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升：看懂法國人對5G的盤算

法國國家信息系統安全局局長吉約姆·布帕爾近日表示：“在法國5G電信網絡的推出中，不會完全禁止使用華為提供的設備，但該機構正在敦促法國電信公司避免使用華為產品。”考慮到英國近來在華為5G問題上的態度波動，一些媒體對法國網絡安全機構負責人的這番言論也有不少猜測。

怎麼看待法國在華為5G上的態度？首先，法國乃至西歐對5G有“剛需”。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破壞，大部分歐洲都市還是較好保留了傳統歐洲舊式建築風格和市政規劃。以法國首都巴黎為例，奧斯曼時代的城市改造確實拓寬了部分馬路，但“小巴黎”的絕大部分地段依舊以“小街小巷”為主，房屋也是“老破小”。

從去年6月份華為在上海的一次5G現場安裝演示看，其5G基站體積只有69升，大小等同於行李箱，如果投入到實際商用場景用，只需要兩個人花一個小時即可完成安裝。而傳統4G基站通常需要5個人一天的時間才能完成。更小的體積、更便捷的部署，以及兼容2G-4G網絡的功能，華為5G無疑更適用歐洲城市。假設在極其狹窄的巴黎街道，甚至可將5G設備直接安裝到下水道中。

其次，法國也有抗衡超級大國的需求。打了上千年戰爭的歐洲人，內心比誰都更清楚“制衡他國”和“從中漁利”的重要性。華為與北歐的愛立信是5G設備的兩大選擇，截至去年6月，華為在世界範圍內已簽下50份5G訂單，其中28份來自歐洲國家，其數量遠超愛立信。對法國來説，除了技術、成本、服務方面的考慮，是否能在安全性上信任與美國人走得如此之近的愛立信也是一大考量因素。

歐洲對華為和其他中資企業來説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市場：不僅僅基於營業額和利潤，還基於歐洲是世界上難得的成熟、穩定、均質的大市場。儘管歐洲尤其是西歐市場難進，但一旦進入還是相當有保障。歐洲市場的政治、地緣和社會風險比其他大陸也要低。

法國人之所以在5G問題上做出一些模糊表態，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打可見、持久利益的盤算。在開拓歐洲市場時，中國企業也需學會如何和歐洲人逐步結成“利益共同體”，比如考慮與當地企業合資，而非只是將自己的設備和服務出售了事。此類合資企業既是技術所需，也有戰略考量。在將一部分利益分給歐洲當地企業同時，能夠帶來部分就業機會，自然能爭取當地政府和民眾的支持。這種“利益共同體”一旦形成，中國企業在歐洲的地位和利益也就更有保障。（作者是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家對外開放研究院、法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