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藥壟斷被罰 税務核查風暴 銷售費用猛增
我國藥企轉型箭在弦上
近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對三家葡萄糖酸鈣原料藥經銷企業濫用市場支配地位違法行為作出行政處罰決定，對山東康惠醫藥有限公司等三家企業合計罰款3.255億元。此外，國家税務總局重大税收違法案件信息顯示，2020年以來，我國多地税務部門相繼公佈各地違法税收案件。據有關媒體統計，僅近3個月，已有共計140家醫藥類企業因偷税、虛開增值税專用發票或者虛開用於騙取出口退税、抵扣税款的其他發票等行為受到處罰。其中，一藥企因偷税被開出天價罰單，處罰金額高達1.37億元。
業內人士表示，從反壟斷檢查趨嚴，到2019年國家財政部、税務總局開展醫藥行業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再到禁止帶金銷售，從帶量採購鋪開到國家醫保目錄實施動態調整，我國醫藥改革全面進入深水區，醫藥企業正面臨着全新市場環境。在此背景下，藥企轉型已箭在弦上。
天價罰單頻出
4月14日，市場監管總局發佈葡萄糖酸鈣原料藥壟斷案行政處罰決定書顯示，對山東康惠醫藥有限公司、濰坊普雲惠醫藥有限公司、濰坊太陽神醫藥有限公司於2015年8月至2017年12月濫用在中國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銷售市場上的支配地位，實施了以不公平的高價銷售商品、附加不合理交易條件的行為，排除、限制了市場競爭，損害了消費者利益。
據悉，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市場整體處於缺乏有效競爭狀態，上述三家企業於2015年8月至12月、2016年、2017年在我國該產品市場份額分別高達94%、91%、87%。
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用途包括促進骨骼和牙齒的鈣化，維持神經和肌肉的正常興奮性，降低毛細血管滲透性，可用於缺鈣症及過敏性疾患。由於產品特性、用途等因素，市場上尚未出現能夠替代葡萄糖酸鈣原料藥的其他原料藥品種。當事人控制中國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銷售市場後，以不公平的高價對外銷售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獲得了高額壟斷利潤。
國家市場監管總局數據顯示，上述三家企業以超過成本價數倍的價格對外銷售。以2017年為例，上述企業採購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的價格多為80元/公斤左右，但其銷售價格則為760/公斤至2184元/公斤，提價達9.5倍至27.3倍。若與2014年相比，注射用葡萄糖酸鈣原料藥價格上漲更是高達19倍到54.6倍。
由於被上述企業的壟斷，2018年以來，葡萄糖酸鈣注射液陸續被廣西、雲南、江蘇等多個省份納入短缺藥品清單。2018年7月，江蘇省發佈《關於部分短缺藥詢價採購結果的通知》顯示，葡萄糖酸鈣注射液為每支19.8元。而據藥智網數據顯示，2016年，葡萄糖酸鈣注射液在江蘇省中標價在1.9元一支左右，兩年翻了十餘倍。
在此背景下，2020年4月9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決定對康惠醫藥沒收違法所得1.089億元，並按2018年銷售額的10%罰款1.438億元，合計2.527億元；對濰坊普雲惠醫藥沒收違法所得605萬元，並按2018年銷售額的9%罰款4830萬元，合計5435萬元；對濰坊太陽神醫藥沒收違法所得605萬元，並按2018年銷售額的7%罰款1240萬元，合計1845萬元，總罰款額為3.25億元。
除壟斷漲價被開罰單外，税務稽查是更多醫藥企業面臨的問題。2019年6月4日，財政部網站發佈開展2019年度醫藥行業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的公告，決定組織部分監管局和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財政廳（局）於2019年6月至7月開展醫藥行業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共涉及77家醫藥企業，檢查重點包括費用的真實性、成本真實性、收入真實性等方面。一石驚起千層浪，申萬醫藥生物指數6月4日後連續三日大跌，累計跌幅達5.88%，合計市值蒸發超2000億元，足以看出對行業影響之深。
國家税務局最新信息顯示，北京國投偉業醫藥有限公司經北京市豐台區國家税務局稽查局檢查，在2014年01月01日至2016年12月31日期間，企業因偷税、非法取得增值税進項發票等問題，對其處以追繳税款6822.44萬元，並處罰款3719.5萬元。
湖南省税務局可查閲信息顯示，2019年以來，湖南省税務局湖南瀟湘人醫藥有限公司、湖南麓谷醫藥有限公司等企業偷税行為，湖南愛一百醫藥有限公司、邵陽市福祥藥業有限公司、湖南大森林藥業有限責任公司等企業虛開增值税專用發票等進行查處，合計追繳3.92億元，罰款1.75億元。其中，僅湖南瀟湘人醫藥一家就被追繳税款2.98億元，罰款1.38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除已進行處罰的上述企業外，湖南博瑞新特藥有限公司被查出2014年1月至2017年11月期間，因少計銷項、虛抵進項，共計應補繳增值税1.05億元、核定企業所得税4762.58萬元。由於目前因公安機關已立案查處，暫緩行政處罰。
銷售費用仍居高不下
長城證券數據顯示，截至4月30日，申萬醫藥生物板塊322家上市公司，2019年實現營業收入1.74萬億元，同比增長13.12%，但增速有所放緩，較2018年下降6.87個基點。實現歸母利潤970.11億元，同比下滑8.55%。其中，有209家企業2019年實現歸母淨利潤增速為正，68家企業業績增速超過50%。
但值得注意的是，Wind數據顯示，除新上市的藥企外的321家營業利潤為正的有288家中，利潤較2018年有所下滑的達76家。其中，瑞康醫藥利潤下滑93.42%，博暉創新下滑幅度達89.7%，舒泰神下滑86.4%。廣譽遠下滑69.37%，太安堂下滑61.32%，信立泰下滑50.95%，哈藥股份下滑47.33%，
對於利潤大幅下滑，信立泰方面指出，“4 7城市藥品集中採購”政策正式實施以來，通過以量換價，加速替代進口，市場佔有率有所增長，但收入略有下降。2019年四季度，受聯盟地區藥品集中採購於2020年開始執行的影響，醫院終端備貨、庫存調整，營收、利潤亦有一定下降。
而在利潤大幅下滑的同時，藥企的銷售費用卻仍未減緩增長的步伐。Wind數據顯示，上市321家藥企2019年銷售費用總額高達2873.23億元，較2018年的2571.43億元，增長11.74%。其中，249家藥企銷售費用有所上漲，72家企業銷售費用超過10億元。
從企業銷售費用佔營業收入比重來看，2019年，163家企業銷售費用佔比較2018年有所增長，33家企業銷售費用佔比超過50%。銷售費用佔比超過30%的企業中，7家企業增長超過50%，2家企業增長超過100%。其中，翰宇藥業銷售費用佔比高達96.48%，較2018年增長101%；景峯醫藥67.44%，較2018年增長45%；國農科技佔比達到76.77%，未名醫藥69.15%，較2018年也有明顯上漲。
帶金銷售將嚴控 藥企轉型迫在眉睫
近日，有消息稱，國家醫保局對《關於建立藥品價格和招採信用評價制度指導意見（徵求意見稿）》徵求意見，提出建立醫藥企業價格和營銷行為守信承諾制度，國家醫保局將合理利用相關部門打擊和治理醫藥領域商業賄賂、操縱市場執法成果，通過企業承諾和契約管理，採取適當的失信懲戒措施。
據悉，醫藥企業需承諾杜絕商業賄賂及操縱市場行為，企業需承諾不向公立醫院的負責人、藥品採購人員、醫師、藥師以及其他和藥品採購使用相關的人員給予財務或者其他不正當利益；承諾對於委託服務企業、代理企業為己方藥品實施的商業賄賂、操縱市場等違法違規行為。如果不遞交承諾書，各省藥品集中採購平台將不接受其藥品掛網、投標，連帶承擔價格和招採信用懲戒責任。
業內人士表示，一面是較高的銷售費用，一面是即將大幅縮水的利潤，對於藥企來説仍是一道難解的選擇題。從目前來看，隨着集採的不斷擴大，以價換量已成趨勢，若不能中標，則將丟失該品種大部分的市場份額，低利潤已是必然。
民生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研究員孫健表示，目前集採規模擴大加速趨勢已形成，藥品，尤其是仿製藥徹底進入低毛利歷史階段。他認為，藥品價格降價是必然趨勢，通過控成本，爭取更大的利潤空間。
長城證券分析師趙浩然表示，預計第三批全國藥品集採大概率於2020年下半年啓動，多地重啓地方性藥品集採，集採品種由口服固體制劑拓展至注射劑、由一致性過評品種拓展至未過評品種，地方及採購聯盟已針對高值耗材細分品種開始探索帶量採購，預期集採仍為醫藥領域全年核心事件之一，控費降價、實施價值導向的醫保戰略性購買政策趨勢未變，醫藥行業內部結構調整持續。
孫健表示，藥企不再依靠帶金銷售，仿製藥利潤也不斷縮水，通過研發創新藥將是未來藥企轉型重點。他表示，藥企將進一步加大新藥研發力度，加大以臨牀為導向的創新，以高質量優勢贏得利潤。（記者梁倩）
[ 責編：張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