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陳明(左)走訪竹園鎮華吉村脱貧户胡君興。(奉節縣人武部供圖)
“過去我總讓陳部長別來了，現在又總是盼他快點回來。”近日，説起奉節縣竹園鎮副鎮長、人武部部長陳明，該鎮華吉村村民李天海哽咽了。9月22日，陳明因病情加重，前往西南醫院開始第二階段的治療。
李天海曾是陳明對口幫扶的貧困户，過去，陳明隔三差五就往李天海家跑，關心他的生活，替他張羅工作。去年，李天海的兩個子女都大學畢業並找到工作，他主動提出“摘帽”，不願再給陳部長添麻煩。眼看一家人的日子逐漸好起來，李天海想給陳明報喜，卻聽到了陳明患病的消息。
今年6月29日，46歲的陳明前往重慶主城參加全市專武幹部輪訓大比武，期間感到上腹疼痛難忍，但他仍強忍病痛堅持參加考核，並以700多分的成績獲得全市個人第28名，同時助力奉節縣獲得全市第二名的好成績。考核結束後，陳明前往醫院檢查，被確診患胰腺癌。
近日，重慶日報記者趕赴奉節縣，採訪了陳明的親友、同事和竹園鎮部分幹部羣眾，記錄下了陳明的一些扶貧故事。
“他的私家車總在村道上跑，從沒幹淨過”
竹園鎮華吉村面積12.9平方公里，户籍人口1390户4110人，是全鎮最大的村。2017年，陳明到鎮上任職不久，用一個月時間把他所聯繫的華吉村全部農户走訪了一遍。
“陳明許多時間都開着私家車在村裏走訪、調研，經常捎帶上在路邊等車的村民，遇上村民有急事，他還專程去接送。”華吉村村支書田勇説，“他的私家車總在村道上跑，從沒幹淨過。”走村入户吃飯不便，陳明就在後備箱放了一整箱方便麪，到了吃飯時間就去羣眾家中接開水泡麪。
與村民、村幹部深入交流後，陳明很快摸清了華吉村的情況，對村裏的發展有了清晰規劃。
陳明發現村裏沒有主導產業，調研中，他認為村裏適合種植脆李，但當時村裏大部分勞動力都外出務工，脆李種植面積不足150畝，且缺乏技術、疏於管護，脆李賣不起好價錢。為此，陳明把村民帶到開州區、雲陽縣，專門學習脆李種植技術。
在陳明的引導下，村民張祖生現在已經成為脆李種植大户，他用兩年時間把自家流轉土地種植的500畝脆李重新嫁接。隨後，陳明又引入縣級龍頭農業企業，推動華吉村脆李深加工。
產業發展，助推脱貧攻堅。華吉村從2017年的傳統“三大坨”(紅薯、土豆、玉米)種植，到現在發展起700餘畝脆李；他一手引進的農業公司在村裏發展辣椒、中藥材特色產業200畝。2018年，華吉村還是全鎮的“後進村”，今年該村已在全縣扶貧考核中排名靠前。
陳明還出色完成竹園鎮46户村民的易地搬遷工作，並建立起600餘人的普通民兵隊伍和40人的基幹民兵隊伍，為竹園鎮社會穩定、經濟發展提供了堅強保障。
“退伍這麼多年，一點也沒褪色”
“陳明在工作上幹出這麼出色的成績，我一點不意外。”奉節縣應急管理局副局長史宗常與陳明曾是戰友，他向記者介紹了陳明在部隊時的一些情況。
1992年，陳明與史宗常一同到新疆服役，兩人新兵訓練時在同一個團，後來又在同一個營。陳明立志做一名忠誠的邊防衞士，不僅訓練刻苦，休息時間還抓緊讀書學習。後來，陳明擔任班長，他對戰士在訓練中嚴格要求，在生活上熱情關心，主動給新兵擰帕子、幫戰士補衣服。部隊的比武競賽中，陳明帶領的班總能取得好成績。
“在部隊，他是一個理想信念特別堅定的軍人。他退伍這麼多年，一點也沒褪色。”軍人的準時守時、幹練利落、勇於擔當和極強的執行能力，一直在陳明身上保持着。竹園鎮規建辦主任周賢明清楚地記得，按照該鎮工作安排，有30餘户村民需在3個月內完成易地搬遷，但在實施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難，工程建設進度緩慢，羣眾對搬遷有顧慮，其中一貧困户雖住着危房，卻始終不願搬家。
陳明沒有放棄，他一次又一次去貧困户家中講解政策，做通工作後，又在建新房時幫忙搬磚、挑沙，搬運傢俱。這户貧困户的老宅基地復墾時，陳明還專程趕去幫着核實面積。
在竹園鎮違章建築拆除過程中，有羣眾不理解、不配合，拒絕拆違。矛盾面前，作為該鎮城鎮建設工作分管負責人，陳明堅持到現場解決問題。面對羣眾的指責，他總是來到羣眾身邊：“我是鎮上的分管負責人。有什麼問題好好説，我想辦法為你們解決。”
“疫情防控中連續工作103天，把治療給耽誤了”
陳明的辦公桌上有一本台歷。記者看到，6月29日前，枱曆中的每一天都寫下了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辦公桌上還放着幾個藥瓶，是治療胃病及止痛類藥物。
“他早該去醫院的。”田勇説。在竹園鎮任職期間，陳明聯繫華吉村，作為華吉村駐村扶貧工作隊隊長，他堅持吃在村、住在村、幹在村，一手抓分管工作，一手抓脱貧攻堅，與村幹部和羣眾朝夕相處。
田勇回憶，早在2018年下半年，陳明就時常出現背痛、上腹深處疼痛等症狀。2019年的一次例行體檢後，醫院建議陳明覆查，但陳明一心撲在工作上，打算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再説；到今年初，陳明上腹疼痛越來越頻繁，還出現較為嚴重的失眠。“你抽空去醫院好好檢查。”田勇勸他，但是隨後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他又參與到了疫情防控工作中。
大年初一，陳明帶領竹園鎮民兵戰鬥在疫情防控一線。從最初的全覆蓋排查，到後來的精準排查、滾動排查，他全程參與。竹園鎮專武幹事肖鋭與陳明朝夕相處了3個多月，他説，“陳部長連續工作了103天，就這樣一天天地把治療給耽誤了。”
“在高海拔路段的卡口，他與我們一同住在帳篷裏；在人口集中的場鎮，他帶頭巡邏至凌晨兩點。”肖鋭説，自疫情防控開始，陳明平均每天工作10個小時以上，從無一句怨言，“有時早上我剛起牀，他已經跑步鍛鍊回來，準備投入工作了。”
“他對所有防控數據和羣眾家庭情況都十分熟悉。”肖鋭回憶，陳明常説，疫情防控的每一項細小工作都馬虎不得，必須一絲不苟、精益求精。疫情防控期間，他批評教育不戴口罩村民50餘人，移送處置強行闖關人員1名，查處聚眾打麻將行為9起。
“我不會離開大家的，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從奉節縣城到竹園鎮的路上，車開不了多久，就到了陳明的家。
“2017年，哥哥回了4次家，2018年，他只回去了一次，去年也只回家了幾次。”弟弟陳俊良與陳明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兄弟兩人常通過微信交流，説得最多的，還是工作。
“哥哥大我15歲，我們的父親已經去世，他於我而言長兄如父。”陳俊良現任奉節縣委宣傳部理論科科長。剛參加工作時，陳明教導陳俊良：多做事、少説話，絕對不能“伸手”。
今年6月29日，陳明在重慶主城參加全市專武幹部輪訓期間，病情加重，戰友們多次見他躬身捂背。但陳明強忍病痛堅持參加考核，其中長跑還獲得了全市第四名的成績。
考核結束，他才前往醫院。“週末檢查身體，週一就回來。”去醫院前，陳明給鎮長王平發去微信。
等待診斷結果期間，不少人在工作上與陳明保持電話聯繫，但他沒有透露半句病情。
7月12日，陳明被確診患胰腺癌，按照醫生要求，必須立即住院治療。當時，距離國家脱貧攻堅普查登記工作啓動還有約一週時間，陳明迅速、全面梳理出分管工作，通過微信向王平交接工作。
“每天的工作開展內容要抓緊，安排緊湊點。”“今天到期還款的(指小額扶貧貸款)還有一户。”“我那户也要核對，上門溝通。”王平打開微信，記者看到了陳明發來的一條條清晰、細緻的工作交接內容。
確診後，陳明還給田勇打去電話，簡單描述自己的病情後，交接了村裏的工作，並把自己對口幫扶的貧困户暫交給田勇負責：“我暫時不能回來了，請給貧困户解釋清楚。”
7月17日，陳明經歷了長達10個小時的手術。住院期間，許多不知情的人仍然和陳明保持着工作聯繫，他都盡力回覆，甚至接打電話。
目前，陳明的治療自付費用超過了30萬元，同事們前往醫院看望時想給他捐款，全部被陳明謝絕。“我不會離開大家的，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病牀前，陳明反倒叮囑大家保重身體、定期體檢，對自己現在正在治病，沒能和大家一起走完脱貧攻堅“最後一公里”表示遺憾。
本報記者 顏若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