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謝碧鷺
近日,寧波恆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恆帥股份”)在創業板上市申請審核通過,其擬發行不超過2000萬股,募集資金6.16億元用於“年產1954萬件汽車微電機、清洗冷卻系統零部件改擴建及研發中心擴建項目”和“新能源汽車微電機及熱管理系統、智能感知清洗系統零部件生產基地建設項目”。
然而,《紅週刊》記者翻閲招股書發現,恆帥股份現有產能並沒有完全消化,在此前提下企業急於募集資金擴大產能的必要性存疑。此外,目前恆帥股份營業收入相關數據的財務勾稽關係也存在異常。
產能消化令人擔憂,募資必要性存疑
恆帥股份主要從事車用微電機及以微電機為核心組件的汽車清洗泵、清洗系統產品的研發、生產與銷售。報告期內(2017年至2020年上半年),其營業收入分別為3億元、3.22億元、3.31億元和1.29億元,2018年和2019年分別增長了7%和2.79%,營收增速放緩趨勢明顯。
另據招股書顯示,恆帥股份本次公開發行新股的募集資金中,將有1.81億元和4.72億元分別用於投資“年產1954萬件汽車微電機、清洗冷卻系統零部件改擴建及研發中心擴建項目”和“新能源汽車微電機及熱管理系統、智能感知清洗系統零部件生產基地建設項目”。
但事實上,恆帥股份現有產能並沒有完全消化。報告期內,該公司電機工序的產能利用率分別為96.82%、86.66%、93.9%和75.06%,清洗泵裝配工序的產能利用率分別為77.38%、86.41%、84.7%和70.75%,注塑工序的產能利用率分別為95.24%、86.14%、87.6%和70.44%,在營業收入增速下滑的情況下,其部分產品產能沒有達到飽和狀態,因此,其募投的必要性值得商榷。
而且,擴大產能之後還需要考慮後期的銷售問題,而該公司目前所處大環境似乎並不樂觀。恆帥股份主營業務與汽車行業的發展緊密相關,但是根據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的信息顯示,2019年我國汽車累計產銷量分別完成2572.1萬輛和2576.9萬輛,同比分別下滑7.5%和8.2%;2020年1-10月,汽車產銷分別完成1951.9萬輛和1969.96萬輛,同比分別下降4.6%和4.7%。如此狀況之下,其募資擴產後,如何順利完成銷售就難免令人擔憂了。
此外,《紅週刊》記者還發現,報告期內,恆帥股份因產品質量問題發生了2起退換貨事件。其中2017年慶博雨刮向其購買了4.22萬件清洗泵產品,但是卻有部分批次產品噪音不良;2018年斯泰必魯斯向其購買了14.85萬件微電機產品,但部分批次電機產品落入碎屑造成電機噪音。產品質量出現問題,不僅會面臨十分繁瑣的售後賠償,而且還將大大降低企業“信譽”。此外,產品質量問題有了“前科”後續的銷售就會很受影響,其大幅募資擴產後,後續如何保障產品能順利銷售難免會令人擔憂。
“一股獨大”存風險,上市之前忙分紅
同時,恆帥股份股權過於集中“一支獨大”的風險性也值得注意。該公司實控人為許寧寧和俞國梅,二人為夫妻關係,其中許寧寧通過控制恆帥投資間接控制公司71.4469%的股權,通過控制寧波玉米而間接控制公司4.7375%的股權;俞國梅直接持有公司23.8156%的股權,二人合計持有恆帥股份100%股權。
控股股東股權過於集中,則意味着實控人在董事會擁有相當大的話語權,這難免讓人擔憂,日後恆帥股份實控人是否會利用其在董事會高度集中的權力及地位做出損害其他中小股東利益的行為。畢竟在A股市場,大股東利用職權做出變相套現、資產騰挪、利益輸送等行為的現象屢見不鮮,因此恆帥股份股權過於集中所帶來的風險不容忽視。
而且在公司積極上市融資之前,恆帥股份還於2018年進行過額度高達1.6億元的分紅,而2017年至2019年的三年時間,恆帥股份的淨利潤總額才剛達到1.75億元,所以本次分紅金額接近於公司三年的淨利潤。
按理説,如果公司發展成熟,大股東通過分紅享受經營果實也無可厚非,但如果公司本身處於發展期,正需要資金之時,大股東大肆分紅,向公司“抽血”就不合適了。而恆帥股份一方面積極上市融資,另一方面則十分闊氣地給“自己人”分紅,這樣的操作就難免令人詬病了。
營收數據差異較大
據招股書顯示,恆帥股份2019年的營業總收入為3.31億元,其中境外營收為1.56億元。根據相關規定,境外營收不需要繳納增值税,剩餘國內部分的營業收入其所適用的增值税税率自2019年4月1日起,由16%下降到13%,由此可以計算出當期公司的含税營收為3.55億元。理論上,企業營收要麼是以現金的方式收回、要麼是形成經營性債權,那麼恆帥股份的情況又如何呢?
以2019年為例,在合併現金流量表中,當年恆帥股份“銷售商品、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為3.37億元,當期公司預收款項變化幅度較小(僅減少了約15萬元),那麼當期公司所收到的與營收相關的現金流大致為3.37億元。相較於含税營收要少1800多萬元,因此,當期恆帥股份的營收並沒有完全以現金的方式收回,應形成經營性債權。
表1 與營收相關數據(單位:萬元)
截至2019年末,恆帥股份的應收票據、應收賬款、應收款項融資和應收賬款所計提的壞賬準備分別為156.05萬元、6301.25萬元、61.76萬元和452.52萬元,相較於2018年末不僅沒有增加,反而減少了大約330萬元。這顯然和理論上應該增加的金額並不相符,一增一減之下,二者之間的差距被拉大至2150多萬元。也就是説當期恆帥股份大約有2150多萬元的含税營收既沒有現金流、也沒有經營性債權的支持,存在虛增的可能性。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2018年,當年恆帥股份的營業總收入為3.22億元,其中境外收入為1.38億元,剩下境內部分所適用的增值税税率自2018年5月1日起,由17%下降到16%,由此可以計算出當期恆帥股份的含税營收為3.52億元。而同期該公司“銷售商品、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為3.31億元,當期公司預收款項增加了約30萬元,因此即使將這部分變化因素考慮進去,對當期公司現金流的影響也微乎其微。
與含税營收相比,2018年恆帥股份所收到的與營收相關的現金流要少2100多萬元,因此,當期恆帥股份的經營性債權應當有同等規模的增加才對。但是截至2018年末,恆帥股份的應收票據、應收賬款和應收賬款所計提的壞賬準備分別為419.49萬元、6463.17萬元和422.3萬元,相較於2017年末僅增加了大約270萬元。顯然,這和理論上應該要增加的金額並不相符,二者存在1880萬元的差距。
票據背書難解勾稽差異之疑
《紅週刊》記者發現,報告期內恆帥股份還存在將部分收到的應收票據背書給供應商的現象,那麼這個因素是否能夠解釋營收數據之間的財務勾稽差異呢?
據招股書顯示,2019年恆帥股份向前十大供應商採購金額為6831.55萬元,佔總採購金額的44.94%,由此可以推算出當期該公司的採購總額為1.52億元。其所適用的增值税税率自2019年4月1日起,由16%下降至13%,由此可以推算出當期其含税採購總額為1.73億元。理論上,企業的採購應當體現為相關現金流的流出和經營性債務的增減,那麼恆帥股份的情況又如何呢?
表2 與採購相關數據(單位:萬元)
2019年恆帥股份“購買商品、接受勞務支付的現金”為1.68億元,再加上當期預付款項所減少的約150萬元,實際上當期公司所支付的與採購相關的現金流大致為1.69億元,和含税採購相比要少372萬元,理論上當期恆帥股份的經營性債務應當有同等規模的增加。
但是截至2019年末,其應付票據和應付賬款分別為1067.35萬元和4544.85萬元,相較於2018年末減少了約73萬元。這明顯和理論上應當要增加的金額並不相符,二者存在大約445萬元的差距。如果上文中營業收入和現金流及經營性債權之間的勾稽差異是由票據背書產生的話,那麼理論上,採購總額和現金流之間的勾稽差異應當與營收勾稽差異接近,然而,即使450萬元的採購勾稽差異全部由票據背書採購形成,相較於當期2150多萬元的營收勾稽差異,仍存在1700萬元的差額。
以同樣的邏輯核算其2018年的採購數據,發現亦存在近900萬元的含税採購既沒有現金流也沒有相關經營性債務的支持。但相較於當期1880萬元的營收方面的勾稽差異而言,仍有980萬元的差額難以解釋。
可見將應付票據背書給供應商,並不是導致2018年和2019年恆帥股份營收數據勾稽差異的全部原因,那麼該差異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則需要公司作出進一步解釋。
(文中提及個股僅為舉例分析,不做買賣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