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歲這年,沈從文頂不住打擊,選擇格割腕自殺。儘管最後被張中和救下,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一直精神恍惚。
到底是什麼,讓參過軍、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沈從文,中年割腕?
表面來看,沈從文的自殺是因為事業壓力,在文學界遭到排擠。但對於中年的沈從文而言,區區事業遠不足摧毀他的意志,真正的原因,應當來自張兆和。
一、青蛙十三號,苦苦追求
追求張兆和之初,沈從文是標準的“青蛙十三號”。
作為學校裏聞名的才女,追求張兆和的人很多,給她寫情書的更是數不過來。但是真正能夠給張兆和留下印象的,寥寥無幾。
而沈從文,便是其中罪顯眼的一個。家世幾乎是最差的,相貌也出奇地一般,唯獨在毅力上完勝。
別的追求者被拒絕後,很快便識相地離開了,只有沈從文,始終如一地堅持,情書不斷。由此導致,全校人都知道,有個叫做沈從文的老師,在苦苦追求張兆和,被笑稱為“青蛙十三號”。
張兆和眼見甩不掉“青蛙十三號”,也就直接忽視,眼不見為淨,直到沈從文在情書裏寫了這樣一句:“我不僅愛你的靈魂,我也要你的肉體。”
張兆和找到校長鬍適告狀,卻得到這樣一句:“他頑固地愛着你。”
全世界都看出了沈從文的用心,所有人都在勸張兆和接受他,可張兆和卻發出感嘆:“我也是頑固地不愛他。”
這樣的開頭,似乎註定了他們不會有結果。
可大家都低估了沈從文的堅持。
二、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
整整四年裏,沈從文從不間斷地給張兆和寫情書。
承諾為愛情堅守的人很多,但真正做到的,卻在少數。當年的那幾十隻青蛙,堅持了四年的也只有沈從文。
感動也好,動心也罷,張兆和向沈從文發出了點頭的消息:“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有人戲稱,沈從文用自己的堅持,終於吃上了天鵝肉。
不管是家世還是相貌,抑或是才學,沈從文都遠不如張兆和。在世俗意義上,沈從文是十足的高攀。
但是,世人忘記了,從愛情的角度來看,張兆和才是高攀的那個。
沈從文對張兆和的情,可連續不斷四年情書,而張兆和卻只是一句:
“他到如此地步,還處處為我着想,我雖不覺得他可愛,但這一片心腸總是可憐可敬的了。”
愛情是少數,感動和同情才是最多的。
儘管結婚後,張兆和為沈從文放下女神身段,安心照顧家庭,做了家庭主婦,但她依舊不曾真正用心體會沈從文。
於是,在高青子的事情爆發之後,張兆和的第一想法,不是相信坦白的沈從文,而是氣上心頭直接出走,留給了沈從文半生的寂寞。
在張兆和的心底,沈從文始終是當年的“癩蛤蟆”,吃到天鵝肉已經是恩賜,怎麼還能出軌呢?
因此,在《看虹錄》被抨擊之時,身為妻子的張兆和沒有站在丈夫身邊,選擇了袖手旁觀。
三、用錯情,她不懂你
文壇的拋棄,其他文人的排擠,都不足以重傷沈從文。真正壓垮他的,是妻子的袖手旁觀與冷漠。
他傷心於張兆和的不信任,所有都可以不信他,但這個他深愛的女子,應當站在他身邊。
正如當年胡適勸告沈從文那般:
“這個女子不能瞭解你,更不能瞭解你的愛,你錯用情了……愛情不過是人生的一件事,那些説愛情是人生唯一的事,乃是妄人之言。我們要經得起成功,更要經得起失敗。你千萬不要掙扎,不要讓一個小女子誇口説,她曾碎了沈從文的心……”
多年以前,胡適便一眼看透,橫亙在沈從文與張兆和之間的,不是家世,而是不懂。
如果僅有家世的差距,婚姻幸福也未嘗不可,比如林語堂與廖翠鳳。一個窮酸小子,一個富家千金,先婚後愛,將婚姻過程了愛情的樣子。
而有愛情為前提的沈從文與張兆和,在進入婚姻之後,卻鬧出了多年分居的大事。
出於同情,在沈從文自殺後,張兆和回到了他身邊。但是,這種迴歸不是因為愛情,也不是因為原諒,而是因為同情。
直到沈從文去世,張兆和也沒能真正懂他。
晚年,張兆和整理沈從文多年的文稿,靜下心來體會沈從文的文字。發出感嘆:
“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真正懂得他的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壓,是在整理編選他遺稿的現在。過去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過去不明白的,現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卻是個稀有的善良的人。太晚了!為什麼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發掘他,理解他,從各方面去幫助他,反而有那麼多的矛盾得不到解決!悔之晚矣。”
這一次,張兆和真的懂了沈從文,可沈從文再也感受不到了。
婚姻中,家世高攀,尚且有可能幸福。但愛情的高攀,註定了是一場泥濘的道路,攜手走到終點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