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10位“90後”的十年之第七年|李過房:公司估值漲了、團隊人數增加了

由 鹹春葉 發佈於 綜合

???荔枝特報專稿?記者/孟煦?攝像、剪輯/奚宇

午夜12點的深圳南山,燈光如晝。許多出租車等在科技園的寫字樓下,這是一天中的下班高峯。

李過房還在其中一個格子間的電腦前忙碌,他還要三、四個小時才能回家。

忙在當下的時候,李過房不太能想起就在兩年前才兇險躲過的那場癌症,並且也忘記了自己立下的珍惜生命的flag。工作,是他眼下的重心。

去年才創立的公司發展迅速,僅僅過了一年,李過房就帶着團隊從寶安區的一個居民樓,搬到了寸土寸金的南山科技園。

深圳南山因為聚集了騰訊、大疆、中興等巨頭和數以百計的上市公司而成為城市的新中心,和中關村一起被比作“中國硅谷”,無數的年輕人願意到這裏燃燒青春。李過房的互聯網相親平台是眾多創業公司的一個,他的公司從10人發展到了20多人,平均年齡二十六七歲。

創業、廚師和成長中的管理者

年中時,李過房租下了大沖商務中心約三百平米(實用面積100多平米)的辦公室,以為可以用一年,沒想到半年就填滿了。公司的業務以令人欣喜的速度增長。

“你想想一個平台,一年有幾千人在上面脱單,這是做了多大的善事?”

“有人給你們送錦旗嗎?”

“有,全部都推了,我覺得太土了,實在接受不了。”

李過房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做紅娘的,而僅僅是一個做產品的。而又經過了一年,過房對相親這件事也多了許多的認知。“一個人能夠成功脱單,最大的原因不在於我們,而在於他自己。你可以説他緣分到了,也可以説他自己夠成熟了,只要給他認識別人的渠道,他就一定能脱單。非要感謝的話,感謝他自己。”

這一年,李過房依然肩負老闆、行政、財務、人事、後勤等諸多事務。疫情期的時候,他還兼任公司的“廚師”,每天在羣裏吆喝,“明天大家要不要賞個臉,不要點外賣了,我給大家做飯”。

給10多個人做飯,常常要花兩個多小時,李過房樂此不疲。“但還是有很多人不給面子,選擇自己點外賣”。扁平化的管理讓公司沒有等級感,“他們不覺得老闆給我做飯有什麼光榮和稀奇的,沒有老闆的那種感受”。

李過房在公司裏也沒有單獨的辦公室,他坐在最中間的一個工位,穿着拖鞋、牛仔褲和藍襯衫。這一年的所有時間裏,他都光腳穿着一雙夾趾拖鞋,從夏天到冬天。

李過房一年到頭都穿着的拖鞋

回望2020年,他給自己的評價是“成長中的管理者”。他希望員工把工作當成事業,而不是給他打工,“未必每個人都有這種認知,最終的結果就是留下來的都是跟我一樣”。

公司成立迄今,核心員工沒有變。李過房覺得自己在管理能力上的成長比其它任何方面都顯著。“對人的那種把握比去年強太多了,以前我看得太淺顯、太表面了”。公司每個月會召開一次例會,讓大家暢言產品和管理上的問題。同時,李過房也藉此進行團隊文化建設,將一階段的讀書感言與大家分享。他把自己比作公司裏的樊登,今年跟員工一起分享了《有限與無限的遊戲》《九敗一勝:美團創始人王興創業十年》、傑克韋爾奇的《贏》、稻盛和夫的《幹法》《活法》等等很多本書。

李過房的書架

“你公司的核心文化是什麼?”

“核心是真誠,我覺得我做到了真誠。但有很多問題是真誠解決不了的,比如説可能他覺得他需要更多的個人時間”。

合租、戀愛和後遺症

在壓縮個人時間上,李過房“率先垂範”。

為了最大化工作時間,提高通勤效率,李過房6月份搬到了公司附近,重新過上了合租生活。他將寶安區自己的兩居室租了出去,租金5000塊剛好夠在公司附近租一間十平米的主卧。將自己新裝修好的房子出租掉的一瞬間,李過房還是有點心疼的,但他覺得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就對中介説,隨便改造吧。李過房只帶走了自己的衣服、電腦和洗衣機。

每天早晨,匆匆如過房一樣的年輕人和悠閒遛娃買菜的村民是這一帶截然不同的風景。每天深夜,李過房披星戴月回到家,也不洗澡(早晨洗),倒頭就睡。他在這套房裏住了半年,沒有見過室友,也沒有室友知道隔壁住着一個頗有身價的老闆。

除了定期複查,罹患過癌症的經歷在過房的生活中鮮有痕跡。出租房的櫥櫃裏擺放着好幾瓶滴耳液,偶爾提醒着過房治療留下的副反應——放療時把左邊的耳膜照穿了,左邊的耳朵接近失聰。

“反正這個沒有辦法治了,只能去接受它伴隨一生,我這輩子也不能游泳,洗澡要注意,就是不能灌水。”過房輕描淡寫地説。

李過房在他的出租屋

這一年,李過房比從前更忙,無暇顧惜自己的身體。但日復一日的生活裏也有了浪漫的底色,他戀愛了。

“疫情期間,她買不到口罩,然後我就給她送了一盒口罩,她為了感謝我,給我寄了一袋她們潮汕的牛肉丸。”

一來二去,過房通過自己的平台,認識並熟悉了一個潮汕女孩。起初愛情很甜蜜,女孩漂亮、獨立,是過房理想中的樣子。

她在深圳龍崗一家公職單位工作,雖然同處深圳,但相距遙遠,兩人經常穿越城市完成一次約會——過房去給女孩做飯,女孩陪過房逛街、看電影。隨着公司用户數在十一期間的一次爆發式增長,距離慢慢變得不可克服。“十一之前能保持一週見一次,11月兩週見一次,最近已經一個月沒見了”。倆人的單程車程在一個半小時左右,即便女孩過來找過房,過房只能把她安排在會議室看書,或者讓她自己去逛一逛。“我們倆也談過好多次怎麼去解決這個問題,發現確實挺難的。因為她的工作性質,也不適合換工作。即使找一箇中間點去住,兩人開車都要一個小時”。

讓這段感情沒有辦法繼續往一個結果去推進的,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就是過房的身體狀況。

女孩的母親在國慶期間來深圳看女兒,過房去拜訪。女孩的母親無意間看到了李過房脖子上長長的傷疤,雖然沒有當面問他倆,但有一次女孩看到母親在廚房偷偷抹眼淚,便騙母親説,那是過房之前出車禍留下的疤。

這件事讓過房和女友倆人都很難過,無解。“她是知道的,她看過之前每一年的報道,我們倆有預期,即使最壞的情況出現,能接受的話,才會開始。但家人能不能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李過房覺得道義上應該告知對方的家長實情,但是怎麼開口呢?“你女兒跟我在一起,我得過癌症,我沒法開口。”

從前,過房更擔心未來的伴侶會不接受自己得過癌症的經歷,從來沒有考慮過伴侶家長不接受的狀況,“説實話,有點難過”。也是慢慢地,過房才體會到,女孩在戀愛中一直小心翼翼地去迴避一些身體有關的話題。“她可能怕我太敏感,聊起來會覺得好像在‘嫌棄’我。她從來不在我面前提及健康這些話題,連早點休息都不會説”。如今,兩個人對未來的話題也迴避討論,“因為沒有解答”。

當感情遭遇現實問題,李過房完全沒了在工作上的那種信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單身時嚮往戀愛,尤其是大病一場之後,他嚮往家庭,“以前我覺得我準備好了,但現在一看,好像也準備得不怎麼地”。

他給自己的期限是三年,“三年以後再看吧。三年以後,我的身體過了五年期,就會有更加確切的答案;而且那時候工作應該也度過了最繁忙的時候”。

理想產品、戀愛大數據和未來

有了三年的期限,他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無解”的事情。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公司,“要給員工們一個交代”。他希望能做出自己完全滿意的產品,這個滿意的標準是給用户提供更可能多的價值。

李過房在公司樓下

也許是他的價值導向準確地踩在用户的需求點上,公司運營的“單身青年自救平台”在今年成為相親垂直領域的一匹黑馬,用户數和好評度一路走高,平台的虛擬貨幣“狗糧”的銷售已經能夠維持公司日常的運營。同時,眾多的投資機構向他伸出橄欖枝。

“年初的時候我們比較深入地接觸過一家(資本),到最後還是發現不是很適合。”李過房拒絕了這些資本力量的進入,沒有談攏的最大原因可能是他本人對公司的預期和投資方不一樣,資本進入後不確定的因素會很多,他希望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把這些不確定消解掉,“別人的錢就能控制你什麼時候跑什麼時候不跑,自己做就會做得更開心一些。”除此以外,李過房也覺得目前沒有特別迫切的融資需求,“比如説你現在給我一個億,我可能也不知道怎麼給花出去。”

李過房坦言,現在公司產品遠遠沒有達到他想要達到的水平,因此對於資本和盈利都表現得比較剋制。

公司的盈利來源於虛擬貨幣“狗糧”的銷售,“狗糧”可以用來申請好友,跟喜歡的人打招呼,“但是95%的人不需要花錢買‘狗糧’,我們免費派的都用不完”。

李過房思考後覺得,用户習慣既已養成,不能減少贈送,“狗糧”花不出去的根本原因在於產品提供的服務還不夠豐富,產品應該還有更多的使用場景。

他隨後發現,“單身青年自救平台”上,很多女生想要認識優秀的女生做朋友,許多人脱單了以後改個“已脱單”的備註而依然不想離開,尋求問題解答也變成都市男女的一個常有操作,因此他開始想要把產品從單一的相親功能轉向一個基於真實身份的都市年輕人的交流社羣。“如果不是這麼剋制,可能一年下來的營收早就過兩三億了,我們的挑戰是如何給用户提供更多的價值,然後讓用户願意為這些價值進行付費”。

長期浸潤在相親行業,李過房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情感專家”。他看很多情感類的分析文章,也不斷結合着大數據優化產品和內容。隨着用户不斷增長,平台不斷印證着社會“世俗”的擇偶觀,“男生更看重女生的顏值和年齡,女生會更看重男生的教育背景、工作背景以及身高”。

但隨着用户行為分析的細化,過房也發現了一些和預想不一樣的結論,“同行和傳統企業主要靠女生付費來養活行業,一開始我也這麼認為。後來發現,線下交友,一對一,確實女生付費主動性比男生強。但是線上交友,男生比女生更主動”。他認真地分析用户心理:女生對安全性要求高,所以會優先選擇線下;男生更希望使用一種高效便捷廉價的方式交友,所以更偏好線上。

不過他深知,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目前相親行業最大的痛點依舊是靠譜。因此,他目前還在親自對晚上的註冊用户資料進行人工審核,這個崗位他覺得最難找到合適的人來替代。因為對用户資料真實性的堅持,他們在全行業都被困擾的時候能夠輕易識破和應對,給了用户安全感。他希望用户能夠認可產品的價值,也希望招攬到優秀的認可公司價值觀的人才。

“我對未來非常樂觀,明年一定會比今年有更快的增長,無論是員工人數、公司規模、營收規模還是用户量”,過房説。

他給自己這一年的評價是“曲折前進”。經歷生死之後,向死而生般地向前奔跑成為他現在的人生信條。

接受完採訪,過房又回去加班了。時針已經指向12點,過房的一天還遠未結束。

【記者與李過房訪談部分實錄】

公司的產品形態,它最終會成什麼樣?

不能跟你説。

那現在註冊用户有多少了?

還是不能告訴你。

那你一個月賣多少錢“狗糧”呀?

你猜。

機構對公司的估值有多少?

就……不能告訴你。

現在還會看新聞嗎?

看看一些商業訊息這種,社會新聞都不看了。

我覺得我人生截至目前做的最正確的選擇就是轉行。

【歷年回顧】

2014年|李過房:“看臉社會”受害者的漫漫創業路

2015年|李過房:創業是一種不一樣的嘗試,挺好的

2016年|李過房:像黑白照片一樣單調無趣

2017年|李過房:升職了、買房了、想結婚了

2018年|李過房:年輕時得了絕症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2019年丨李過房:創業太忙了忘記了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