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冬奧》 孫晶巖 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作家孫晶巖在紀實文學《中國冬奧》中專門寫到冬奧志願者時用了“一片冰心”一詞,這個形容確實很生動,整體來説,從2008年夏季奧運到今年的冬奧,城市的變化是什麼?人們心態的變化是什麼?
今年冬奧,發達的短視頻和社交媒體平台讓我們看到了零零後志願者們與運動員們全面、立體的互動。14年前,我們的手機拍照功能不太好,也沒有便捷的短視頻發佈渠道,志願者的許多精彩互動只能默默記在心裏,作為與同伴和運動員們之間的“小秘密”,刻在記憶裏,但是今天不同,零零後已經成長為又一批優秀的大學生志願者,今年的奧運志願者來自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北京體育大學等,超過千名。因為疫情期間特殊的閉環管理,這次志願者們完全生活在奧運村,與奧運結成了更加緊密的關係。很開心看到“零零後”們是如何用他們自己的方式進行着志願服務工作,用“玩得開心”的心態更加從容自信專業地工作着:冬奧閉幕式散場後,總導演張藝謀從鳥巢走出,一路遇到的志願者自然地和他揮手説“張導再見”;開閉幕式上蹦跳的志願者們讓運動員覺得“太熱情了”,在閉幕式上,一些運動員因為圍起圓圈跳舞而延遲落座,志願者們也用舒適的方式一邊一起慶祝,一邊“縮小包圍圈”,將運動員們引導到指定地點;他們有時以搞笑“出圈”,網上志願者打軍體拳,用礦泉水瓶表演“擦冰”的視頻有兩萬多“贊”;坐錯車又迷路了的英國運動員小哥差點沒趕上開幕式,幸好遇到了志願者認出他們,將他們帶到了開幕式,小哥特意錄了視頻感謝志願者;下雪那天志願者們和運動員們打起了雪仗,網友感嘆“有愛互動,快樂的感染力無敵了!”
2008年北京舉辦夏季奧運會時,我剛好上大學一年級。來北京不到一年的我,很幸運地被選上做奧運志願者,更幸運的是,服務地點在萬眾矚目的鳥巢,最幸運的是,服務項目是混合採訪區。北京奧運、鳥巢、混合區,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這對一個只有19歲的大學生意味着什麼——從測試賽到正賽再到殘奧會,從前期的訓練算起,對於奧運志願者來説,這並不是一份二十幾天的工作,而是半年多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每日神奇經歷。
我想講講作為大學生奧運志願者的一些經歷。在混合採訪區,我們面對全世界各國的主流媒體:央視、美聯社、路透社、法新社、塔斯社……我們的任務就是在運動員衝過終點線時,將他們及時帶到媒體混合採訪區進行採訪,再在數分鐘內將他們帶離混合採訪區,確保他們在規定時間內進行藥物檢查,保證成績的有效性。這其實是個挺難的事兒——我們只有不到十個志願者,都是大學生,面對的是全世界三十多家架好機器嚴陣以待列隊等待的媒體,我們需要調節好他們之間的位置,確保每家媒體都能採訪到運動員;在他們採訪停不下來時不斷提醒時間,實在不行就找機會把運動員帶走——這一切都不能被拍到鏡頭裏,所以絕大多數時候我們是“蹲着”走路和説話的。我們必須雙語流利,最好還會第三門外語,當然,英語是第一工作語言。我們曾開玩笑,混合區志願者太刺激了,每天的工作就是爭分奪秒地與媒體用不同的語言“鬥智鬥勇”,既保證媒體採訪到滿意的素材,又不能耽誤藥檢時間。做奧運志願者,讓我們這羣初出茅廬的大學新生經歷了人生最大的考驗,所有在鳥巢拿過獎牌的運動員,都要經歷我們這道“關卡”。記得有一次博爾特奪冠後採訪時間過長,在多次提醒媒體無效後,我們迅速和博爾特本人溝通,他笑着説,沒問題,看我的:突然飛起大長腿像跨欄一樣一步一步邁過蛇一樣的採訪區護欄,用了幾秒就“擺脱”了媒體的圍追堵截,飛奔進了藥物檢測室,我們都大鬆一口氣,此後博爾特的比賽我們再也不擔心,只需要一個眼神暗示,他就開始了表演,這是志願者與運動員之間的默契,也是運動員為了支持、配合志願者工作展現出的“貼心時刻”。志願者也有自己的“貼心時刻”,當劉翔在萬眾矚目中未能順利完成比賽,他的教練孫海平還要站出來繼續接受媒體採訪,孫海平回答問題時淚灑現場,當時新聞發佈廳的志願者同事眼神示意問我“有紙嗎?”我正好當天隨身帶着一包紙巾遞了過去。志願者要無處不在,也要隨時隱身。記得在奧運最後一天男子足球決賽中,鳥巢星光熠熠,來了許多知名球星,我們看着“小羅”(羅納爾迪尼奧)從眼前走過,周圍人紛紛拿起手機拍照,但我們的志願者們沒有一個人掏出手機,只是目送他離開——這代表着志願工作的專業性。
如今2022冬殘奧會正在進行,我們又刷到了更多志願者們與運動員們的精彩互動。志願者是很好的展示窗口——從探索、摸索、嘗試到自信、從容、快樂,“零零後”志願者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收穫了屬於他們的認可。奧運可能只有短短十幾天,但它的影響是持續的。
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陳夢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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