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勢之後，Zoom還能zoom多久？
作者| 張雪
封面| 視覺中國
6月3日早間，視頻軟件Zoom發佈了2021財年第一財季報告，即2020年2月1日-2020年4月30日的業務數據。這個時間段正值疫情爆發，國內外“線上辦公”需求也極為旺盛，因此，Zoom的此份財報也備受業內外關注。
不出所料，Zoom這一季財報果然能打，甚至被Needham分析師理查德·瓦萊拉(Richard Valera)認為“難以置信”，他稱：“在我從事科技報道的20年裏，我從未見過增長如此之快的業務。”
財報顯示，一季度，Zoom的收入同比上漲了169%至3.282億美元，大幅超出預期的2.027億美元，同時，歸屬於公司普通股股東的淨利潤為2700萬美元，與去年同期的20萬美元相比大幅增長134倍。且展望整個財年，Zoom預計收入收入將在在17.75億美元至18.00億美元之間。
但需要承認的是，Zoom營收、利潤的雙雙暴漲離不開疫情的催化，而這樣的事件説是百年一遇也不為過，正是如此，Zoom的這份成績單在被叫好的同時，也有人提出了質疑：這樣的大幅增長會不會只是曇花一現？
一陣“風”帶來的500億美元市值
任何行業的風吹草動，總能被資本市場第一時間察覺，線上辦公的火爆也不例外。
疫情以來，Zoom市值漲幅高達近500億美元，截至6月1日，Zoom今年股價累計漲超190%，6月2日凌晨，Zoom股價突破200美元，續刷歷史新高，日內漲幅達11.6%。
要知道，6 個月前，Zoom的美股價格還在 65 美元上下浮動，疫情後，這家公司已然成為市值 580多億美元、市盈率 2300 倍的“牛股”。
遺憾的是，從全球範圍來講，真正在視頻會議垂直賽道發力的企業並不多。
雖然國內的互聯網大廠或提前有所佈局，或後來暗暗發力，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是沒有單獨披露視頻會議這一項業務帶來的營收增長。
相比之下，Zoom的表現更為直接，更為亮眼。
財報披露，截至一季度結束的12個月內，公司10萬美元以上的客户達到769名，同比增長了90%，環比增長86%；截至一季度末，該公司擁有26.54萬名規模在10人以上的企業客户，增長了354%，併為新客户增加了175000個許可。
這樣的成績，主要是得益於疫情期間，因無須設立賬户，且後期容許用户免費召開最多容納100人的會議。
雖然沒有透露過去幾個月裏到底有多少人使用過它的軟件，但Zoom方面稱“免費用户的增長前所未有”，其中包括超過10萬所K-12學校，1萬家教育機構和90%的美國頂尖大學。
Zoom此前曾表示，日活用户數量已從去年12月的1000萬增長至了4月底的3億，也就是説其日活量再短短四個月裏翻了30倍。
不過Zoom首席財務官凱利·斯特克伯格(Kelly Steckelberg)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這一數字已經從4月份的峯值有所回落，但“從長期來看，我們預計這個數字肯定會超過3億。”
大量的用户增長也為Zoom帶來了很好的現金流。
據瞭解，Zoom第一季度來自於業務運營活動的淨現金為2.590億美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為2220萬美元。Zoom第一季度自由現金流為2.517億美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為1530萬美元。
截至2020年4月30日，Zoom持有的現金、現金等價物和有價證券總額為11億美元。
顯然，以上的種種跡象和數據都在表明Zoom成了這場疫情的意外贏家，但是不是最大的贏家還不好判斷。
危機已浮現
機會與危險並存。
面對如此龐大的客户羣，可能連Zoom自己都沒有做好準備去。所以隨之而來的，除了可喜的成績，還有正在或即將出現的危機。
從Zoom本身來看，其營收和利潤激增的同時，其支出成本也在顯著增加，支出同比翻番達2.01億美元。其中，最大的開支是數據中心和託管電話的帶寬。報告稱，公司增加了包括AWS、微軟和甲骨文在內的雲計算能力，以應對新用户的湧現。
這方面也直接作用在了毛利率上，據悉Zoom的毛利率從上一季度的82.7%和去年同期的80.2%收窄至68.2%。
Zoom財務主管斯特克爾伯格（Kelly Steckelberg）對分析師表示，對第三方雲的更大依賴導致了更高的成本，但這對公司滿足其用户需求而言至關重要。
他還補充道：“展望未來，隨着我們在自己的數據中心建設更多容量，我們預計將獲得更高效率，在未來幾個季度讓毛利率回到70%左右。而公司預計將增加數據中心設備的資本支出。”
需要指出的是，“收入展望考慮了企業對遠程工作解決方案的需求。它還假設與上一年度的客户流失率相比，本財年下半年的客户流失率有所增加，這是由於第一季度購買每月訂閲的客户所佔比例更高”，該公司表示。
與此同時，在具體業務方面，Zoom也因為隱私和安全問題受到了抨擊。比如為方便使用而設計的功能導致應用中頻頻出現Zoombomb等騷擾行為，而Zoom的Mac安裝程序被發現使用“類似惡意軟件”的方法來加快運行速度。
頻頻出現的隱患，也讓Zoom在一步步地失去用户。
今年3月底，美國聯邦調查局警告Zoom存在重大安全漏洞， NASA、SpaceX 、Google等多個公司要求員工禁用，紐約市教育部門也出於安全考慮要求教師停止在課堂上使用Zoom。
這一點也引起了Zoom高度重視。Zoom方面回應稱，在徹底改革應用安全措施的同時，設定了90天的功能開發凍結期。一些最突出的安全問題已經得到修復或改進，公司還正在開發其他安全功能。
今年5月，Zoom收購了安全認證初創公司Keybase，並指導其工程師着手開發端到端的加密解決方案。
除此之外，近日Zoom還計劃加強對付費用户及學校等機構的視頻通話的加密，但是這一計劃並不涵蓋其免費用户。
而這些調整是為了確保在服務使用範圍迅速擴大的情況下，Zoom不會因為安全問題而大規模地失去用户。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湧向Zoom，其他公司也注意到了這項利潤豐厚的業務。
在國內，騰訊，阿里，字節跳動，華為welink等接連推出了視頻會議軟件。在國外，Facebook於4月份推出了名為Messenger Rooms的視頻通話功能，可以作為免費版Zoom的替代品。Verizon也宣佈收購規模較小的競爭對手Blue Jeans。
此前，思科旗下的Webex、微軟Teams和谷歌Meet平台也與其展開了競爭，為付費客户特別是企業提供免費版本。
內憂外患下，Zoom的未來其實並不樂觀，並預計下半年客户流失將會有所增加。一方面疫情過去，使用量無可避免下跌的情況，這也預示股價未來短期內前景並不樂觀。另一方面，隨着這個賽道的入局者越來越多，勢必會分走Zoom的一部分流量和用户。
不過，Zoom首席執行官袁徵表示，競爭對消費者有利，該公司也不會在服務中引入廣告。
未來的路怎麼走？
不難看出，疫情催生了視頻會議的需求，但疫情過後，Zoom這種兇猛的增長勢頭並不會無限期持續下去。
説到底，Zoom是一家成立於2011年的SaaS模式To B視頻會議服務商。而SaaS的本質是付費，是用户持續的付費。
據悉，除企業客户之外，Zoom正在加碼面向個人用户的服務，而不僅是為企業提供服務的平台。其他增長計劃已經可見端倪。CFO Steckelberg表示，全球擴張是Zoom的重要行動。
但Zoom首席執行官袁徵也談到，公司沒有計劃在免費通話體驗之外推出針對消費者的產品。
他進一步指出，無論如何使用它，Zoom應該帶來“相同的體驗”。“無論你做什麼，無論你用什麼設備。我們的策略是提供一種服務。”
目前，Zoom的首要任務是保持其服務器的正常運行，袁徵稱，“因為很多人都指望Zoom公司能保持聯繫。我們的問題在於如何抓住機會。視頻將會改變一切，版圖比Zoom設想的要遠大。”
但他並沒有提供細節，而是強調Zoom的當前重點是隱私、安全問題。的確，安全問題的暴露，正在很大一定程度上影響着未來Zoom的走勢。
同樣，Zoom的營收與疫情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如果一部分客户可以返回辦公室，那麼他們將不再需要Zoom。另一方面，由於人們工作和生活方式出現的改變，已經有不少僱主開始認真考慮遠程辦公方式的永久性使用，這都會給Zoom帶來好處。
然而，投資者預期疫情過後每日使用量將接近1000萬而非3億。
在市場拓展方面，很明顯，Zoom正在放棄中國市場，至少在短期內不會再向中國市場進行擴張和深挖。
前段時間Zoom發佈公告稱，停止國內人註冊，已註冊的還可以繼續使用。換言之，相較於個人用户，Zoom仍舊維繫着企業用户的服務,但已完全轉變為付費模式。
究其原因，可能是基於歐美人付費習慣，而國內大多是免費用户。畢竟Zoom現在很大的優勢是免費用户多，而免費用户除了增加沉重的成本壓力外，對一個To B公司意義並不大。
據Zoom財報顯示，海外擴張速度超過了美國本土速度。海外收入增長率同比為246%，而在美國本土的增長率為150%。
即便如此，Zoom還在美國本土投資研發，新建了兩個技術中心，計劃在未來幾年招聘500名工程師。
毫無疑問，Zoom已經確立起了涵蓋家庭到中小企業，從線上授課到大型會議等多種業務的線上視頻通訊運營商的領導地位。
為了保持目前在市場中的有利地位，Zoom需要改進“它的企業特性和流量對接渠道”，同時從去年年底開始，其銷售人員的數量已經增加了一倍，這一策略可能會促使更多免費用户升級為付費賬户。
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造獨角獸。Zoom起勢，可以説是天時、地利、人和多重作用的結果。
但攻城容易，守城難，在安全問題尚未解決，國內外巨頭四面圍堵的情況下，大多數人認為，未來Zoom想要再寫一季度的輝煌，幾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