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數字一族”主要聚集在哪些城市,給當地經濟帶來哪些影響?

【環球時報報道 記者 丁雅梔】編者的話:近日,彭博社、香港《南華早報》等不少媒體對中國的一個特殊羣體——“數字一族”進行報道,稱當下中國很多精通互聯網技術的從業人員選擇性價比較高、風景更宜人的地點生活和工作。國外的這個羣體發展由來已久,而對中國這部分人的關注是在近兩年全球遠程辦公浪潮下才有所提升。這部分“新鮮”羣體目前主要聚集在中國哪些城市?給當地經濟又帶來哪些影響?《環球時報》記者對此進行了調查。

1997年,日本日立公司前任首席執行官牧本次雄首次在其著作中前瞻性地設想了一個遠程辦公的世界:電信技術將人們從固定的工作環境中解放出來,工作與休閒之間的界限被模糊。他給這羣人取了一個名字叫“數字遊民”。20多年後的今天,數字化催生了新的工作形態和生活方式,孕育了大量遠程辦公的場景,也增加了大量的“數字一族”,使得書中暢想正成為現實。

統計機構Statista數據顯示,目前全球“數字一族”的人數超過3000萬。美國西弗吉尼亞大學社會學教授蕾切爾·沃爾多夫在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表示,這種生活方式將在未來就業中佔據更大份額。

今年年初,在線旅遊平台馬蜂窩發佈的《2021中國旅居度假白皮書》顯示,超六成中國年輕人渴望選擇辦公地點不固定的工作方式,在工作的同時享受度假生活。

中國“數字一族”主要聚集在哪些城市,給當地經濟帶來哪些影響?

雲南大理,是當下中國大多“數字一族”的首選目的地。從事配音行業的童童加入這一行列已久。每年夏天,她會開着房車,在有蒼山洱海的大理待上一段時間,等到北雁南飛時,她又繼續南下,在海南度過温暖的冬天。“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方式,像候鳥一樣在大理和海南之間‘遷徙’。”童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

當被問及為什麼選擇大理作為目的地,童童表示:“這座城市最吸引我的是獨特的文化底藴和新鮮的人與事。”多年來,湧入大理的“揹包客”和遊客讓這座城市積澱了深厚的社羣文化。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也能夠滿足這些年輕人的工作、生活需求,生活便利且成本低。在童童看來,大理是中國目前“野蠻生長”出來的最適合採用遠程辦公生活方式的地方,她也建議喜歡這種生活的夥伴不妨將大理作為第一站,“有社羣的存在,你會在這裏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除了大理,浙江安吉、海南陵水、廣西柳州等地也成為這些年輕人的聚集地。“這些目的地折射出人們對綠水青山的嚮往。除了自然風光,當地也為人提供了單身公寓、流動工位、休閒娛樂等設施設備,整體散發出‘自由、高效、閒適’的氣息。”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產業管理學院教授、北京京和文旅發展研究院副院長齊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説道。

所謂“志同道合的朋友”“聚集地”,這些詞彙反映出社羣文化對遠程辦公愛好者羣體的重要性。“我在國外每到一個新地方,就會在社交平台上尋找移動辦公的社羣。基本每個城市都會有,比如倫敦、巴黎這樣的城市。在這些社羣裏,你會找到很多為遠程辦公服務的社區,它們在硬件方面能提供相對成熟的共享辦公空間,這是我們的重要‘據點’。”目前定居在大理的霍樺對《環球時報》記者介紹道。在歐洲及加勒比海地區等高度依賴旅遊業且互聯網發展較為先進的國家和地區,“數字一族”社區成為它們在疫情衝擊下重要的經濟保障。

目前,中國“數字一族”社區運營還處於起步階段,僅有少數社區能夠盈利。在浙江安吉運營一家“數字一族”社區的負責人許崧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這種生態會像有機的生命體一樣緩慢生長,配套的支持性基礎設施和政策都將隨之而來,為當地經濟生活帶來活力。

什麼樣的城市吸引“數字一族”?齊驥表示:“一些更加開放、創新和包容的城市,一些自然風光、文化底藴深厚的城市,甚至是一些目前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都有可能成為他們心嚮往之而後居住於此的選擇。”

“自由的時間也孕育着企業員工、自由職業者或其他個體的無限創意和可能,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數字化的經濟形態發展和彈性化的社會運轉。‘數字一族’正成長為一股參與經濟運轉和社會發展的力量。”齊驥表示。

但與此同時,圍繞“數字一族”產生的勞動力貢獻、流動障礙、“地理套利”(他們藉助地理位置自由,選擇去生活成本更低廉的地方生活,這是一種空間層面的套利行為)等問題也引發社會關注。

彭博社在最新一篇文章中表示,在中國“數字一族”還面臨多種其他選擇,比如,很多人仍偏愛有保障的政府部門工作,部分“數字一族”還面臨醫療保險和養老金支付問題。

“我的第一站是雲南大理”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馬林夕】晚上8時30分,雲南大理,燁燁結束了當地“數字一族”一起舉辦的社羣活動。對她而言,在一天工作後,有選擇性地參加社羣活動已是生活常態。

燁燁是一位在全球各地遊走多年的“數字一族”,身兼在線口語教學與一家公司遠程項目管理的工作。2018年之前,燁燁其實已經是一邊工作,一邊做“揹包客”的狀態,但彼時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與工作狀態可以被定義為“數字一族”。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從另一位中國朋友那裏瞭解到“數字一族”這個概念。在她看來,“數字一族”這一身份認知與所謂的自由職業者、遠程辦公人員還是有很大的區別。“首先,你的工作需要與互聯網息息相關;其次,你有權利選擇工作的地點,並在地理上呈現出移動的狀態。”燁燁説。

在此之後,燁燁通過社交平台,在不同城市、鄉村找到了自己的“同類”。在格魯吉亞第比利斯,她第一次參加了當地“數字一族”的社羣活動。“當時也不曾想到會有這麼多跟我有同樣情況的人。”燁燁説道。

燁燁告訴記者,她去過真正意義上的城市很少,更多的是鄉村,“首先,網速對於工作來説很重要,因此我也不會選擇到深山中去居住;其次,目的地的風景要好,環境安靜;第三,物價要低。”在她生活、工作過的諸多目的地中,印象最深的是格魯吉亞第比利斯以及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燁燁説:“城市特質很重要。第比利斯‘數字一族’社羣文化比想象中成熟很多,對我們來説十分友好;布宜諾斯艾利斯則是在風景和便利性上極大滿足遊民們的需求。”

2020年,燁燁回國。“我的第一站是雲南大理。大理氣候好,交通也方便,更重要的是社羣文化相對成熟。”燁燁告訴記者。回國兩年時間裏,燁燁也去過很多地方,比如浙江安吉、海南萬寧等地。在她看來,中國仍有很多地方適合“數字一族”前去工作和生活。“海南的萬寧,福建的泉州,廣西的柳州等地都有發展‘數字一族’社區的土壤。成都對於‘數字一族’而言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宜居且有濃厚的社區文化。”燁燁説。隨着冬天即將臨近,燁燁計劃再過段時間就到相對温暖的海南開啓另一段新的生活。

“數字一族”看中新加坡什麼?

【環球時報駐新加坡特約記者 辛斌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馬林夕】只要有網絡,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理論上都可以成為“數字一族”的落腳點。在英國“迅即科技”公司6月份公佈的“‘數字一族’最佳城市”排行榜中,新加坡位列第31位。根據諮詢公司Instant Offices的統計數據,新加坡對全球“數字一族”的吸引力在亞洲城市中排名第11位。

與其他低成本城市相比,新加坡其實並不能算得上“數字一族”青睞的城市。儘管該城市具備良好的互聯網基礎設施、交通便利、犯罪率低,但居住成本卻相對較高,能夠活動的範圍也很小。據《環球時報》駐新加坡特約記者瞭解,在新加坡市中心租一套一居室公寓的租金約為2885.51新元/月(1新元約合5元人民幣)。

從事區塊鏈工作的“數字一族”瓜子於20天前抵達新加坡,他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新加坡的城市居住成本很高,這是讓大多數“數字一族”望而卻步的原因,但食物相對便宜。當然,這也取決於“數字一族”願意在食物上花多少錢。

那麼,前往新加坡的“數字一族”究竟看中了新加坡什麼?瓜子向記者表示,這部分“數字一族”其實主要看中了新加坡開放的數字技術、金融發展環境。“我身邊很多從事Web3.0(一個運行在區塊鏈技術之上的“去中心化”的互聯網)相關工作的朋友會選擇短暫停留新加坡,主要是為了獲取前沿信息。但在成本較低的泰國曼谷、印度尼西亞巴厘島等地,我們就會停留時間長一些。”瓜子説。

新加坡資訊通信媒體發展局(IMDA)中國區司長莊慶維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新加坡目前已經誕生了不少“數字一族”社羣,市中心的共享辦公空間也為全球“數字一族”提供了辦公場所。       

截至目前,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都推出了相應簽證,以吸引投資者與高素質技術人員。儘管新加坡政府尚未推出這種簽證,但莊慶維表示,新加坡一直對國際化人才和初創企業抱有開放和歡迎的態度,並且鼓勵人才加強與新加坡科技領域的合作,共同培育新加坡的科技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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