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問|劉鴻武:中非合作為何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

(東西問)劉鴻武:中非合作為何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

中新社金華12月1日電 題:劉鴻武:中非合作為何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

作者 柴燕菲 趙曄嬌 張斌

東西問|劉鴻武:中非合作為何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非洲是發展中國家最集中的大陸。相似的歷史遭遇、共同的歷史使命把中國和非洲緊緊聯繫在一起,中非從來就是命運共同體。中非合作是在平等互利基礎上進行的,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是彼此實現發展的外部舞台和戰略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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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峯會即將召開之際,北京市在長安街佈置大型花壇迎接盛會。中新社記者 張興龍 攝

浙江師範大學非洲研究院院長劉鴻武近日接受中新社“東西問”獨家專訪,闡述中非合作為何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

中新社記者:近年來,中非合作呈現出怎樣的趨勢?

劉鴻武:中非合作近年來呈現五方面特點:

一是一以貫之。中非合作是歷史連續性和時代創新性的統一。幾十年來,中非風雨同舟、患難與共。2015年和2018年,中非合作論壇約翰內斯堡峯會和北京峯會先後成功舉辦,引領中非合作達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當前,中非關係處於歷史最好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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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萬村通”項目將豐富的教學視頻資源帶到了烏干達功夫村小學。中國政府將為非洲23個國家10000個村落實施收看衞星電視(萬村通)項目,覆蓋東南非、中非、西非等大部分區域。中新社發 國家國際發展合作署 供圖

二是務實推進。中非合作結合了宏觀目標的整體推進和務實項目的具體落地,不是空洞的口號。中國在非洲參與修建了上萬公里的鐵路、公路,上百個港口、電力設施,數百個醫院、體育館和學校,實實在在、造福百姓。

三是統籌靈活。中國對非合作有機結合對非洲大陸的整體性和對具體國家的靈活性,呈現“一國一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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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援助贊比亞農業技術示範中心 中新社發 國家國際發展合作署 供圖

四是央地協同。在中央政府統籌下,各地積極發揮各自特色,實現對非合作“全面開花”。以外貿大省浙江為例,2020年,浙江對非貿易2357.0億元人民幣,佔全國對非洲貿易總額的18.2%。

五是開放共贏。國際社會越來越關注中非合作,中非合作也樂見包括美國、歐盟、日本等國家和地區的參與。非洲是國際合作的大舞台,不是大國博弈的競技場。

中新社記者:中非合作為何是雙方的一個特殊機會?

劉鴻武:從歷史或現實看,中非合作對雙方始終都有特殊意義,可視為彼此實現發展的外部舞台和戰略支點。

1840年鴉片戰爭後,中國逐步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孫中山先生的遺囑中説,“必須喚起民眾,及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奮鬥。”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在國際交往中發現,非洲國家在內的發展中國家是能“平等待我之民族”。那時,毛澤東主席等新中國第一代領導人和非洲老一輩政治家共同奠定了中非友好基石。1971年,中國重返聯合國時,76張贊成票中有26張來自非洲。此後,在加入世貿組織、舉辦北京奧運會,以及一次次挫敗美西方反華提案,中國都得到了非洲國家等發展中國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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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非洲記者前往北京奧運會主會場施工工地參觀。中新社記者 盛佳鵬 攝

百年來,非洲也在不停尋求發展,客觀上,在被殖民歷史作用下,對非洲國家最重要的外部影響仍來自西方。走在西方設定道路上,非洲並未實現充分發展,始終處於國際產業鏈底端,佔全球製造業增加值的比例甚至不足2%。目前,非洲仍面臨交通基礎設施落後、缺少發展資金、缺少技術和人才三大發展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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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援建塞拉利昂公路 中新社發 國家國際發展合作署 供圖

中國也曾面臨這些瓶頸,但走出了一條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發展道路。中國從未乾預非洲國家探索符合國情的發展道路。但中國治國理政的經驗為非洲帶來了新期待——非洲應像中國一樣團結起來。從非洲聯盟的發展壯大,到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今年正式實施,非洲在政治、經濟上逐漸團結起來。中國堅定支持非洲一體化建設和聯合自強的努力。2012年1月,中國援建的非盟會議中心項目建成並投入使用,顯示中國也以實際行動幫助非洲國家破解發展瓶頸,中非合作顯然是非洲實現發展的一次特殊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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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援建的非盟會議中心,位於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總建築面積5.1萬平方米。2012年竣工。中新社發 國家國際發展合作署 供圖

對中國而言,中非合作為中國樹立新的國家形象——世界經濟增長的助推器、全球減貧的最大貢獻者。以埃塞俄比亞為例,中埃塞合作為當地創造多個第一,如埃塞第一家工業園、第一條跨國電氣化鐵路等都成為埃塞的發展引擎。埃塞從非洲一個缺乏資源的欠發達國家成為“非洲的中國”,“埃塞製造”嶄露頭角。這説明中國強起來對於世界不是威脅而是機會。中非合作還為中國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提供了一個抓手。在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關鍵時期,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如果中非合作能推動佔世界人口六分之一的非洲和平發展,就可以引領世界大變局正確發展。

中新社記者:中非合作為何要跳出西方話語體系?

劉鴻武:長期以來,關於中國、非洲及中非合作三個維度的話語體系都由西方壟斷。

西方一直把非洲設定為野蠻落後、沒有文明的大陸,直到今天也未完全破除。甚至有説法稱“非洲的動盪是因資源富集”,似乎責任在非洲。這一説法十分荒唐。對於中非合作,西方設置如中國在非洲搞“新殖民主義”“債務陷阱”等話題。事實上,中國本身的發展就有力駁斥了這種説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各級政府的重要職責就是吸引外資。中國是過去幾十年吸引外資最多的發展中國家——為何投資到非洲就成了“新殖民主義”“債務陷阱”?

中非合作論壇成立以來,中國逐漸提出自己的中非合作話語體系。特別是2011年,中非智庫論壇第一次會議在杭州舉行以來,每年設置一個主題,下設諸多議題,至今已連續舉行十年。十年來,涉及脱貧減貧等主題和議題建構了中非合作新的話語體系,形成中非知識共同體,引領中非合作新實踐。未來,無論中國還是非洲,實現真正發展不僅取決於貿易、技術,而且在於中非雙方思想的獨立、文化的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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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中非智庫論壇第一屆會議 中新社發 國家國際發展合作署 供圖

中新社記者:目前中非合作應如何應對一些“雜音”?

劉鴻武:中非合作的外部環境十分錯綜複雜。非洲有數十個國家,每個國家基本都有執政黨、反對黨,以及西方等外部勢力的參與。不同主體的利益相互矛盾,中非關係就可能成為掩人耳目的“替罪羊”。在國際合作中,非洲國家的自主性在增強,訴求必然更加多元。在中國國內,雖然中華民族並不排外,但像許多國家一樣,中國歷史上並非移民國家,百姓缺乏跨種族人羣同處的經歷,易出現誤解。

我認為,中非關係中,政治互信、經貿合作、人文交流好比“水池”“魚”“水”,缺一不可。面對不可避免的“雜音”,最重要的就是加強中非人文交流。例如在中非人文交流氛圍濃厚的浙江金華,浙江師範大學已成為來華非洲留學生最多的中國高校之一,承辦170餘個對非人力資源培訓項目,培養大量中國的“非洲通”和非洲的“中國通”。又如金華義烏則探索建立外籍人士管理新模式,讓非洲商人和非洲僑民主動融入當地社區發揮建設性作用,對推動中非民心相通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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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浙江省金華市金東區瑣園村,非洲留學生在農家體驗農家活。中新社發 胡肖飛 攝

總體來講,中非合作要做好雙方各自的事情,儘可能做好中非之間的民心工程,促進民心像水一樣相通。(完)

受訪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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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師範大學非洲研究院院長劉鴻武。董易鑫 攝

劉鴻武,現任浙江師範大學非洲研究院院長、浙江省特聘教授、博士生導師,是中國著名非洲研究專家,開闢了中國非洲學的新空間。浙江師範大學非洲研究院是在教育部、外交部支持下於2007年成立的中國高校首個綜合性、實體性非洲研究院,已成為有廣泛影響力的中國非洲研究機構與國家對非事務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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