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坑10年曾靠此年入20萬 26歲炒鞋客盼以後不再有鞋販子

入坑10年曾靠此年入20萬 26歲炒鞋客盼以後不再有鞋販子

劉陽和他購買的部分球鞋。受訪者供圖

□半島全媒體記者吳思

當“炒鞋”又登上熱搜時,劉陽(化名)還在公司裏上班。

在外企做了三年多HR(人力資源管理)的他,倒鞋已經不止三年。一邊朝九晚五上班,一邊流水百萬倒鞋,劉陽在買家和賣家之間來回切換身份,但如果要做選擇,他還是會想回到十年前:“希望這個圈子能夠大清理。就算手裏的鞋虧本賠錢,也真的希望這個無休止的炒鞋風氣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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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鞋十個年頭

不幸變“倒爺”

26歲的劉陽,隨着下班的人流從辦公樓裏走出,穿着淡藍色的襯衣和深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價值不菲的板鞋(平底板式的鞋)。到現在,他玩鞋已經有十個年頭。

“高一的時候喜歡貝殼頭(某運動品牌經典款式鞋),那是2010年,一雙五六百元的鞋子就非常好了。當時,一款藍呼吸板鞋就是我遙不可及的夢想鞋。”劉陽回憶説:“上了大學之後,我愛上AJ(某運動品牌鞋),一發不可收拾。AJ每雙鞋發售價都要一千元左右,我就開始攢錢買鞋,每逢新款上市,不論多遠都會趕去排隊購買。”

2016年之後,劉陽幾乎沒有錯過國內每次新鞋發售,北京、上海、廣州、南京、重慶、武漢、成都、揚州……從大四開始,他不是在排隊買鞋,就是在研究新鞋。

可並不是每次“出征”,他都能凱旋。2017年下半年在揚州的那次“不幸運”,是劉陽他從買家轉變為鞋販的推手。

“當時揚州要發售AJ的黑紅腳趾(款式),我提前一天去找到酒店住下,當天早晨5點就去店門口排隊,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當時,那家店是前200名有抽籤資格,抽中的人才能有資格買到那雙鞋,抽中概率是三分之一。結果就是,我沒中。”即使過去很久,劉陽回憶起來既深刻也是充滿無奈。

為了買鞋搭進去路費、房費,沒有中籤的劉陽在店門口徘徊好久,思來想去還是不能空手回去。於是,他決定去“收鞋”(即從一手買家手裏加價回收)然後回去轉賣。

“就厚着臉皮去問抽中的買家,問他們賣不賣,最低多少錢賣。”劉陽雖有碰壁,但最後總算是成功買到四雙:“原價一雙1299元,我一雙1800元買了四雙,回來之後兩個月內,以每雙2300元的價格全賣出去了。”

揚州之行的“坑”被填上,劉陽心態上也有了轉變,而似乎不只是他,身邊的玩家都開始慢慢改變。

“以前每次排新鞋,看到有鞋販子來收鞋,大部分人都覺得很不屑、很鄙視。可是,後來買鞋加價的情況十分常見,因為你抽不到限量的鞋,就只能加價買別人倒手的。”劉陽坦言:“習慣這種市場規則之後,再看到鞋販子,有的人會反問價格,達到預期就賣,有的人還會討價還價。”而還有一部分玩家,也增加了一個“倒爺”的身份。

大學剛畢業

倒鞋年賺20萬

劉陽瞭解到鞋市可操作的利潤後,與遠在英國留學的朋友合作,從國外購入後在國內加價賣出,一雙1500元的鞋在國內能以2500元賣出。再加上“鞋友羣”的貨品資源,劉陽在“倒鞋”這條路上走得風生水起,一年的流水達100萬元,淨利潤20萬元。

彼時的他,才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一邊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一邊做着朋友圈裏的“鞋販”。

“你不當那把刀,就要當被割的‘韭菜’”,而很多人也像劉陽一樣,在兩者之間搖擺。

“我們有個小團隊。”劉陽頻頻排隊買鞋時,總會認識一些志同道合的“鞋友”,關係好的8個人組成一個小羣體,每天會交流鞋市資訊。更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都能拿出3~5萬元,成為他們操縱二級市場一雙鞋價的資本。

“我們8個人,每個人拿出幾萬塊錢,把一款鞋的存貨買空,然後加價再掛在平台上賣。等買家求購,我們就能以高價賣出。有時候晚上睡覺之前把鞋買空,睡醒一覺起來就能淨賺5000元,賺的就是快錢。”在劉陽看來,炒鞋就像炒股一樣,買的人多了價格就上去了,鞋就是可以操縱的股票。但是,股票有風險,鞋也並不是都會升值。

“很多人炒鞋不會挑,有的鞋買入之後沒有熱度也沒有市場,自然價格上不去。都覺得自己不是那個倒黴蛋,可是眼光與運氣真是説不準。”劉陽説,他身邊就有一個太過於貪心的鞋販朋友,幾乎每出新鞋都會買來囤着,積蓄不夠就用信用卡支付。可是囤着很久市場價格也漲不上去,信用卡還需要還款,不能讓鞋砸在手裏,只能趕緊出手,就這樣虧了至少20萬元。

“有的鞋是經典款,時間越久越吃香,比如‘AJ1’,它就一直有市場。”據劉陽介紹:“有的鞋是聯名款或者明星同款,能蹭個短期熱度快速高價出。比如曾經有一款綠尾板鞋,是國外音樂人菲董聯名款,剛發售時,我就以原價800元的價錢買了幾雙,然後每雙1500元快速賣出。現在再去搜這款,也就300元錢,只能打折賣。”

在劉陽眼中,鞋的流行是一種玄學,每一年各品牌都會出大量的新款,有沒有賺錢的能力就要看個人眼光了。

家中不少藏品

價格合適也會賣

劉陽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習慣,就是“逆勢而為”。

“當市面上流行‘AJ3’,我就穿‘AJ1’;流行‘AJ1’,我就穿‘dunk’;流行‘dunk’,我就穿‘空軍’……你猜不到下一雙流行的是什麼款,但是風水輪流轉,有價值的自然會有火起來的時候。”劉陽説道。

2020年後,劉陽就不再繼續在國外買鞋,基本都是在國內加價收鞋或者是僱人排隊拿原價鞋,有一些直接在網上轉手,有一些則放在家裏。

現在,劉陽的家裏至少市值有10萬元的鞋子,其中6萬元的鞋子是收藏品,他精心用塑膠膜封好,放在鞋架上:“可能是設計師設計或者製作工藝獨特,很有意義的特別喜歡的就會買來收藏。”

然而,當劉陽面對可能的利益,熱愛還是可以放到一邊:“如果哪一天哪雙鞋又火起來,我當然會立刻賣出去,賣個好價錢,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潛規則很明顯

廠商有小算盤

玩鞋這麼久,劉陽也認識了許多圈內資深鞋販。他們,要麼人脈廣、要麼資本厚,能兩者兼顧的自然收入更加可觀。

“之前認識一個南京的大佬,年齡和我差不多大,我們因為排鞋認識,後來關係也比較好,有時候發新鞋他總能第一時間拿到一批貨,讓我們想要的可以原價拿走。”劉陽介紹道。

劉陽説,這個在當地很有名的鞋販,與門店簽下了一年300萬元的合同,即一年可以在該店倉庫拿總價300萬元的鞋子。“比如今天發新品,本來要發100雙,但是他預定50雙,那就會給他留出來,到時候只在現場發50雙,而他就可以直接去倉庫拿貨。最後他轉手的錢跟店裏分成。”

像這種跟門店背地有合作的鞋販並不多,看起來互利共贏,實際上也有賠錢風險。

“限量的鞋能第一時間拿到當然是好事,因為轉手肯定能加高價。但他並不可能只拿限量,也是要補償性地拿一些普款,這種風險就很大,真的會有虧錢的可能性。”劉陽説道。

限量是鞋價飛漲的重要因素,一雙人人都能買得到的鞋自然是沒有加價必要。“物以稀為貴”,一線運動品牌深諳這一營銷定律,把“飢餓營銷”玩得花樣百出,明星同款、大師設計、奢侈品聯名……各種噱頭應接不暇,但每一次發售就只發少量,把消費者的購買慾勾起來就是唯一目的。

在國外,甚至會有專門的搶鞋軟件,在平台發售新品的一瞬間可能就賣斷貨。

“各種渠道搶鞋炒鞋已經很多年了,但是品牌從來沒有做出一些舉動能夠防止外掛,可能他們也是樂在其中。因為炒鞋炒得越激烈,他們的品牌也就被更多人知道,更何況有的人就喜歡跟風,這無疑是一種免費宣傳。”劉陽分析道。

國產鞋“不熱”

期待返璞歸真

在知名品牌推出限量產品時,必然會迎來玩家爭搶的局面,可是對於一些品質無法支撐熱度的鞋子,炒鞋可能也沒有市場。

“其實,現在國產鞋沒有太多人炒。國產鞋腳感是不錯,但是有的鞋你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模仿的哪個品牌的哪雙鞋。限量發售這種營銷方式可以借鑑,可是要真的有自己特色,才能有持續的銷售熱度。”劉陽説道。

現在劉陽和身邊朋友雖然還是鞋販,賺着高額差價,但是他們卻都在想,回到原來最純粹的時候。

“以前玩鞋的時候氛圍很好,大家在貼吧裏交流買鞋的心得,也會分享店鋪,當時買鞋都是比原價低,買的也都是自己喜歡的。”劉陽感慨:“而現在,‘只買貴的不買對的’成了消費的趨勢,我們真的很希望這個圈子能夠大清理,把不懂鞋的清理出去。我們幾個人經常會説,就算手裏的鞋虧本賠錢,也真的希望這個無休止的炒鞋風氣能消停。”

顯然,年輕的“鞋販子”,正盼着以後沒有鞋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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