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教培首富的資本騰挪術

　　3月3日，北京大學官方微信公告稱，北京大學名譽校董、中公教育集團董事長、1995級校友李永新及其創建的北京中公公益基金會捐贈10億元，設立北京大學中公教育發展基金會，全面支持北京大學學科建設、教學科研、師資隊伍和人才培養等各方面發展。這是北京大學建校以來獲得的最大一筆校友捐贈。此前，李永新就已向北京大學捐贈過1.80億元。 

　　■ 本報記者 陳美 

　　10億捐款從哪兒來？ 

　　據北京大學官微介紹，李永新為北大校友，於1995年考入北大。4年之後，李永新在北大研究生宿舍開啓了他的創業之路。 

　　2018年5月，李永新叩響資本大門，以10億元現金交易方式受讓亞夏汽車100%股份，這使得中公教育（002607）成功登陸A股。根據當時協議，中公教育作價185億元，增值率達1753%。 

　　對於這一作價，當時有人質疑：為何中公教育增值率如此之高？其評估增值合理性、交易作價公允性是否存疑？然而，這並不妨礙李永新實現資本夢想。受益於成功上市A股，李永新在2018年10月借勢給北大捐助1億元。 

　　根據當時報道，李永新發言稱：“這是我們對外捐助的第一個1個億。我想未來我們捐贈的第一個10個億，要首先捐給北大……”沒想到，兩年後李永新就實現了這一承諾。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次捐贈儀式上，李永新再出豪言：“中公教育一定要再努力些，再拼搏一些，未來為社會、為教育捐助的第一個100個億也一定要給北大。” 

　　目前，李永新與母親魯忠芳合計持股59.71%，仍為中公教育實控人。3月4日，中公教育報收32.75元，較借殼上市時9.46元的股價，漲幅高達246.1%。 

　　股價的上漲，使得李永新身家水漲船高。2020年胡潤百富榜顯示，李永新及其母親魯忠芳身家達到1400億元，位列百富榜第19位。2019年胡潤百富榜顯示，魯忠芳、李永新身家僅600億元。這意味着僅一年時間，李永新及其母親身價暴漲800億元，李永新也成為中國教育培訓首富。 

　　儘管李永新憑藉上市公司中公教育而身家飆漲，但並非真實身家。10億元個人捐贈壕是壕，但李永新資金從何而來？據北京大學官微描述，李永新用來捐贈的通道是北京中公公益基金會。金融投資報記者查詢發現，北京中公公益基金會註冊資本僅200萬元。儘管2018年有過唯一一次捐贈收入，但很快又以公益支出方式將該收入支出。不少網友表示，北京中公公益基金會能否支付得了10億元捐贈？ 

　　金融投資報記者查詢中公教育年報發現，借殼上市後，中公教育連續高分紅。數據顯示，2018年和2019年，中公教育現金分紅高達14.19億元、14.80億元，佔當期歸母淨利潤的123%、82%，佔當期可供分配利潤的99%、97%，利潤幾乎全部分光。 

　　如此分紅，大股東是最大受益者。以中公教育實控人魯忠芳、李永新母子持有59.71%股份計算，近兩年裏共計拿走17.31億元分紅。 

　　有財務人士認為，不管2018年借殼時，李永新10億元資金從何而來，但上市兩年高分紅，已讓其完成了資金閉環。在高分紅後，金融投資報記者在2020年半年報中發現，李永新減持了3634.5萬股。按第二季度中公教育28元均價計算，李永新套現10.17億元。此外，在最近的公告中，李永新還質押了3635萬股股份。“按照股價質押率五折計算，估計李永新能獲得5.9億元現金。”一券商人士對金融投資報記者説。因此，李永新這10億元個人捐贈可以説是真金白銀。 

　　協議班退費率成謎 

　　與其他公司借殼上市一樣，中公教育上市時也簽訂了對賭協議：中公教育在2018-2020年的扣非後歸母淨利潤要分別不低於9.30億元、13億元、16.50億元，共計38.80億元。財報顯示，2018年、2019年，中公教育超額完成業績承諾，2018 年扣非淨利潤 11.13 億元、2019年扣非淨利潤17億元，累計完成28.13元億承諾業績。不過，2020年上半年，因疫情原因，扣非淨利潤為-2.33 億元。然而，在2020年三季度，公司扣非淨利潤又神奇地變為10.80億元。加上之前累計實現的28.130億元，中公教育仍超額完成業績承諾。 

　　然而，超額完成業績承諾背後，金融投資報記者卻發現諸多貓膩。3月4日，金融投資報記者以考生名義致電中公教育客服電話，發現成人教育培訓費用高企。 

　　以公務員培訓為例，該培訓班是中公教育客服對記者報價最高的一個班，收費高達3.98萬元。該客服稱，該班是公務員培訓協議班。簡單來説，就是考試不過可以退費。這類協議班分為三檔：一檔是收費3.98萬元，筆試不過全額退費；二檔是收費3.08萬元，筆試不過退 2.70萬元；三檔是1.88萬元，筆試不過退 1萬元，面試不過退 7000元…… 

　　總之，“不過退款”成為了考生繳納近4萬元培訓費的誘餌，但問題隨之產生：中公教育“不過退款”的退費率是多少？對於這一點，金融投資報記者在2018年中公教育與亞夏汽車重大資本置換報告中並未發現中公教育對此進行披露。 

　　在投資者互動平台中，有投資者提問：公司去年三季度資產負債表中，交易性金融資產有 41 億元，為什麼還要短期借款逾32億元？同時，中公教育還要實施60億元定增預案？對此，有了解中公教育的業內人士對金融投資報記者表示，這其實就是公司“不過退款”的秘密。對於上述收費協議班來説，中公教育設置了退費比例和時間成本。 

　　金融投資報記者瞭解到，上述3.98萬元的協議班，學制為筆試培訓20天，面試培訓8天。雖然有“不過全退”承諾，但近4萬元的費用交給中公教育後，會產生一筆流動資金。從退費週期上看，公務員考試一般報名後複習3-5個月，考完到出成績一般需要1-2個月，筆試到面試到最終確定錄取需要1個月，出成績後提交退費材料到正式退費需要2-3個月。算下來，整個退費週期最多長達11個月，這筆資金剛好可以用於理財，並以此覆蓋成本。儘管如此，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有關中公教育的投訴多達2600餘條，其中絕大投訴都集中在退費難上。 

　　在此背景下，李永新再捐100億元的目標不知到時能否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