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鋼涅槃:從生死邊緣到世界500強

記者 付玉婷 戴嶽 劉帥

  今年8月,2020年《財富》世界500強排行榜正式發佈。山東鋼鐵集團首度上榜,位列第459名,成為山東第5家上榜世界500強企業。而就在五年前,當侯軍剛剛就任山鋼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時,山鋼正處在生死邊緣,連年虧損、產能過剩、歷史負擔沉重、創新動力不足,是省屬企業中唯一虧損的企業。

  五年間,一連串大刀闊斧的改革讓山鋼走向前台:濟鋼產能調整堪稱國內鋼鐵業關停搬遷規模最大、安置人數最多、國有資本投資公司改建、契約化管理改革、混合所有制改革、重塑科研體系等。歷經陣痛的山鋼終於迎來轉機:不僅扭虧為盈,2019年利潤達到64.77億元,鋼鐵企業綜合競爭力也由2016年的B+(名義排名第26位)上升為2019年的A+(名義排名第7位),一舉實現了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近日,大眾報業記者對山東鋼鐵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侯軍進行了專訪。

  記者:我們注意到,面對窘況,山鋼首先籌劃濟鋼產能調整。面對國內鋼鐵行業關停規模最大、安置人數最多的挑戰,估計您的工作並不輕鬆。

  侯軍:對於山鋼的發展,我們按照國家淘汰落後和去產能總體要求,完成了濟鋼產能調整,建設了日照鋼鐵精品基地。濟鋼是一家擁有59年曆史的老國企,其產能調整將有2萬餘名職工需要妥善安置分流,也是中國鋼鐵行業城市鋼廠停產搬遷規模最大的一次。濟鋼停產時,日照鋼鐵項目還未投產,正在建設中,職工看不到希望。鋼鐵業是重資產行業,投資回報不高,大家都有一些顧慮,選擇崗位時,有些職工並不願到日照公司。日照公司上馬過程中,也有很多説法,有的認為國企鋼廠幹不好,有的認為項目投資巨大,也不一定能掙錢。

  在實施過程中,我們堅定信心,因為我認為,日照精品基地項目是山鋼生存發展的希望和寄託,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就抱着這樣一個信念,利用兩年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實現了年產850萬噸的生產線投產。

  記者:日照鋼鐵精品基地設備達到世界先進水平,集成創新了100多項國內外先進技術,形成1000餘項自主創新成果,效益如何?

  侯軍: (山鋼日照精品鋼基地)實現了投產既達效的目標,改變了原來像鋼鐵這樣的重大投資項目,市場運營要虧上一兩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局面。即便在新冠肺炎疫情下,日照精品基地每個月利潤總額在2到3個億,以後可能還會更好。

  記者:除了產能調整外,山鋼也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例如為激發幹部職工幹事創業的內生動力,山鋼還實施了契約化管理改革、試點職業經理人制度。

  侯軍:我們在鋼鐵行業中率先下好了產能調整的先手棋,能夠騰出時間和精力來不斷深化改革,增強發展後勁兒。這幾年,我們每個季度或半年度的會議差不多都以改革為主題,2016年開始,從總部“開刀”,中層以下全員“起立”,然後競爭上崗。現在看,競爭上崗已經延續到各級權屬公司,在改革中,在省管國企中率先實行了經營層的契約化、任期制,14家權屬公司有12家推開了任期制。為了完善頂層設計,我們還在去年實行了二級公司董事長的責任制。在這個方面,山鋼先行了一步。

  記者:這個契約化管理的效果怎麼樣?

  侯軍:契約化效果非常明顯。就舉一個實例來説吧,像“十一”和春節假期,在實行契約化管理之後,管理人員認為任務太緊,假期太長,很多人早早返崗開展工作,因為指標的壓力非常直接和明顯。在契約化管理過程中,我們規定一年完不成70%,兩年完不成80%就下崗。目前看,通過競爭上崗,也有一部分管理人員失去了任職機會。

  在契約化管理執行過程中,在工資總額決定機制之下,二級公司負責人的薪酬也拉開了差距。比如2017、2018這兩年,在權屬公司負責人中,薪酬差距最大拉開到4到5倍。

  記者:山東國企改革備受矚目,這當中混改也比較受關注,那山鋼在混改上面做得怎麼樣呢?

  侯軍: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是國企發展的必由之路。中央和省委省政府提出了明確要求,山鋼這幾年效益不斷提升,也是得益於混改的有序推進,特別是對於一些困難企業,包袱比較沉重的,採取了一些靈活的、有效的混改措施。

  我認為,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大體應該把握兩個方面:第一,人是根本。關鍵在人,或者是根本在人,關鍵在頭,有一個好的領頭人。第二,重在體制,尤其是機制的轉換,我一直認為,國有體制加民營機制是非常有效的。

  在改革推進過程中,還有一個重點就是戰略合作伙伴的選擇,不是為了改而改,也不是一混就靈,混是手段、改是目標、活是目的。

  我們在實踐中,從新班子組建之初的2015年底,首先把淄博張鋼的主業資產、優質資產剝離出來,與永鋒集團以股權50%對50%進行混改合作,企業由原來的鉅額虧損,到現在4年多的時間累計實現利潤23億元,上繳税收10億元,職工的收入由原來每月四五千塊錢,現在能達到接近1萬塊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95%的職工實現上崗就業,保持了社會的穩定,取得了明顯效果。

  記者:這個50%的佔比在當時應該算是一個創舉了。

  侯軍:對。在業內,這種情況基本沒有,但是我長期從事金融工作,包括在政府工作,進行企業的改革改制,在控股權的問題上非常敏感。民企要控股,國企要主動,這樣為了幹成事,我們就採取了50對50的這種架構,這也是符合法人治理結構要求的。

  此外,我們設置了外部董事,這樣如果有重大分歧,可以通過治理結構來解決。這個做法,我認為還是非常有效的,因為它直接解決了現實性的控股權爭議問題。

  記者:混改中,您還提出“能控則控,能參則參”,甚至可以通過混改進行國有資本退出。

  侯軍:我們也是不斷解放思想。能控則控,主業突出,優勢比較明顯的,那控股對我們保持國有資產的增值保值是有作用的。退到參股地位,利用合作伙伴、戰略投資者的優勢,特別是在機制上的靈活高效特點,發揮融通資金的多方優勢,這也是可以選擇的。有的可以完全退出的,像省管企業的房地產投資,已經有不少完全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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