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英國特約記者 紀雙城
英國倫敦在2020年12月31日，用鐘聲記錄下英國結束脱歐過渡期的歷史時刻。在這座全球金融中心裏工作的人們，首先感受到很大不同。2021年第一個交易日，近60億歐元的歐盟股票交易從倫敦金融城轉移到德國、西班牙以及荷蘭等歐洲國家的交易所。歐盟金融監管部門取消對倫敦四個平台可以用作彙報衍生工具交易的授權，讓這座金融城進一步遠離歐盟市場。對於習慣了在歐洲進行無限制跨境交易的投資者來説，這是很大的改變。不僅在金融領域，英國老百姓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從脱歐那一刻開始經歷多種改變。
英國脱歐後第一週，《環球時報》記者碰到同在一個小鎮生活的當地人彼得，他剛從郵局出來。“沒想到給我比利時的姑媽寄新年禮物，郵費多花了快20英鎊。”彼得抱怨説，郵局工作人員告訴他，這是因為英國已不再屬於歐盟的共同市場，兩地郵寄費用從新的一年開始就需要多交税了。“脱歐就這樣發生了”，彼得説，“這才是第一個星期，不知道未來哪些方面還會有變化”。
正在休假的貨車司機託尼，跟記者描述了脱歐後自己在英法邊界加萊港口排隊的經歷。“以往6個小時的運送路程，這次我基本上把一天的時間都搭進去了”，託尼聳聳肩，無可奈何地説：“兩地間的自由通行，換成了邊檢人員逐一查看貨物清單，問詢司機和同行人員的身份。”加上新冠疫情的防護措施，每天都有上百輛的貨車在港口排着長龍。司機們閒來無事，就相互湊着車窗聊天，發現大家工作時間都被無形拉長了。原本從英國到法國可以早出晚歸，現在常常需要過夜。由於所屬公司一般都按天支付報酬，不提供額外住宿，所以多數司機為省錢都睡在車上。
對於更多的英國普通老百姓來説，脱歐對於自己生活的改變還藏在一些微小的細節中。脱歐前，英國人大量採購食品、添置衣物傢俱等等，防止這些物品價格突漲。脱歐後，記者在倫敦一些超市看到，貨物充足，價格也沒有上漲的跡象。但英國智庫國家社會經濟研究所的研究員懷特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這只是暫時現象”，消費品價格目前沒有出現大的變化，一方面是因為疫情封城，市場有大量存貨，另一方面人們也減少了出門消費的次數。但伴隨英國接種疫苗速度加快，人們逐步走出封城生活，市場就會有更多的變化。
很多英國人因為疫情的原因，去年都宅在家中。新年到來，大家開始發現即便是疫情結束後政策放寬了，去歐洲旅行也和以往不同了。首先是旅行證件問題，英國人被要求現在起去歐盟國家，所持護照至少要有半年有效期，否則就會在入境時被工作人員攔住。對於想去歐洲大陸工作的英國人來説，新一年就要辦理工作簽證。
但一些英國人也早有準備，在英國脱歐之前就辦理好了另外一本歐盟國家護照。生活在直布羅陀的安德烈斯持有英國護照，他告訴記者，因為母親是西班牙人，所以自己也早早就辦好西班牙護照。但安德烈斯也有疑問：“我長期做葡萄酒生意，只在西班牙繳税。原先英國屬於歐盟自然問題不大，今後這樣是否還可行，我要去問問我的會計師。”
作為早前英國脱歐爭議焦點之一的北愛爾蘭，在脱歐後的第一個星期裏，看起來平靜如常。根據英歐達成的協議，北愛爾蘭繼續留在歐盟，所以不需要和鄰國愛爾蘭之間設立所謂的“硬邊界”。同時，歐盟市場貨物入境英國的海關流程，改為在愛爾蘭海上進行。
記者在最近參加的英國智庫在線討論中，聽到參會的英國北愛爾蘭事務大臣劉易斯説，脱歐過渡期結束後，北愛爾蘭“充滿機遇”。因為北愛爾蘭成為世界上既可以和英國其他地區進行貿易往來，也可以和歐盟進行自由貿易的地區。
但擺在英國政府面前更嚴峻的問題是，英國脱歐是否會令北愛爾蘭的分裂情緒加劇？很多英格蘭人認為，説北愛爾蘭獨立，就像是説一部科幻電影。但也有人認為，這樣的景象或許在20年之後就會變成現實。由於英國脱歐，兩地間教育合作，也不再遵守原先的歐盟一體化教育科研合作模式。但根據英歐達成的協議，北愛爾蘭的學生可以繼續參加歐盟的“伊拉莫斯”（Eramus）交換生計劃。而這也被一些媒體拿來作為預測局勢發展的依據之一，認為當越來越多的北愛學生習慣了這樣的教育合作體系，對歐洲大陸文化更加親近，加上學費減免的各種實際利益，北愛爾蘭的獨立公投，或許就會在下一代英國年輕人的生活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