無人起疑,有個長一樣的人在替他過日子

故事:男子遭綁架消失1月無人起疑,有個長一樣的人在替他過日子

1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

手腳都無法動彈,但還好脖子可以自由轉動,我左右看了看,雖然視線尚未適應黑暗,但總感覺自己身處的房間有幾分熟悉。

印象中,我是在公寓門口收快遞時,被快遞小哥突然拿噴霧器迎面噴了些東西,當時我很快失去了知覺,這麼一想,難道我被綁架了?

可是,綁架我這樣一位無背景無粉絲無實力的三無糊咖能有什麼好處?我又在哪裏?

後一個問題在幾秒後有了答案,“啪”的一聲響,頭頂燈亮起,我驚訝地發現,自己還在自家公寓的卧室裏。

一個男人背對我站在卧室門口的吊燈開關旁,他身穿快遞員制服,看身材,很顯然就是之前那位快遞小哥。

“你……”我剛説出一個字,就被對方打斷。

“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張一嵐。”誰知他第一句話就打蒙了我。張一嵐是我的名字,但什麼叫不再是‘張一嵐’?

“要錢的話,我可以……”

“我不要錢,否則也不會把你綁在你家。”當對方再次開口,我總感覺,他的聲音很熟。

“我要的,是取代你成為‘張一嵐’。”男人緩緩轉過身,當看清他的面孔,我內心的驚訝驅動聲帶,擠壓出一聲尖叫。

男人長了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2

“你是誰?”我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正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是你的超級粉絲!”男人上前一步,眼裏透出狂熱,“從你出道我就追,想着能一路隨你到頂流,誰知你空有好臉好身材,實力一塌糊塗,幾年下來人氣越來越低,看看你,現在都快糊穿地心了!”

“可是……”我看向男人的臉。

“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我喜歡的是‘張一嵐’不是你,為此我整了容健了身,還努力模仿你的聲音,”我的感覺很準,男人和我的説話聲高度相似,“就是為了讓自己變成你。”

“不對,我和你還是不同。我苦練多年唱、跳、rap,業務水平不知比你高到哪裏去了。”説話間男人用手機放起音樂,那是我幾年前通過某選秀節目成團時的出道曲,男人跟着音樂又唱又跳,一番操作看得我眼睛直了。

不得不説,男人唱跳水平比我高了不知幾個段位,放現在的選秀節目裏,妥妥能頂着“聲擔”或者“舞擔”的頭銜出道。

“這才是優質偶像該有的實力。”男人按停音樂,他的身體素質也比我好很多,“於是我打探到你的快遞動向,假裝成你去收下快遞,扮成快遞員上門,你完全沒戒心嘛!”

等等!我不禁想大叫出聲,這傢伙雖然實力不俗,但看樣子沒接觸過娛樂圈,不知其中深淺,再説我還有助理和經紀人,有一道成團幾年的同期藝人,連手機都分了工作用和私用,他真以為自己能糊弄過去?

“這是工作手機吧,”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男人拿出一隻手機,“哎喲,經紀人的電話,那麼,我就以張一嵐的身份正式登場嘍!”

我眼睜睜看着他和電話那頭的經紀人通話,經紀人沒有懷疑,至於內容,是有關一通早就排好的演出通告。

之前我還在頭痛,久疏練習的自己要如何在錄製中完成高強度演出,還考慮如何划水才不會被發現,如果是那個男人,説不定沒問題。

“好的,我會按時趕到錄製現場,放心,再見。”掛斷電話,男人打開了衣櫃,我雖不滿他彬彬有禮的態度,但面對威脅,也只能乖乖告訴他,這種場合自己會如何搭配衣服。

“錄個節目都沒專車接送,你看你怎麼混的!”男人換好行頭又來到我跟前,“放心,張一嵐這個名字,很快就會成為娛樂圈的頂流!”

他抬起手,熟悉的噴霧器,熟悉的噴霧,以及熟悉的失去知覺的感覺。

3

“這些是今日份熱搜。”

前方電視牆上投射出微博界面,男人手指滑動,界面上的微博出現又消失,都是有關我的好評與吹捧。

“不過是公司買的通稿,信了你就輸了。”我連連搖頭。

“此時不同往日,我讓公司別花冤枉錢僱水軍。”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腦子進水了?”

“我腦子沒進水,這些發微博的也都是自來水。”男人展顏一笑,“現在公司對‘張一嵐’很放心,自然同意我的提議。”

“你看,我比你做得更好吧?”男人湊近我的臉,挑釁般做起鬼臉。

我想賞他一耳光,可惜只能想想,我已經很長時間保持捆縛狀態,困在本屬於我的公寓裏了。

沒有任何意外,那天男人第一次以我的身份登場就一鳴驚人,出色的舞台表現力驚到了錄製現場每一個人,影像通過網絡讓更多人看到後,“張一嵐業務水平居然不錯”便悄無聲息爬上熱搜榜。

男人沒有停下腳步,接下來的工作雖然都是團體活動,但他沒放過任何一次展示機會,人們從驚訝到習慣,熱搜詞也從“居然不錯”變為“真的好絕”。

最讓我驚訝的,還是大家都沒發現張一嵐系他人假扮,雖然男人為了模仿我下過苦功,但從我被綁已經過去一個月,這些和我並肩工作的人竟然毫無察覺,實在讓人氣餒。

男子遭綁架消失1月無人起疑,有個長一樣的人在替他過日子

“我就説做偶像很簡單,你這種人都能出道這麼久,老天真不公平。”男人退出微博關掉投影,開始像以往那樣取笑我,不過這一次,我並不沮喪。

“如果你認為當偶像只是唱歌跳舞,那大錯特錯,我能混這麼久,靠的可不止這些。”

“你想説配合其他藝人炒緋聞,在網上或者鏡頭前表達態度站隊賺取曝光度?”男人冷哼一聲,“現在公司給我的定位是‘努力加實力’人設,不用沾這些破事兒。”

“不,不止這些。”

就在這時,一直冷清的房門傳來門鈴聲。男人臉色變了變,用膠布貼住我的嘴後將我連人帶椅子推進卧室衣櫃。

雖然在衣櫃裏什麼都看不到,但我還是能模模糊糊聽見卧室外的聲音。

來人是林雅馨,一位年過四十的多棲明星,同時也是娛樂公司老闆,以及,我的秘密情人。

準確説,我才是她的秘密情人。

因為打算在團隊解散後單飛,所以我想找些圈內大佬投靠,可惜過程非常曲折,很多人不看好我,除了林雅馨,雖然她能量不算大,但我能獲得她有關未來的保證。

同時林雅馨還是目前唯一與我有關係的女人,我從小沒了父母,她算是離我最近,也最瞭解我的人,她因為治心臟病去了國外兩個月,算時間正好是今天來我這裏,我相信,她一定能發覺異常。

不過一想到男人只是頂着與我相同的臉,就能佔林雅馨便宜,我的心裏沒來由多了些憤怒,靠着這份憤怒,卧室外的聲音彷彿清楚了許多。

我原以為男人會和林雅馨打得火熱,畢竟林雅馨年輕時有過大批顏粉,現在依靠醫美也能勉強維持容貌,但沒曾想客廳那邊卻傳來爭吵。

説爭吵不準確,呵斥聲主要來自男人,林雅馨多是在解釋以及表達驚訝。

也就是説,她也沒能認出面前的人不是我,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伴隨一聲響亮的“滾”和更響亮的關門聲,衣櫃外的世界歸於平靜,半分鐘後,櫃門打開,我又被拖了出來。

“你傻不傻?”不等男人開口,我率先發難,如果雙手能自由活動,我一定將這個趕走金主的傻瓜暴打一頓。

“你想靠她來拯救職業生涯?”聽我一股腦説完原委,男人不僅沒有悔意,反而話音裏多了些不屑,“果然是頭腦簡單的人才能想到的辦法。”

“不然怎麼辦?”這傢伙還是沒有混娛樂圈的基本認知,“我這種小角色,沒有人推永遠不可能紅。”

“哪有這麼複雜?”男人滿不在乎地咂嘴,“不就是單飛嘛,看我去完成它!”

男人又一次兑現了他吹的牛。

半個月後,有關張一嵐成功續約並solo出道的消息佔據各大娛樂版的頭條,照片中,男人與我所在公司的老闆相互比出大拇指,那位一向嚴苛的中年男人對記者承諾,會全力支持張一嵐創建自己的工作室。

雖然沒有完全脱離公司,但“張一嵐”終成娛樂圈獨立個體,我雖然沒能親臨,但不知為什麼心裏一陣暗爽。

4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我等到男人向我求援的時刻。

那是“張一嵐個人工作室”成立的日子,本該參加慶功宴的男人早早回家,將被麻藥迷倒,昏睡許久的我拍醒。

“完了完了完了!”男人在我面前來回踱步,“‘張一嵐’這塊牌子砸了!”

耐心聽完事情經過,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原來由於嘴笨,男人下午搞砸了新聞發佈會,晚上的慶功宴也出盡洋相。

“他們問的都是什麼問題啊!”男人瘋狂吐槽起那些讓他難堪的娛樂記者們,“毫無底線,到處挖坑!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就算閉嘴也被嘲笑心虛,沒想到做媒體的都這麼沒良心,明天熱搜一定全是關於‘張一嵐低情商’或者‘名不副實’的!”

“我早説過,娛樂圈不止唱歌跳舞。”看到男人為即將到來的負面消息急得團團轉,我放了心,“要知道,我這麼渣的業務能力能混這麼久,一定是有其他特長。”

當然不是臉和身材,在這圈子外表只是敲門磚,我真正賴以生存的本事,是唇舌。

千萬別想歪,所謂唇舌,只是應對特殊場景,用話語烘托氣氛或是化解危機的能力。

説我伶牙俐齒也好,説我油嘴滑舌也罷,我總能靠語言在一次次修羅場中全身而退,那些隱藏在利益與人情背後的機巧,我無需學習就能自動領悟。

只可惜被綁架是另一回事,我一直無緣發揮才能,但現在,時機成熟。

“你説的都是小兒科,”我用口水潤了潤嗓子,“未來還有更多更難的場面要經歷。”

“別説了,”男人抱住頭,“我閉關時怎麼就沒想到有這些?再多來幾次,我好不容易積攢的路人緣一定全給敗光,快説,我到底要怎麼做?”

“説是自然會説,”看到男人如此在乎評價,我越來越自信,“但首先,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聽完我的提議,男人先是瞪圓了眼,隨即面露為難,他又開始來回踱步,當我以為他腳下那幾塊木地板會被踏到粉碎時,男人停了下來。

他同意與我做交易。

5

“我認為,新一季‘青春有我們大家’一定會有未來的頂級idol出現,我始終相信這一點。至於有人質疑我作為導師不夠格……”鏡頭前張一嵐微微皺眉,身體向話筒前傾,“我尊重他們説話的權利,但在這個圈子,還是要以實力而非資歷説話。”

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可初次以個人身份活動的張一嵐時而詼諧時而深沉,以一連串精妙的回答讓所有記者心服口服,也讓這場選秀節目開播發佈會圓滿結束。

“三十分鐘後錄製導師個人秀?那我需要休息一下。”走進後台,張一嵐聽完工作人員説起隨後安排,他沒有任何猶豫就徑直進了專屬休息室。

後台人來人往卻沒人注意到,張一嵐那位戴鴨舌帽和口罩的貼身助理也跟着進了房間。

助理剛鎖上門,張一嵐就已經將衣褲全脱下,助理不僅沒有訝異,反而也像張一嵐那樣將自己脱得只剩內褲。

兩人簡單交換過目光便開始穿對方衣褲,換裝完畢,助理坐到化妝鏡前,張一嵐站在他身後,照着鏡中自己的模樣為助理做起頭髮補起妝,他雙手快速翻飛,雖有些手忙腳亂但也沒出紕漏,好不容易完成工作,身後又響起了敲門聲。

張一嵐接過助理遞來的口罩戴上後去打開了門。門外站着現場導演,她的視線繞過身旁的張一嵐,看向遠處的助理。

“張老師,個人秀馬上開錄,請您移步二號廳。”導演扔下這句話後匆匆離開,助理站起身,與張一嵐一前一後往導演口中的二號演播廳走去。

十分鐘後,二號演播廳正在錄製張一嵐的個人秀,背景音樂是張一嵐上週剛發佈的單曲,合着音樂張一嵐率性起舞,灑脱又充滿力量感的舞姿,讓演播廳裏每個人都看直了眼。

導演直到音樂結束才回過神喊卡,一條過讓其他幾位需要補錄的明星導師羨慕不已,只是張一嵐並未同他們客套,立刻又嚮導演確認錄製演唱部分的事宜。

“跟着這樣一位優質偶像,你肯定很輕鬆吧?”看着認真閲讀台本的張一嵐,一位工作人員羨慕地向等候在外的助理問道。

助理點頭以示回答,或是不滿他的態度,工作人員冷哼一聲走遠。此時我雖對那位工作人員感覺抱歉,但也謹記那晚自己向男人説的話。

身為助理的人,不能輕易在公共場合發聲。

沒錯,所謂交易,即是我與男人換着當張一嵐。需要展現業務能力時讓男人上,需要社交時則由我亮相。

我們會在事件發生前,利用上廁所、休息等時機調換身份,聽起來非常驚險,但得益於我倆高度相似的長相,一直都沒出問題。

不僅沒出問題,而且由於我倆分別幹了自己最擅長的事,“張一嵐”成了完美偶像。

不僅唱跳俱佳實力強勁,還説話好聽八面玲瓏,毫無弱點的“他”,讓外界的質疑聲偃旗息鼓,公司也彙集了最好的資源幫工作室做大做強。

話説回來,這事對我個人最大的好處,還是重獲了自由。

雖然自由不包括獨享張一嵐這一身份,但對我來説不成問題,現在收入大漲,我不用費勁應付唱跳,更舒服的是,進行消費也都是我出面。

至於男人,他就像個沒有感情的練習機器,當我去玩樂時會默默躲起來提升業務水平,我從不關心他的去向,只擔心他作為助理時的表現。我曾不止一次瞥見台下角落裏的他直愣愣盯着台上的我,那副僵硬又認真的表情若是被別人注意到,一定會引起懷疑。

我曾無數次提醒他放鬆,可他從未聽進去,到後來我也懶得開口,想來不會有人閒到留意一個不起眼的助理,男人就這樣成了我的替身,我倆共同構築的平衡,讓人滿足又踏實。

6

只是這份平衡比預想的脆弱。幾個月後的某晚,男人以助理身份駕車載我回住處,進入地下停車場後,我倆同時瞥見車位旁站了個人。

對方聽到聲音也轉過身,那是個面生的黑瘦男人,他脖子上掛了個相機,面無表情地衝我們揮手。

看到男人,我不知怎的有一種不祥預感,我讓男人停車,獨自下了車。

“你是誰?”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被重物狠狠壓過。

“有人讓我來找你,”明明在和我説話,黑瘦男卻看着遠處的保姆車,“或者他。”

我趕緊將他拉上車,黑瘦男報了個地址,那是家位置隱蔽的會員制酒吧,我讓男人換了輛不常用的車,路上黑瘦男臉頰緊繃,沒有回答我提的任何問題。

到了地方,黑瘦男領着我倆走進一間包廂,當看到包廂裏的人,我的後背瞬間佈滿冷汗。

“好久不見呀小正嵐,”林雅馨從沙發上起身,親暱地牽起我的手,“你現在這麼紅,想要找你還真不容易,想我了嗎?”

“你有什麼事?”我甩開她的手,現在的我已沒有任何必要討好她。

“什麼事?”林雅馨的臉沉了下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旁邊這人做了什麼!”

“這孩子是個入行不久的狗仔,”見我沒説話,林雅馨招手讓黑瘦男走近,“雖然資歷尚淺但運氣爆棚,一個星期前他在某片場被人趕出來,雖然原定的路透落空了,卻因禍得福有了更大發現。”

“當時你先進了房車。”黑瘦男的手先指向我,後又移向男人,“緊接着他也走了進去。”

“一般情況下明星助理不都在房車外面等嗎?我偷偷走近,正巧房車後方的窗簾沒有完全垂下,透過那點兒縫隙,我看到了你倆變裝,也看到了……”黑瘦男頓了頓,“你倆的臉。”

“更巧的是,那段時間沒別的工作人員經過,於是這孩子拿出手機,將房車裏的情況拍了下來,”林雅馨笑嘻嘻地接過話頭。

我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現在但凡去外地長時間工作,我總會讓工作人員遠離我的房車,這一要求的初衷是防止別人發現我想隱瞞的秘密,但沒曾想,恰恰是這自作聰明之舉,給了菜鳥可乘之機。

此時林雅馨身後的黑瘦男掏出手機,看完屏幕裏自己和男人改換身份的全過程,我有些頭暈,但仍不願認輸。

“視頻這麼模糊,看不出來誰是誰吧?”

“那就讓你的助理摘掉帽子和口罩。”可惜我的狡辯太過無力,林雅欣只一句話就輕易破解。

“我説我來那晚你怎麼表現的那麼反常,差點把我心臟病給嚇復發了。”見我和助理都沒動作,林雅馨起身往包廂外走去,“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從哪兒找來這麼個人替你演出。張一嵐是由兩個人輪流扮演,如果這消息讓公眾知道,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追着林雅馨問道。

“所有問題,都有順利解決的價格。”林雅馨回頭眨了眨眼,“等消息吧。”

7

沒錯,林雅馨將我當成了提款機,那晚過後,她不斷向我要錢,為了保住秘密我屈服了,但隨着要錢次數增多金額越來越大,連對收入不上心的男人都開始抱怨時,我才意識到問題多嚴重。

“現在的收入已經滿足不了女人的胃口。”男人唉聲嘆氣,失望的模樣像極了過去他被媒體捉弄而沮喪的樣子。

“就當是入股她公司吧。”

“那是她的説法,我查過,林雅馨的公司早就不行了,我甚至懷疑她現在就靠我們的錢養着。”男人繃緊了面部肌肉,“如果不想被她掏空,就不能再給錢。”

“可是我們……”

“你也説過,那段視頻什麼都看不清楚,怎麼能算實錘呢?”

男人成功説服了我,我不再給林雅馨打錢,可沒過多久,新麻煩又出現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網上出現了許多質疑張一嵐和助理關係的消息,那些聳人聽聞的文字,有的將我們描述成遠房親戚,有的影射我倆為同性戀人,各色話題與噱頭肆意展開,讓無數吃瓜羣眾沉迷其中。

那段時間,身份互換的成本與風險也跟着升高,每一次變裝我都捏了一把汗,我本以為隨着時間流逝,有關我和男人的討論會偃旗息鼓,但熱度剛走低,又有一批我與男人的同框圖又被放了出來。

這時我才意識到,那晚的視頻並非林雅馨手中唯一的王牌,而黑瘦男想必在嚐到甜頭後,對我們的跟蹤和窺探也沒有停止。

這期間我做了很多事,卻無法阻止新圖在網上蔓延,我意識到單靠自己已無力阻止,於是主動約見了林雅馨。

“給了錢,消息就不會出現。”林雅馨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鬆,可不管是我還是男人,都已經不可能再讓步。

如此一來,能走的路只剩一條。

“動手吧,”結果我還在糾結,男人倒先開口了,“只要她死了,未來就不會有顧慮了。”

“你説要她死……”我大張着嘴,明明有了預感,卻還想等他把話説完。

“我倆合作殺掉林雅馨。”果然,男人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一個人動手,另一個人在公眾面前製造不在場證明。”

“可警察一定會查到我這裏,到時候你不就暴露了?”

“誰説是我去?咱倆抽籤決定誰動手。”男人趕緊糾正我,“放心,行動前咱們做好準備,事後殺人那位出去躲一段時間,另一位正常生活,等風頭過去咱倆繼續,人們只會認為之前張一嵐是受到調查影響經歷低潮,不會想更多。”

抽籤結果,是我動手。

“想想吧,從我綁架你到現在,誰識破了?”男人長出一口氣,向我開起玩笑,“只要我們各司其職,就不會有問題。”

綁架,我終於回憶起一切的起源。如果男人不出現,自己大概率還是個沒有水花的糊咖,現在我所擁有的一切,很大程度上也拜他所賜,只是就算我和他配合默契,也無法保證未來就不會出現變數。

以及最重要的,我本就不應該永遠和人共享,本屬於我的身份。

能走的路其實不止一條,當世間只有一位“張一嵐”,林雅馨和黑瘦男製造的威脅也就不復存在。

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8

粉絲的歡呼逐漸平息,當演唱會結束我走進休息間,看到本應空無一人的房裏多了個人。

“張一嵐,”那人坐在我的專屬沙發上,見到我以後,像那晚在酒吧包廂裏一樣緩緩起身,“還是那位不知名的朋友?”

“林雅馨,”我吞了口口水,“你來幹什麼?”

林雅馨沒有説話,她伸出手,手指捏在一起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我看了眼她的手指,輕輕搖頭。

“那不好意思,我今天來,是要揭穿你和助理聯手欺騙粉絲欺騙公眾的惡劣行徑!”林雅馨見我態度堅決也變了臉,“都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大幫記者蜂擁而至,他們手裏的長槍短炮對準了我和我身旁的助理。

“各位媒體朋友,這兩位一直在聯手扮演‘張一嵐’。”林雅馨邊説邊大步向我走來,“真正的張一嵐不知從哪裏找了個和他年紀相當身材相仿的人,先讓他苦練唱跳,再讓他照着自己整容,最後將他帶在身邊做助理。這位助理不善言辭,但在需要表演時出面,幫張一嵐成為你們眼中的‘完美藝人’。”

“話説,你能完成整場演唱會,是被選中的年輕人吧?”林雅馨站到我跟前,仰面望着我,“今天,可以看看助理的模樣嗎?”

我死盯着林雅馨,偌大的休息室裏只有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我深吸了幾口氣,看向助理。

“摘掉吧。”

助理摘掉了帽子和口罩,完全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下,當看到助理真容,林雅馨臉色變了。

“我們倆很像嗎?”我故意靠近助理,與他一起將正臉轉向林雅馨。

“他,他是……”林雅馨抬起手,伸出的手指不住顫抖。

“他是我的助理,”我不再理會林雅馨,轉向記者朗聲説道,“雖然不善言辭但工作認真,諸位應該能看出來,他和我長得並不像,而且他也不會唱歌跳舞。”

我拍拍助理肩膀,助理面露難色地動起手腳,但很快他又紅着臉停下,雖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在場每個人都能看出,他的確沒有表演細胞。

這邊林雅馨早白了臉色,她捂住胸口直喘粗氣,半天説不出一個字,雖然看起來足夠可憐,但我並不準備放過她。

“既然有人懷疑我的身份,那我今天當着諸位的面表個態。”我向記者們拍了拍手,“我願意現在就去做DNA檢測和整容鑑定,我要讓所有懷疑我的人,永遠閉上嘴巴!”

林雅馨白眼一翻,仰面倒地。

9

一週後檢測結果出爐,我,就是張一嵐,我和助理的臉都沒動過刀子。消息公佈時,連帶一個星期前林雅馨心臟病發猝死的消息也一道上了熱搜。我躺在自家客廳沙發上,翻看網友對兩起事件的討論,不禁笑出了聲。

同卵雙胞胎擁有同樣的DNA序列,不管換哪家檢測機構,出來的結果都一樣。

我剛出生就沒了父母,很小就被送進孤兒院,成年後離開。某天,我在某選秀節目裏看到一個名叫張一嵐的練習生,他長得和我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搜集一切有關張一嵐的消息,透過那些零碎,我知道張一嵐的生日與我同一天,同樣是剛出生不久就被送進外地一家孤兒院。

已故的孤兒院長曾在我小時候提過我的身世,我推測,張一嵐正是院長口中,我的那位同卵雙胞胎哥哥。

同源不同命,哥哥很小就被人收養,不過少年時養父母因為意外去世,為了活下來,他在成年後賭上夢想與未來。粉絲總是容易被簡單的故事感動,哥哥順利出道,成為人人羨慕的偶像,過上萬人追捧聲色犬馬的美好人生。

而我離開孤兒院後卻過得很苦,每當我深夜無法入眠,總會猜想哥哥在幹什麼。

再後來選秀的熱度退去,哥哥發展越來越差,甚至不得不抱過氣女藝人大腿,我本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卻更多是感覺心痛。

明明這張臉可以活得更好,為什麼要墮落?我越想越不甘心,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練習唱跳,開始健身,開始模仿哥哥説話的腔調,開始讓自己與他越來越像。

你不珍惜,自然有人替你珍惜。我先是放火燒掉孤兒院,接下來抱着取代哥哥的心情綁架了他,之所以不滅口,是因為我還有別的考量。

首先我雖然實力夠用,但還不清楚娛樂圈深淺,果然,我很快發現自己不具備哥哥的情商與表達能力,這時哥哥就派上了用場。

他的提議很有創造性,我雖然成了替身,但也有了在台下研究話術的機會。我不擔心他逃跑,沒人跟錢過不去,離了我哥哥沒法維持人設,就像我離了他會被媒體戲耍一樣。

我倆成了命運共同體,就像二十多年前在母親子宮裏那樣。這種關係巧妙卻不穩定,因為我還要避免自己被哥哥身邊人認出來。

那些工作人員、老闆以及藝人同伴比我想的要冷漠,如此一來,難題只剩與哥哥有親密關係的林雅馨。隱瞞不可能隱瞞一輩子,所以我故意在林雅馨上門時轟走她,一方面與她保持距離,另一方面也讓她心生疑慮。

一段時間後,我叫出在孤兒院認識的朋友。又黑又瘦的曾瑞可不是狗仔,能拍到我和哥哥變裝也是因為我故意撩開房車窗簾。不過林雅馨只關心他手中猛料,畢竟,這是瀕臨破產的她想要翻身的最大籌碼。

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林雅馨拿曾瑞拍的東西勒索哥哥。為了保住目前擁有的一切,哥哥不得不給錢,當林雅馨逼到哥哥無法承受時,我適時提出了共同殺人的建議。

我原計劃讓哥哥動手,還在簽上做了手腳,誰知哥哥抽籤後遲遲不願行動。

“收手吧,還有比殺人更好的辦法。”哥哥的話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軟弱無力,我一狠心殺掉了他,當然,動手前我確定自己已經擁有與他相當的話術,取代哥哥已沒有任何問題。

最後還需要坐實身份。我叫回曾瑞做助理,再以停止打款誘導林雅馨上門拆台,離開曾瑞,她手中也就不再有影像資料,因此當她認出助理是曾幫助自己的狗仔時,內心的衝擊可想而知。

林雅馨受到強刺激病發身亡是意外之喜,沒了她和哥哥,孤兒院也被我燒燬,當我主動提出做DNA檢測和整容鑑定時自然沒了質疑的人,由於我的主動,也沒人意識到還可以用指紋來判定身份。

至此,我這個替身翻身成功,正式成為“張一嵐”。

10

就在這時,我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是一串陌生號碼,我順手接了起來,電話那頭,是一陣讓我有些耳熟的女聲。

“張一嵐老師,”對方語氣非常恭敬,“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什麼事?”我問出口時才想起電話原本屬於哥哥,那就該是與他有關的事,但還有什麼事是我都不知道的?

“您忘了嗎?您之前來,説咱這裏可能是您雙胞胎弟弟長大的地方,還贊助了一大筆錢修復被燒燬的舊址。”隨着對方越説越多,我終於想起,這是老院長之後那任院長的聲音,“我們在原址蓋起了新的孤兒院,有關您弟弟的資料殘片也已經找到並重新記錄,我們尊重您的意見,全程瞞着您弟弟。現在,我們想邀請您和您弟弟回來,為重生的孤兒院剪綵,也當是給您弟弟一個驚喜。”

“這樣嗎,”我的心猛地下沉,“我還是……”

“對了,我們還聯繫了您成長的孤兒院,到時會做個聯動,而且我們也會找媒體宣傳,好好感謝您的幫助。你就是我們孤兒院的恩人,一定要來呀!”

放下電話,我整個人像是浸入冰水般從頭涼到腳心,曾瑞持續向林雅馨提供物料公開的那段時間,哥哥曾揹着我行動過幾次,那時他説需要做些事阻止新圖蔓延,結果竟是……

那段時間,哥哥對將我們描述成遠房親戚的新聞格外上心。

被殺前,他還認為有更好的辦法。

真該死!

只是比起憤怒,此刻我更應該考慮,如何造出一個哥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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