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地球局|拜登的“亞太時間”:會東盟國家首腦,訪韓日搞小圈子

由 閻桂榮 發佈於 綜合

記者 趙恩霆

5月12日至13日,一波三折的美國與東盟領導人特別峯會在華盛頓舉行。由此,美國總統拜登開啓5月外交的“亞太時間”。接下來,他還將於20日至24日訪問韓國和日本,並在日本出席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機制領導人會議。

這次美國-東盟峯會是2016年以來美方再次作為東道主邀請東盟國家領導人赴美參會,也是2017年之後美國與東盟國家間時隔5年再次舉行領導人線下峯會。拜登政府希望藉此修復和提升特朗普任內降温的美國-東盟關係。

日韓是美國在東亞的兩大盟國,歷來是美國總統首次亞太之行的目的地。而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機制,則是在所謂“印太戰略”背景下,美國近年來力求做實的重要戰略支撐。

12日至13日,美國-東盟峯會在華盛頓舉行,這是美國總統拜登(中)與東盟國家領導人或代表合影。

【密集“踩點”】

無論是奧巴馬時期推行的所謂“亞太再平衡”戰略,還是特朗普時期拋出的升級版“印太戰略”,東盟國家所在的東南亞地區都是核心地帶。為了拉攏東盟國家,奧巴馬政府沒少下功夫。

美國-東盟峯會以及東亞峯會,一直被美方視為拓展和加強美國對東南亞影響力的重要抓手。奧巴馬2009年上台後,於2010年9月利用聯合國大會在紐約舉行的機會,邀請東盟國家領導人在紐約舉行第二次美國-東盟峯會,那也是美國首次主辦這一峯會。

後來,奧巴馬在2011年首次出席東亞峯會,只在2013年美國聯邦政府遭遇“關門危機”時才被迫取消出席。2016年2月,奧巴馬在任期最後一年再次主辦美國-東盟峯會,地點在美國西部加利福尼亞州的安納伯格莊園。

特朗普2017年上台後,於當年11月開啓歷時12天的首次亞太之行。期間,他在菲律賓出席了美國-東盟峯會,但會後匆忙走人,缺席了隨即舉行的東亞峯會。特朗普就在峯會舉辦地卻不出席,被認為是對東南亞的輕視,發出了不好的信號。從那之後,特朗普任內再沒出席過美國-東盟峯會和東亞峯會。

特朗普2017年11月在菲律賓與東盟國家領導人在會議上握手。

美國曾計劃在2020年3月再度舉行美國-東盟峯會,但由於新冠疫情而被迫取消。拜登2021年上台後,一改前任冷落東盟的態度,接連派遣高官造訪東南亞國家。

拜登政府與東盟國家之間的首次高級別互動,是原定於去年5月下旬舉行的外長視頻會議。不過,當時正在外訪期間的布林肯因專機通訊故障,讓東盟各國外長苦等1小時後取消了會議。

隨後,美國趕緊在去年6月派遣國務院“二號人物”、常務副國務卿舍曼訪問印尼、柬埔寨和泰國,以顯示拜登政府對東南亞的重視。同月,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也在線上出席了東盟防長擴大會議。由此拉開美國高官扎堆到訪的序幕。

去年7月13日,布林肯與東盟各國外長視頻會議終於兑現,那是拜登政府上台以來美國與東盟國家之間的首次高級別會議。接着,布林肯趁熱打鐵,在去年8月2日至6日密集出席了五場與東盟有關的部長級視頻會議。

去年7月底,奧斯汀訪問新加坡、越南和菲律賓,成為拜登政府上台後到訪東南亞的最高級別官員。他在新加坡發表了一場題為“夥伴關係的必要性”的演講,被視為拜登政府對東南亞政策的宣示。

去年10月,美國和東盟舉行領導人線上視頻峯會。

去年8月,美國副總統哈里斯訪問新加坡和越南,成為首位正式訪問越南的美國副總統。去年9月下旬,利用聯合國大會間隙,布林肯又與東盟國家外長舉行了面對面或視頻會面,重申基於所謂“印太戰略”的美國與東盟夥伴關係,以及東盟在這一戰略中的關鍵作用。

去年10月下旬,拜登以視頻方式先後出席了美國-東盟峯會和東亞峯會,官宣將提供1.02億美元資金,以擴大美國與東盟國家的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同時展現出美國尋求構建“印太經濟框架”的意圖。

去年11月底至12月初,美國負責東亞和太平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克里滕布林克訪問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和泰國。彼時,傳出拜登政府籌劃在2022年1月主辦美國-東盟峯會的消息。為此,布林肯去年12月中旬訪問印尼、馬來西亞和泰國。然而,因隨行人員感染新冠,布林肯被迫取消訪問泰國的計劃,提前結束行程回國。

今年2月,美方宣佈將舉行美國-東盟峯會,但會議日程一改再改引發東盟國家不滿,最終原定於3月底舉辦的峯會被推遲,當時只有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到訪白宮。儘管一波三折的美國-東盟峯會終於舉行,但與會的只有8個東盟國家領導人,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以大選後忙於政權交接為由缺席,緬甸則未參會。

【打破常規】

12日,東盟國家領導人在國會山會見美國國會眾議長佩洛西,與兩黨代表共進午餐,下午同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貿易代表戴琪以及商界領袖討論經貿合作,當晚拜登在白宮舉辦歡迎晚宴;13日,東盟國家領導人與美國副總統哈里斯和國務卿布林肯舉行會談,而後與拜登在白宮舉行正式會晤,持續了約兩小時。

今年是美國與東盟建立對話關係45週年,拜登政府對此次美國-東盟峯會調門起得很高,還是東盟國家領導人首次齊聚白宮。看上去此次華盛頓之行日程滿滿,但拜登作為東道主與東盟國家領導人的實際會晤時間極為有限。

而且,一如去年10月雙方視頻會談時美方許諾的1億美元投資額,這次拜登當着東盟國家領導人的面,鉚足勁才喊出了1.5億美元投資合作資金。其中,6000萬美元涉及安全領域,4000萬美元涉及基礎設施和能源問題,剩餘金額包括抗疫、教育、科技等領域。

東盟十國面積近450萬平方公里,人口近7億,拜登政府卻拿出區區1.5億美元。相比之下,2月24日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總額已達近40億美元。另外,拜登政府還在尋求國會批准對烏追加400億美元援助。

此次美國-東盟峯會發表的聯合聲明中提到,雙方將在今年11月舉行的第10次東盟-美國峯會上建立富有意義、實質性和互利的全面戰略伙伴關係。實際上,加強與東盟的關係早在今年2月就被列入了拜登政府發佈的新版“印太戰略報告”。

韓國新任總統尹錫悦

儘管如此,美國-東盟峯會只能算拜登“亞洲時間”的預熱,他的首次亞太之行才是這個時段的重頭戲。5月初,白宮發佈消息稱,拜登將在5月下旬訪問韓國和日本。其實,韓國媒體早在上月下旬就爆料稱,拜登將打破以往美國總統首訪亞太先去日本再到韓國的常規順序,20日至24日先訪韓國再去日本。

這是韓國新總統尹錫悦團隊做工作的結果,也是美國推動“印太戰略”的需要。一直以來,美日同盟都是美國政府亞太地區戰略的重要支點,而一個穩固的美日韓三角關係無疑會放大這一支點效應。但恰恰相反,韓日關係一向是這個三角關係中的短板。

為了補齊短板,美國多屆政府煞費苦心。如今,韓國新總統尹錫悦主張改善韓日關係,而且他還打破常規,在上任前僅向美日兩國派遣特使團。韓國想讓拜登先來首爾為尹錫悦政府“站台”,美國也樂見韓國主動改善對日關係,拜登自然願意調整訪問順序,不會錯過這一補齊三角關係短板的機會。

去年3月,美日印澳四國領導人舉行視頻會晤。

【搞小圈子】

拜登“亞太時間”的另一個重頭戲,是訪日期間出席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機制領導人會晤。這將是繼去年9月拜登在白宮主辦美日印澳領導人會晤以來,四國首腦再次面對面會談。另外,去年3月拜登上台後不久,美日印澳領導人就舉行了視頻會晤。

“四方安全對話”始於2017年,由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提議發起,曾被視為拼湊“亞洲版小北約”,但隨着他第一次執政草草收場,這個機制也陷入停擺。直到2017年,特朗普政府拋出“印太戰略”,重新激活了這一機制。

在這一機制下,相關四國近年來不斷加強防務和安全領域合作關係,從“馬拉巴爾”軍演便可窺見一斑。這一始於1992年的聯合軍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僅限於印度和美國雙邊層面,2007年日本首次應邀加入,並於2015年成為固定參與國。2020年11月,澳大利亞獲邀加入,美日印澳在“四方安全對話”機制下首次一起亮相“馬拉巴爾”軍演。這被視為進一步坐實“四方安全對話”機制的一個轉折點。

去年9月,拜登在白宮主持美日印澳領導人首次線下會晤。

拜登上台後,美國繼續利用“四方安全對話”機制做文章。美國希望以此進一步鞏固美日印澳作為其“印太戰略”四個戰略支點的作用。但這個框架存在着明顯的“外強中乾”,導致“中空”的就是美國與東盟國家之間的關係。

正因如此,拜登政府才大張旗鼓地主辦美國-東盟峯會,尋求提升雙邊關係。去年10月美國-東盟視頻峯會期間,拜登提出“印太經濟框架”,這一概念的背後是美國在自貿安排問題上的失策——美國既退出了“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又一時間難以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還不是《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成員。

俄烏衝突爆發後,“四方安全對話”機制也暴露出短板——在對俄態度上,印度不顧美國和西方施壓,並未跟隨其對俄實施制裁。為了遊説印度,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副助理辛格在3月30日訪問新德里。第二天,英國外交大臣特拉斯也對印度展開不到24小時的旋風訪問。

然而,印度在接待美英高官的同時,也接待了同一時間到訪的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印方不但在俄烏衝突中堅持中立立場,還在美國和西方對俄石油禁運的背景下,大幅增加俄羅斯石油的進口量。

去年9月,美英澳領導人舉行視頻會晤,宣佈三國建立新的三邊安全夥伴關係。

此外,拜登政府還積極拉攏域外盟友構築“印太戰略”。去年9月,美英澳宣佈三國建立新的三邊安全夥伴關係,美英將支持澳海軍建立核潛艇部隊。這一三邊關係成為繼美英加澳新“五眼聯盟”和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之後,美國“印太戰略”下搞出來的又一個“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