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藏之出征篇——市醫院援藏幹部張健眼中的青藏高原

汽車—飛機—汽車—飛機—汽車,一路奔襲,走了四千多公里,好象目的地是在天邊。從陝西韓城到西藏普蘭,從黃土高原到青藏高原,從海拔600米到4000米,從熟悉的環境到氣候、地貌、人文、語境、飲食、風俗的完全不同,六天時間,好象換了人間。

一路上,陝西和西藏各級組織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大大對抗了高原反應帶來的不適。我的身體還算爭氣,在到阿里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反應。這可能得益於張朝陽主任的建議,讓鵬娟她們給我做了一週的高壓氧。阿里地區海拔4300米,基於對拉薩3700米的輕鬆適應,我依然驕傲的不吸氧。

下午在街上轉悠時隱隱感到有些氣短腿軟,路過一個小店,突然飄來《我怎麼哭了》的歌聲: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離別的滋味這樣淒涼 這一刻忽然間我感覺好象一隻迷途羔羊 不知道應該回頭 還是在這裏等候 在不知不覺中淚已成行。。。看着不一樣的藍天白雲、石料堆似的禿山和身邊着裝語境都異同的人羣,我顯得很另類。深刻的孤獨感突至,我怎麼也哭了!不知是情緒因素誘發了高反,還是高反導致了失落,反正這一刻是喘息和心跳共舞,眩暈與思念齊飛。在有些崩潰時,張波兄弟來電話説要過來看我,他是長期援藏的教師,已來阿里兩年多。雖然我們以前不認識,但此刻的鄉音啊,是一劑安神的神藥。我急切地問他什麼時候能到,他説得十來分鐘,我就到酒店門口等待,像一個熱戀中的小姑娘。終於,看見一個手提一大袋水果的壯實漢子向我招手,親人來了.....

高原生活是治療急性子病的良方。我平時走路快、吃飯快,一切行動喜歡克里馬擦,遇上慢性子常會着急上火。到高原後,一切都慢下來了,滿大街的人好像都在閒庭信步,甚至趕公交的人在司機的催促下也是徐徐不急,邁着方步,因為快了身體會受到懲罰。小時候不好好讀書被老師發現是要挨板子的,沒被發現會沾沾自喜,而在這裏,不自覺管控好自己的節奏,就會深刻理解“誰難受誰知道”的含義。

剛到高原,吃飽與沒吃飽不清楚,睡着還是醒着自己也不知道。比高反更難受的是孤獨。阿里地區和陝西時差晚兩小時,晚上十點天才黑,等睡覺時已是半夜。如果想找人聊聊,那一定是打擾。半夜睡不着啊,吃安定,聽手機裏王東嶽的哲學,迷迷糊糊睡着了,夢裏回到以前的熟悉…...三點多又醒了,吸着氧,不敢再吃安定了,害怕呼吸抑制,就看着房頂循環唱着《我和我的祖國》等着天明…..

終於要離開4300米了,我突然想到正事兒還沒辦呢。西藏海拔高、紫外線強,所以是白內障的高發病地區。有人説“西藏高齡的逝者大部分是用盲杖叩開天堂的大門”。我是眼科醫生,如果能在西藏的貧困地區讓很多人復明,一直是我的夢想。我將去工作的普蘭縣人民醫院尚未開展眼科,我帶的設備只能做篩查,沒有手術顯微鏡和顯微器械,是無法實施我為援區白內障患者復明手術計劃的。阿里地區人民醫院有這些設備和器械。我把這個問題反映給迎接我們的普蘭縣委魏副書記。魏書記沒有打絆,一上班就帶着我見了陝西省衞健委派駐阿里衞健委的陳主任和阿里地區人民醫院的韓院長,就眼科設備器械的借用達成了意向。

圖為與陝西省衞健委派駐阿里衞健委陳主任、阿里地區人民醫院韓院長、普蘭縣委魏副書記商討借用眼科器械一事

向普蘭進發,按照同批援友耀祖兄弟“有機會就吸氧”的建議,我不再探觸我的缺氧底線,一路吸着氧、賞着景、聊着天、照着相,跋涉5小時,到達了神交已久的普蘭縣。

普蘭縣人民醫院的裴書記和孟院長實在是太熱情了,張羅我們吃飯、安排住宿,孟院長幫我提着行李,走路健步如飛,我空着手竟追不上他,還氣喘吁吁。先期援藏的鐘醫生和楊瑞醫生熱情的幫我們買東西、接氧氣,介紹各種經驗,陌生頓時遠遁。老鄉呂縣長在外開會,他安排曉磊兄弟招待我。曉磊問我想吃什麼,我説什麼都不想吃,就想睡覺,曉磊在他宿舍給我搞來氧氣、鋪好牀,我就像終於到家了一樣,睡了這幾天以來最老實的一覺。早上9點,曉磊叫我吃飯,本來沒有食慾,但看見曉磊居然做了我的最愛——酸拌湯!那可是離發源地四千公里的美食啊,頓時食慾大振,竟還多吃了一個夾饃和兩個包子。

一個好朋友給孩子結婚,我因援藏沒趕上孩子的婚禮,微信恭賀他時,他稱收到了來自青藏高原的祝福,我現在是自帶高度啊。我老婆對我的呼語是“普蘭普蘭,收到請回答”。在我孤獨寂寞時,陪伴我最多的是我民盟的盟友和我那幫調侃我、給我編段子、不斷支損招、每天給我修改理想、抬死槓的兄弟姐妹們。有他們在,家裏的老小有人照應。王之渙説,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雖然我現在比他們的600米高了六七倍,但我依然喜歡謙虛的和他們同樂。

孟院長指示,休整兩天再上班。

在高原腦子有點亂,記憶力也下降了。把經歷做個速記,以免將寶貴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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