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I財經社 馮圓圓 麻策
編| 鹿鳴
A股迎來了高光時刻，漲幅沒有最高，只有更高。
7月6日，國內的投資者一早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A股迎來了久違的奇幻時刻，三大股指集體高開，上證綜指連續衝破3200點和3300點兩大關口，最終報收3332.88點，大漲5.71%，深證成指和創業板指則相繼大漲4.09%和2.72%，滬深兩市超過200只個股漲停。
開市不久，已有多家券商交易APP出現了宕機、延遲或卡頓的現象。在暴漲情緒的煽動下，散户們跑步進場，全國的股民們開始重新審視起A股，牛市從何而來？這輪瘋狂又能持續多久？
牛市何來？
從上週開始進入到下半年交易日，A股就開始飆升。從板塊來看，券商領頭上漲，銀行地產左右開弓，保險助推。大盤在券商股連續大漲的帶領下，連續突破了3000點、3100點、3200點和3300點整數關口，可以説牛市特徵非常明顯。
但是牛市真的來了嗎？這一輪在社交媒體上，對於這一輪上漲的討論，除了上漲的幅度之外，還有關於牛市的探討。在專家看來，一輪牛市的形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等各個方面的配合的。如果把A股看成一隻股票，那麼所謂牛市的到來，基本面、政策面、題材風口、資金面缺一不可。
政策面的支撐顯而易見。7月6日晚間，新聞聯播節目提到了A股市場今日的亮眼表現，在一分多鐘的時間裏，除了提到今日滬深指數高開高走，單邊上行，滬指漲近6%，創兩年半新高，兩市成交量逾1.5萬億，逾200只個股漲停等。同時還援引專家觀點稱，中國出色的疫情防控能力和疫情防控成績是中國經濟復甦和股市上漲的最大動能。
實際上，在這波大漲到來的五天之前，7月1日，中國人民銀行決定下調再貸款、再貼現利率。其中，支農再貸款、支小再貸款利率下調0.25個百分點，調整後，3個月、6個月和1年期支農再貸款、支小再貸款利率分別為1.95%、2.15%和2.25%。再貼現利率下調0.25個百分點至2%。
此外，央行還下調金融穩定再貸款利率0.5個百分點，調整後，金融穩定再貸款利率為1.75%，金融穩定再貸款（延期期間）利率為3.77%。
同時，在7月1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中決定，在今年新增地方政府專項債限額中安排一定額度，允許地方政府依法依規通過認購可轉換債券等方式，探索合理補充中小銀行資本金的新途徑。
對此，前海開源基金首席經濟學家楊德龍表示，央行實施的低利率寬流動性的政策環境保持了較充裕的市場流動性，甚至出現了過剩，這是股市走強的基礎，在低利率的環境之下更容易產生牛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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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認為，這一輪的強勢反彈，第一是銀行試點券商牌照的傳聞。“我們知道銀行如果拿到券商牌照是如虎添翼，盈利空間、想象空間將被徹底打開。”董登新分析説，無論傳聞是否為真，大家都要炒一把。
另一個有利因素是，A股市場註冊制的快速推進，新股的擴容將會越來越快。註冊制相當於打開了資本市場的口，僅今年上半年就有157家企業IPO。和之前的核準制不同，註冊制是更加成熟的上市制度，監管部門會設立一個標準，只要達到標準即可上市，優點是更加市場化，也更有利於市場的優勝劣汰。
“還有就是A股再融資的鬆綁。”董登新對AI財經社表示，這將會使得上市公司的定向增發呈爆發式的增長。
“定向增發的募資是IPO募資的十幾倍，這種狀況會再次重現，那麼將會使得我們的券商賺的盆滿缽滿。“今年2月，A股的再融資新政正式落地，帶來的是定向增發在發行數量、鎖定期、發行對象數量和發行價折扣方面均大幅放寬。
資金何往？
最近幾周以來，分析師陳卓不斷接到身邊的朋友要他幫忙推薦股票的消息。
“普通人可能覺得這波牛市來得突然，但其實有些資金早就開始活躍了。”他説，疫情以後，全球寬鬆的貨幣政策，將流動性推到全新高度。
股市歸根結底是資金流動的生意，牛市呈現為資金的淨流入，熊市呈現為資金的淨流出，震盪盤則在流入和流出之間做着長久的博弈。
“本身前年到去年，整個經濟處在下行週期，然後又遇到疫情，全球都釋放了大量的流動性。從資產配置的角度來講，4大類資產——債券、權益類的股票、實物資產、現金，現在房子提倡只住不炒，也不敢流向經營困難的中小企業，這些錢能流向哪呢？只能是股市。”陳卓説。
楊德龍也認為，除了放寬的貨幣政策的助力外，處於調控之下的房地產行業亦在這波上漲行情中有所貢獻。
“過去十年是我國樓市的黃金十年，一旦央行釋放流動性，大量資金就會進入樓市，但現在房住不炒的原則下，央行再釋放流動性，資金就會選擇進入資本市場。”楊德龍表示，“居民儲蓄無法進入樓市，需要尋找新的出口，中國投資者除了樓市外，最主要的投資通道就是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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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久前，一場有關銀行理財負收益的討論還曾衝上熱搜。6月份，貨幣基金七日年化收益率跌破2%，銀行理財產品的平均收益也跌入“3時代”。其中更罕見的是負收益時代的出現。
5月下旬以來，招商銀行發售“季季開1號”固定收益類理財產品淨值連續下跌，近一個月的年化收益率達到-4.42%。無獨有偶，另一款理財產品“季季開2號”在一個月內收益率也達到了-0.04%。
“流動性氾濫。”陳卓説，“不管央行承不承認，現在全球都在大水漫灌，大水漫灌帶來的是流動性過剩，流動性氾濫的結果一定會尋找出口。銀行的利率一定會越來越低。”他補充道，“也就是説銀行的存款會分流，利率走低一定會帶來高收益率資產的追逐。”
如是資本董事總經理張奧平持相同的觀點。“現在不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其實市場上的錢並不少，但優質、未來能夠實現增值的資產太少了。”張奧平對AI財經社説，“企業的基本面沒有變化，不是靠企業的基本面支撐了大盤的上漲，而是因為市場上資金多了，又沒地方可去，就流向了這個地方。加上大家一看現在股市有造富效應，情緒一起來，大盤就起來了。”
“朋友圈已經熱鬧非凡了。”陳卓提醒，“整個市場的情緒起來了，但是像今天這樣全面普漲還是挺危險的。”他開始擔心市場進入一個極度非理性的狀態，而這種非理性一定伴隨着極大的泡沫，存在泡沫就早晚會爆。
再現2015？
A股的上一個牛市記憶出現在2014-2015年，彼時，滬指從2000點前後一路飆升至2015年6月12日的5178點，成為繼2007年6124點以來的第二高點，一帶一路、國企改革、大眾創業、流動性釋放等因素，讓A股出現了數年以來難得的資金熱捧。
對於2014年牛市背後的邏輯，聯儲證券温州營業部總經理胡曉輝表示，“2014是地產全面放鬆，市場瘋狂加槓桿推動的，2014年可以説是投資加資本加槓桿背景下的牛市。”
從2015年6月15日上證綜指下跌2.00%開始，千股跌停、熔斷機制籠罩了A股市場。此後，不論是‘慢牛’，還是2850點的“嬰兒底”，一切有關牛市的討論，都成為股民口中的段子。
即使這一次，上證綜指在一天之內大漲5.71%，“牛市”的觀點仍未正式落錘。
一位雪球網友稱，5年前的牛市用十幾萬買的劇本，也是從券商股漲停開始，但事後看來，許多大V都成為了“韭菜”，“牛市可以重來，大V卻已經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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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市場短期看情緒，中期看政策，長期才看企業的價值。”張奧平表示。
張奧平將這次來勢洶洶的牛市稱為“分化牛”。“好的企業會越來越好，價值會越來越高，但是不好的企業會逐步遭到市場的主動淘汰。”
“我們看所有采用註冊制度的國家，以美國為例，大家都知道納斯達克市場，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納斯達克80%的個股是沒有成交額的，只有20%的企業才有交易量。那些不具備投資價值的企業和資產，早晚會被淘汰。”張奧平説。
他同時提醒，如果大盤上所有股都上漲，千股漲停這種事真發生了，普通投資者一定要警惕，不要去碰那些存在泡沫的企業，一定要認真篩選，精準篩選優質的科技和消費行業的頭部優秀公司。
“這也是如今這輪牛市與2015年那會兒最大的不同，當時也是千股漲停，存在很大炒殼的現象，但是在註冊制的環境之下，殼是不可能被炒起來的，因為可能會直接被退市了。”
陳卓也告訴AI財經社：“真正聰明的資本早就進場了，往往散户帶着激動情緒進場的時候，已經離頂點不遠了。而散户投資者很難做出理智判斷。”
這次的“瘋狂”能持續多久？董登新認為，這取決於這一次的反彈能到多高。“有兩個點可能要攻克，就是3300點和3500點。”他説，“這一帶是上一輪牛市留下的一個非常重倉的區間，如果後續繼續上攻的話，這兩個點將是重大考驗。”
董登新認為宏觀基本面還不支持牛市，A股想要迎來真正的牛市至少需要等到明年，等到消除了一切不確定的因素。
“今年的中國經濟增長能夠有2%—3%，已經是相當的滿意了。按業內的預測，明年可能恢復到7%左右。”董登新解釋道，“明年如果一切好轉，中國的A股市場有望發起一輪真正意義上的牛市，而且可能是長達10年的‘慢牛’。但今年下半年的市場，還會是有一個反覆和波動。”
（注：文中陳卓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