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國做空機構興登堡斥為企業史上最大騙局、“無恥”操縱股票、搞財務欺詐後，亞洲首富高塔姆·阿達尼（Gautam Adani）的公司面臨信任危機，慘遭股市投資者血洗。雖然對於種種指控，阿達尼集團全盤否認，但“槓桿率嚴重超標”，似乎是無法辯駁的事實。據瞭解，阿達尼集團旗下7家主要上市公司股價在過去3年裏神秘飆升，其部分子公司的股價自2020年以來上漲超1000%。
空頭狙擊
新興做空機構，盯上了亞洲首富。上週五收盤，阿達尼所創立集團Adani Group的旗艦上市公司Adani Enterprises收跌18.5%，創2017年來最大跌幅。
風暴起源於一份做空報告。1月25日，美國知名做空機構興登堡研究公司發佈了一份針對阿達尼集團的做空報告，其中表示，阿達尼控制的商業帝國“肆無忌憚地進行股票操縱、會計欺詐”，阿達尼集團的財務狀況已岌岌可危。該報告稱，阿達尼集團旗下7家上市公司未來股價的潛在下跌空間或高達85%。
據瞭解，阿達尼1962年出生，1988年創辦阿達尼出口有限公司，這家公司後來逐漸發展成為阿達尼集團。集團業務橫跨能源、港口和物流、採礦和資源、天然氣、國防和航空航天以及機場，由7家上市公司組成。該集團現有印度最大的私營港口、機場運營商、城市燃氣分銷商和煤礦。
2022年以來，煤炭生意便成為了阿達尼集團最暴利的“印鈔機”。俄烏衝突愈演愈烈，國際能源市場格局鉅變，導致國際煤炭、石油與天然氣價格持續飆漲。其中，印度國內煤炭價格從一年前的50美元/噸最高飆升至400美元/噸，最高漲幅一度超過700%。
據彭博社數據顯示，阿達尼的財富迅速上升主要受益於公司煤炭銷量與價格的上升。這也使得阿達尼集團旗下的部分上市公司股價暴漲，自2020年以來的累計漲幅一度超過1000%。
報告發布當天，阿達尼集團旗下最重要的上市公司阿達尼集團在印度孟買證券市場股價一度暴跌近20%，導致交易暫時中斷，另有5家阿達尼集團旗下公司股票交易也觸發熔斷。
27日，阿達尼集團按計劃進行的第二次公開募股遭遇重挫，認購率不足1%。短短三個交易日，創始人阿達尼在全球富豪榜的排名從第三跌至第七位。媒體估算，報告發布後兩天內，Adani旗下上市公司兩天內市值蒸發超過510億美元。
事情發酵後，Adani Group回應稱這份報告缺乏事實依據、惡意發佈報告企圖誤導投資者，並考慮對“虛假指控”採取法律行動。
欺詐？槓桿？
近年來，阿達尼的財富幾乎呈現指數級增長。2020年年初，其個人財富淨值僅為65億美元，2022年9月最高升至1468億美元，短短2年時間，其身家累計漲幅高達21倍，成為了2022年全球財富增長最快的億萬富豪。
星圖金融研究院研究員雒佑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從個人經歷來看，阿達尼極富傳奇，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先後做過鑽石分揀工、鑽石貿易、出口等，並在1991年抓住印度經濟改革的東風，迅速擴展了自身的商業版圖，從農業貿易和港口擴展到機場、數據中心、水泥、可再生能源等行業。
而這份報告主要聚焦阿達尼集團的槓桿、估值水平以及營收操縱，興登堡指控阿達尼通過虛假的離岸公司操縱營收及利潤，同時通過大規模的股權質押獲取資金。
報告中表示，阿達尼集團內多家上市實體的槓桿率高於行業平均水平：7家上市實體中有4家的自由現金流為負；5家公司（除 Adani Ports 和 Adani Wilmar 外）的流動比率低於1.0；集團旗下Adani Ports是唯一一家似乎能夠持續產生大量正現金流的上市實體。
報告還指出，阿達尼的哥哥在包括毛里求斯、塞浦路斯、加勒比羣島等在內的多個所謂“避税天堂”創建了許多離岸空殼實體，這些實體擁有大把阿達尼上市公司的股票。
雙方各有説法，但阿達尼集團的問題並非空穴來風。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3月31日的財年，阿達尼集團總債務攀升超40%，達2.2萬億盧比，相當於預調整收益的近七倍。惠譽集團旗下信貸研究機構CreditSights於2022年9月指出，阿達尼集團“過度槓桿化”。
CreditSights稱，“在市場利率走高以及一些基礎設施項目回報週期較長的情況下，這些沉重的債務構成了風險”。在最壞的情況下，阿達尼集團可能陷入債務陷阱，甚至可能出現違約。
雒佑指出，阿達尼身價飆漲本就有一定的偶然性，當前全球富豪榜前十大部分均是科技行業，傳統資源型企業受到市場影響變動幅度較大；同時，由於阿達尼集團的對外投資主要是通過債務融資實現，槓桿較高，對集團的信貸、現金流造成的壓力較大，有陷入債務困境甚至違約的可能。
內有“援軍”
興登堡研究公司在報告中表示，該報告基於兩年的調查、與該公司前高管和高管的對話、對數千份文件的審查以及對多個國家的實地訪問。還表示，將“通過美國交易債券和非印度交易的衍生工具”對阿達尼集團持空頭頭寸。
媒體統計顯示，自2020年以來，凡是被興登堡盯上的公司在做空報告發布第二天平均下跌了15%左右；六個月後，這些公司的股價平均下跌26%。
IPG中國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表示，一個市值數千億的商業集團，任何一點負面消息都會導致股價下跌，來自美國的空頭公司通過對印度的政治、經濟角度來對抗這個世界第五大經濟體的巨頭公司，雖然不會有致命的危險，但對其全面的商業版圖和戰略規劃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有市場評論認為，考慮到興登堡此前積累的名聲，這份做空報告應該是經過徹底研究的。公司正在向其最大的目標發起攻擊，並涉足印度股票，這對美國的賣空者來説是罕見的。但考慮到阿達尼集團在印度政界複雜的人際網絡，本次做空的最終成果目前尚不得而知。
報道稱，阿達尼和印度總理莫迪私交密切。在2014年大選前，因莫迪所屬印度人民黨勝選概率較高，他旗下公司的股價開始飆升，股價增值讓其財富增加近45億美元，超過印度所有其他上榜富豪。
此外，還有國內“援軍”出手幫助阿達尼。一份遞交監管方的文件披露，印度最大人壽保險公司、國有企業Life Insurance Corp. of India（LIC）將斥資約30億印度盧比（約3700萬美元），作為錨定投資者，參與Adani Enterprises的近25億美元新股發行。
北京商報記者 方彬楠 趙天舒/文
視覺中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