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經濟觀察報   ,作者:李靜 宋笛,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對比10年前的《財富》500強榜單會發現什麼?如果將10年榜單進行梳理,你會驚詫於中國企業飛快的成長速度。從2012年的79家已經發展到2022年的145家,增長了近一倍之多。十年前,中國企業與美國企業上榜數量相差53家,十年後中國企業(不含中國台灣地區)入榜企業與美國持平,2022年則反超美國。

大量新的企業進入榜單,而一些曾經的“強者”又陸續退出榜單,這些企業是誰?為什麼退出榜單?

因此,我們萌生了梳理《財富》世界500強榜單那些退出企業的想法,以10年為週期、兩年對比的方式,盡最大程度地觀察這些被視為中國最強大的企業,瞭解它們在那一年退出前後發生了什麼,因為哪些宏觀政策或產業的變化出現了這樣的結果。

我們找到了其中一些企業退出的原因:併購重組、行業週期、債務危機或者短期的戰略決策和執行等等。

在一些年份,這種週期性的表現會格外明顯,比如去產能對於鋼鐵、煤炭企業的影響,金融去槓桿對於一些熱愛“財技”企業的影響,“三條紅線”對於房地產企業的影響,但也有很多時候,很難找到明確的週期原因,企業只是如細胞的新陳代謝般,自然地退出了榜單。

500強排行榜的歷史始於1955年,在1992年中國銀行和中國化工進出口總公司成為第一批加入進世界500強的中國企業後,它就以銷售收入、利潤、總資產、淨資產以及僱員人數等五項指標作為錄入指標,提供給商業人士觀察全球企業的窗口。

一些研究者曾經質疑過如這樣的榜單所掀起的對“規模”的過度熱衷,確實如研究者所述,大不等於強,如果以盈利能力為標準,直到2022年,中國公司盈利能力與其他國家世界500強公司平均水平仍有差距。中國145家公司上榜公司平均利潤約41億美元,同期世界500強平均利潤上升至62億美元。

但如果僅僅是將其視為觀察巨頭興衰的一個窗口,仍然可以窺見一些有價值的變化。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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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2013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13年中國企業(包含中國台灣企業)晉身世界500強名單的企業已經達到95家,上榜數量連年攀升,距離百家僅咫尺之遙。根據《財富》榜單測算,中國上榜企業的總收入達5.2萬億美元,佔到了500強企業總收入的17%。而這些上榜公司上榜公司主要分佈在鋼鐵、汽車、資源、化工、金融等領域,來自第三產業服務業的則較少。

相較於2012年出現在榜單中的中國企業,2家中國台灣企業缺席了2013年《財富》世界500強的榜單,它們分別是仁寶電腦和緯創集團,兩家企業所屬同一賽道,主要從事筆記本電腦和電子通訊類等產品的設計生產。同時,這兩家企業也均位列全球消費電子代工廠排名前排。

公開資料顯示,仁寶電腦成立於1984年,由電腦周邊製造廠發展成規模,為全球排名前三位的筆記本電腦(NB)研發與製造廠商之一,該集團總部位於中國台灣,在崑山、南京、成都、重慶、波蘭、巴西、越南和印度等地設立了生產和維修中心。2012年,仁寶電腦位列500企業第468名,當年營收為235.91億美元,利潤為3.749億美元。

2013年、2014年仁寶電腦缺席500強榜單,直到2016年該企業重回世界500強榜單並持續至2022年。

瑋創集團成立於2001年的緯創集團是中國台灣一家ODM(原始設計製造)廠商,主要提供筆記型計算機、桌上型計算機等信息及通訊科技產品相關設計、製造及服務,旗下有四家下屬公司分別是提供無線通訊領域的設計與生產的啓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主打生產製造液晶顯示器的緯晶光電股份有限公司;電腦組模、組件生產的建碁股份有限公司和軟件設計研發企業緯創軟件。

2012年,緯創集團以22408萬美元的營收位列世界500強排行榜第493名,上一年該集團排名在第500名。此後2013-2017年,緯創集團再未出現在榜單內,直到2018年,緯創集團以274.8億美元營收重新回到500強名單中,並位列432名。2019-2022年,4年時間,緯創集團在500強榜單中分別為424名、452名、421名和462名。

2013-2014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與2013年榜單對比,榜單中2家中國企業暫時退出榜單。除一家中國台灣企業國泰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落榜外,較為引人關注的是老牌零售業巨頭百聯集團在2013年首次上榜後,便在2014年榜單中落榜。

2013年,中國零售業在消費刺激性政策補貼的期待中開局,傳統的實體銷售在多年的高增長背景下第一次直面電商衝擊。這是一場線上賣場與線下賣場的較量,根據當年“雙十一”披露的數字,這一年網上購物節成交額高達350.19億元,較上年紀錄提高83%。

儘管如此,掛牌成立於2003年4月的百聯集團仍然憑藉多年傳統零售優勢在2013年以營收252.02億美元第一次躋身世界500強企業第466位。但是,隨着網購的全面普及,這次晉級之後,百聯集團再未出現在這一榜單中。

公開資料顯示,百聯集團由原上海市第一百貨集團、華聯集團、友誼集團、物資集團合併重組的大型國有商貿流通產業集團,主業集中在商業零售業,旗下擁有友誼股份、第一醫藥、華聯超市、聯華超市等6家上市公司。

2014年是中國電商行業迎來快速發展的一年,並向縱深不斷前行。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紐交所正式進行全球最大IPO。面對龐大的線上消費市場,電商行業整合力度加大,2014年3月10日,京東與騰訊建立合作伙伴關係,同一年5月,京東在美納斯達克交易所掛牌上市,估值246億元。當年11月12日零點,天貓“雙11”成交總額鎖定在571.12億元。伴隨着微信的全面普及,全新的“微店”購物購物方式悄然而生,一種叫做微商的新職業走入大眾眼中,網購正在改變並重塑着人們的消費習慣,傳統零售不得不在此背景下艱難轉型。

根據百聯集團年報,2014年,該公司實現營業收入511.64億元;淨利潤10.46億元,同比增長1.02%。在當年財報董事會經營評述中,百聯集團將2014年定義為公司的“轉型提升年”,並在該年制定了三年改革轉型方案。方案中,百聯集團提出設立“商務電子化”和“傳統業務轉型”兩條發展主線。2016年5月19日,“i百聯”電商平台正式上線,有媒體評論此舉意味着這艘商業航母向全渠道商業零售商“破冰”。

2014-2015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15年共有3家公司因為種種原因跌出了《財富》世界500強排行榜,其中包括在2014年排名第169位的中國南方工業集團公司、排名第442位的中國鐵路物資股份有限公司,以及排在第491名的中國農業發展銀行。

其中,中國鐵路物資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鐵物股份”,後改名“中鐵物總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是國務院國資委管理的大型央企,它是由中國鐵路物資總公司(前身鐵道部物資管理局)於2009年9月啓動整體改制上市工作,並於同年9月創立的股份公司。

鐵物股份是中國規模最大的鐵路生產性服務綜合提供商,也是國內最大的鋼鐵供應鏈集成服務商之一,在業內有中國鐵路“總後勤部”之稱,業務範圍覆蓋了鋼鐵行業上游鐵礦石、煤炭資源和下游鋼鐵產品的貿易、運輸、倉儲、加工、配送、監管、信息管理等,也是中國最大的鋼材貿易商之一。

在2015年落榜以前,鐵物股份如日中天,曾連續4年位列《財富》世界500強榜單,並早在2012年之前即拋出“A+H”上市計劃。

2009年“四萬億”計劃的全面實施,基礎設施投資轉向成為提振出口,鋼鐵、水泥、煤炭等重工業領域的代表步入繁榮期,作為中國大型鋼材供應鏈服務商的鐵物股份成為受益者之一,並在其後憑藉供應鏈優勢不斷擴張,公司財富得到進一步夯實。

但是時間到了四年後,隨着中國基礎設施建設逐步完成,鋼鐵、煤炭等出現嚴重的產能過剩,大量鋼貿商資金鍊斷裂,鐵物股份同樣因托盤貿易和墊資資金積累了大量風險。在《第一財經日報》的一篇名為《中國鐵物深陷鋼鐵貿易鉅虧76億》的文章中,詳細講述了當年這家鐵路服務商如何因鋼貿商資金鍊斷裂和重複質押而深陷鉅額虧損。

2013年,深陷虧損後,鐵物股份撤回了上市申請材料,並希望推動鋼鐵集成供應鏈業務轉型發展,建立大渠道、發展大客户,並拓展鐵路業務領域。但是,這次IPO失敗也給2016年債務危機爆發埋下伏筆。募股未果的鐵物股份將目光轉向債市,為了給鋼貿托盤,債券越發越多,期限越來越短,2016年初,鐵物股份再次爆發債務危機。當月,中國誠通集團對中國鐵物集團實施託管。

隨後,2013年鐵物股份撤回了IPO申請。在回顧當年這段危機時,曾任中國鐵路物資集團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廖家生在接受《中國證劵報》採訪時表示:“當初鋼貿風險事件,以及後來發生的債務危機,最大的教訓就是不能為了追求規模盲目進行多元化擴張。未來,不管是上市公司還是集團公司,一定要緊緊圍繞主業來進行業務拓展,要注重上下游的協同,不能盲目進入自己不熟悉的領域。”

2014年8月4日,經國務院國資委同意和國家工商總局核准,中國鐵路物資總公司更名為中國鐵路物資(集團)總公司。2017年10月24日,國務院國資委批准中國鐵路物資(集團)總公司公司制改制方案,定名為“中國鐵路物資集團有限公司”,國資委代表國務院履行出資人職責。

幾經波折,中國鐵物集團在2019年提前償還了最後一筆私募債後,開始謀求二次上市。同時該集團財務也取得巨大進展,2020年12月,中國鐵物集團以AAA評級,攜10億元公司債重返債券市場。一個月後,中國鐵路物資股份有限公司借殼“一汽夏利”在深交所掛牌上市。

廖家生在接受《中國證劵報》採訪時稱,中國鐵物集團優質核心業務上市成功,是公司實現本質脱困的重要標誌。債務風險的不良影響基本消除,扭虧脱困任務基本完成,公司市場形象大幅提升,外部經營和融資環境得到改善,公司將從風險事件深淵中浴火重生,開啓良性循環的歷史新篇章。

2015-2016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該年上榜的中國企業共計110家,中國新上榜和重新上榜企業共13家,包括萬科、大連萬達、恆大等知名房地產公司,京東、美的集團首次上榜。相較於2015年榜單,曾在2014、2015兩年退出《財富》世界500強名單的國泰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重新回到榜單中,並排名在第471位。

2016年有9家企業退出了當年《財富》世界500強榜單。與去年在榜企業相比,鋼鐵企業退出榜單數量明顯增多,包括渤海鋼鐵集團、鞍鋼集團公司、武漢鋼鐵公司。

2014年,中國政府提出新常態,過去考量中國經濟增長指標GDP的重要性得以淡化。2015年,上海在發佈政府工作報告時率先取消了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的具體目標。告別“GDP論”標誌着中國改革從“高速度”正式邁向“高質量”發展。

“由量轉質”的改革也在2015年的鋼鐵行業拉開序幕。2015年中國鋼鐵行業正值內外交困之際,市場低迷,企業虧損嚴重,根據中國鋼鐵工業協會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全國重點鋼鐵企業實現銷售收入2.89萬億元,同比下降19.05%;虧損645.34億元,虧損面50.5%。

分析鋼鐵行業虧損主因,除受宏觀經濟增速放緩、鋼鐵行業產能過剩、供需失衡嚴重等因素影響外,鋼鐵產能分散也是至其虧損原因之一。據當年工信部數據顯示,在中國100萬噸以上的鋼鐵業聯合企業有305家,平均一個省10家。

面對中國鋼鐵企業“散小亂弱”等問題,2016年9月,國務院發佈了針對鋼鐵行業兼併重組的46號文件-《關於推進鋼鐵產業兼併重組處置殭屍企業的指導意見》,提出到2025年,中國鋼鐵產業60%-70%的產量將集中在10家左右的大集團內,其中包括8000萬噸級的鋼鐵集團3-4家、4000萬噸級的鋼鐵集團6-8家和一些專業化的鋼鐵集團。

在這一背景下,以“寶武合併為代表”的鋼企重組時代拉開帷幕。

2016年9月22日,寶鋼發佈公告稱,寶山鋼鐵股份有限公司換股吸收合併武鋼集團。合併完成後,寶鋼集團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中國寶武鋼鐵集團有限公司。作為兩家公司重組後的母公司,武漢鋼鐵集團公司整體無償劃入該集團,併成為全資子公司。

在退出名單中,晉能集團為原山西煤炭運銷集團有限公司,是一家在原山西省煤炭運銷總公司的基礎上重組改制,組建的以煤炭生產、運銷為主業,輔之於煤炭加工轉化、煤化工、發電等為一體的大型煤炭產業集團。

2012年,原山西煤碳運銷集團以245.3億美元的營收第一次躋身世界500強榜單447名,此後,該公司排名不斷攀升,此後的2013年-2015年,該公司排名分別為390名、309名和382名。2015年後,該公司再未上榜。

2016-2017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17年是中國互聯網大公司走入全球視野的一年,在這一年《財富》世界500強榜單上,阿里巴巴、騰訊首次上榜,加上去年首次上榜的京東集團,在全球6家互聯網服務大公司中,中國和美國各佔一半。

退出榜單的5家企業中,一家香港企業萬洲國際有限公司,2016年上榜排名第495名,直到2021年該企業再次重回榜單。一家中國台灣企業台灣中油股份有限公司。其他三家均為中國內地企業,在退出的行業類型上與上一年區別不大,主要為鋼鐵和礦產等相關行業。

值得一提的是,先後承擔了寶鋼、鞍鋼、武鋼、攀鋼等國家主要鋼鐵工業基地的建設任務的中國冶金科工集團有限公司在2015年12月8日,報國務院批准,整體併入中國五礦集團公司,成為其全資子企業,不再作為國資委直接監管企業。

另外一家寶鋼集團,在2016年與武鋼合併,並正式更名中國寶武鋼鐵集團有限公司,位列2017年《財富》世界500強第204名。

2017-2018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17-2018年9家企業下榜。

2013年,海航董事長陳峯在該年博鰲亞洲論壇的會議間歇接受媒體採訪時曾立下了宏願:2020年,海航將進入世界500強前100名左右,營收在8000億元到10000億元,2030年海航進入世界500強前50名,營收在15000億元。

僅僅用了三年,陳峯的願景就實現了“四分之一”,2015年海航集團首次進入《財富》世界500強榜單,排名467,2016年、2017年兩年,海航集團的排名迅速上升至353名、170名,按照這個上升速度,2018年似乎將會順利進入前100名。

但海航集團缺席了2018年的《財富》500強榜單。

相較2017年,2018年榜單出現了較為明顯的變化,兩家央企神華集團和中國國電集團合併成為國能投,四家明星企業的退出:安邦保險集團、海航集團、大連萬達集團、中國華信能源有限公司(簡稱華信能源)。

四家企業中,安邦保險集團2017年首次進入《財富》世界500強名單,大連萬達2016-2017年兩年在榜,海航集團2015-2017年三年在榜,華信能源2014-2017年四年在榜。

如果僅以2017年營收為指標,四家企業並沒有出現大幅度變動,四家企業的退出另有原因。

2017年6月,萬達被排查授信風險,隨後遭遇“股債雙殺”;海航則從下半年開始尋求大範圍的資產處置;安邦保險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吳小暉則在該年6月被帶走接受調查;華信能源則在2018年年初相繼陷入一系列事件之中。

該年海航官方説明中稱:目前,公司專注於戰略性地持續優化資產結構,深化企業轉型,提高集團整體財務和運營績效,因此海航集團選擇了不參加今年《財富》世界500強的評選。

四家公司幾乎同時在2016-2017年站到了業績的高點,也幾乎是同一時刻迎來了公司的轉折。

儘管四家公司未上榜的原由各有不同,但一個共同的背景與2017年這一個年份相關。

在2016年“三去一降一補”提出後,2017年降槓桿圍繞金融領域進一步推進,一方面是金融降槓桿加速,另一方面是金融嚴監管展開,一年之類出台了20多份重要監管文件,監管涉及整個金融體系的方方面面,針對資金嵌套、空轉和高槓杆等諸多問題。

政策思路和市場邏輯的轉變,讓一批企業因此陷入了難關,這些企業有一些共同之處,比如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大規模的併購以及快速增長的規模和負債。《財富》當年在網站刊文表示,海航集團和萬達集團有相似之處,即過度運用槓桿擴張和非理性對外投資導致資金週轉陷入困境。其它幾家企業由於不同程度違法違規經營,被司法部門或監管部門調查或處理,導致企業經營困難,從而難以進入2018年世界500強排行榜。由此,對這幾家企業跌出榜單的原因應該引起大家重視。

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是執行“房住不炒”的第一年,這一政策成為了至今房地產的基本政策思路,其對“大公司”們的影響也會逐漸顯現。

2018-2019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18-2019年 3家公司落榜天津物產集團、來寶集團、中國船舶工業集團公司。

2019年《財富》世界500強稍稍止住了此前兩年大企業退出的步伐,僅有3家中國企業退出500強名單:天津物產集團、來寶集團、中國船舶工業集團有限公司。

天津物產集團在2019年出現流動性危機,其旗下的多家企業陷入債務違約,2021年4月,民營鋼鐵巨頭榮程集團宣佈與天津物產集團貿易板塊完成戰略重組,建設天津融誠物產集團。

天津物產曾經是天津市最大的物資貿易企業,經營領域涵蓋大宗商品(含進出口)、現代物流等,其中大宗商品主要包括金屬、能源資源等五大類別,也是當地重要的地方國有企業。

天津物產擁有廣闊的業務版圖和巨大的資產規模,曾經多次出現在《財富》世界500強名單之中,也是天津市首家進入《財富》世界500強名單的企業。截至2018年年末,天物集團總資產2757.44億元,總負債2208.95億元,資產負債率達到80.11%。

天津物產的流動性危機和此前的渤海鋼鐵破產重組被認為是地方國企債務壓力的一個集中案例。

作為地方經濟的重要支柱,地方政府有動力推動地方國企做大規模,但也讓中堅國企承擔了諸多“負擔”和“任務”,銀行、金融市場也曾寄託於“國企信仰”願意提供更多金融支持,動因之下,部分地區地方國企呈現了資產規模和負債的大幅度增長。

在金融去槓桿和國企降槓桿的雙重壓力下,部分地方國企承受的債務壓力持續增加,合併重組是普遍選擇的緩解債務壓力的方式。一個跡象是:地方政府對於合併、重組地方國企的熱情保持高漲。其結果是一批更大的國企誕生,它們將在此後幾年更多的進入世界500強名單之中。

來寶集團是總部坐落於中國香港的貿易公司,也曾經是亞洲最大的貿易公司,2012年至2018年,其在500強的榜單上畫出了拋物線,從97名上升至頂點的76名後,逐年下滑,2018年下降至339名,次年滑出名單。

來寶集團的衰落與其財務問題、債務危機均有關聯,也與大宗商品的週期性下行的背景有關。

這個原因在500強榜單的變動中並不罕見,在一些顯示出明確週期性的行業中,頭部企業幾乎難以逃脱低谷期的重重壓力,一些企業憑藉敏鋭的市場嗅覺和理性的商業判斷,在低谷期到來時主動縮減成本、提高效率或在恰當時刻進行抄底式併購,並在週期逆轉時賺的盆滿缽滿;也有的企業因為債務等壓力,左支右絀,艱難在低谷煎熬,並最終走向衰退。“大的消亡”,並不能僅僅責怪週期。

2019-2020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20年的退榜名單較為平靜,其中中國船舶重工集團在2019年10月14日與中國船舶工業集團有限公司聯合重組成立了中國船舶集團。台塑石化在2019年榜單的排名為492名,小幅波動就會滑出榜單。

新興際華集團在統計的2012年至2019年均入榜,2020年是首次退出世界500強榜單,其在2017、2018年排名位於300多名,在2019年下滑至475名,2020年退出榜單。

新興際華集團有限公司由解放軍總後勤部原生產部(正軍)及所轄軍需企事業單位整編重組脱鈎而來,2000年10月,以總後軍需部工廠局部室為機關,以新興鑄管(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新興鑄管股份有限公司)為核心企業組建新集團成為了新興際華的前身。

2018年至2020年,新興際華的營業收入呈現逐年下降的態勢,其中一個原因在於其商貿物流板塊營收的減弱。新興際華黨委書記、董事長、總經理賈世瑞在接受《國資報告》專訪時提及一個原因:虧損企業退出機制沒有建立。隨着虧損面和虧損額度不斷加大,很多企業陷入困境。這些原因疊加在一起,積累到一定階段,困難就集中爆發了。

2021年5月,國務院國資委調整了新興際華的領導班子,明確了冶金鑄造、輕工服裝、機械裝備、應急、醫藥五大主業。其中冶金鑄造板塊受益於管網改造,呈現較快的增長態勢,整個集團也開始出現業績的修復。

2020年-2021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能源,是2021年退榜的主題詞。

2021年榜單中,總計有10家企業退出了500強名單,其中除華夏保險外,其餘9家均為能源相關企業,以煤炭為主業的企業達到7家。

2020年的永煤違約讓市場印象深刻,儘管其違約並不完全來源於煤炭板塊的拖累,但在2020年多個地方的煤炭集團閃現了債務上的壓力。

冀中能源是河北國資委所屬的地方能源集團,2012年至2020年期間,冀中能源均上榜了《財富》世界500強名單。

在2020年年中,市場上不斷出現有關冀中能源債務壓力的信息,2017—2019年,冀中能源集團短期有息債務分別為 760.43億元、801.36億元、886.68億元,在有息負債中佔比分別為54.12%、55.44%、58.45%。

這種債務壓力對於煤炭企業來説是普遍存在的,動力煤價格在2015年探至低點,短暫回彈後又持續數年在低位盤旋,2020年價格又下探至2016年來的低點。

此外疊加去產能、環保等諸多壓力,煤炭企業債務上已經持續承壓。

在同一年,一些地方政府開始大規模合併能源企業,以求“做大做強”。

7月13日,山東省政府召開省屬企業改革工作推進會宣佈,山東能源集團與兗礦集團實施聯合重組。重組具體方案目前尚未公佈。上述會議發佈的新聞稿透露,兗礦集團將併入山東能源集團,組成新的山東能源集團。

新的山東能源集團營業收入將超過6000億元,成為山東省營收最高的企業,同時還將成為僅次於國家能源集團的中國第二大煤企,煤炭產量約2.91億噸。“第二大煤企”的頭銜很快就遇到了挑戰。

2020年12月,同煤集團、晉能集團、晉煤集團三家煤炭企業聯合重組,聯合中國(太原)煤炭交易中心共同組建成立晉能控股集團有限公司,重組後資產總額達到1.1萬億元,煤炭產能近4億噸。

在行業週期下行階段,通過擴大規模來提升資產規模、降低負債壓力,無疑是一種策略,但對地方政府而言,這種合併也是做大做強國企的路徑。

我們可以預見,在接下來的數年時間中,這種地方國企間的聯合重組將會更加頻繁,且將不僅僅侷限於能源行業。

在熬過了2020年後,2021年煤炭行情迎來了一次巨大的反轉,這也大幅度改善了煤炭企業的業績表,緩解了負債壓力。

隨着煤炭的增產和供需的進一步改善,此前陷入壓力的企業開始逐步脱困。

2021年 9月7日冀中能源在投資者互動平台表示,冀中能源集團的債務風險正在逐步化解,公司在財務公司的存款超限問題也正在逐步解決。

2021-2022年退榜企業

那些消失在500強企業名單中的中國企業

2022年退榜企業的關鍵詞不出意料的是:房地產。

總計有三家房地產公司退出了該年的500強榜單:中國恆大、融創以及華潤置地。此外,陽光龍淨集團有限公司有超過6成的營收也來自於房地產板塊。

中國恆大在2016年-2021年間連續6年在榜,最高排名152名;融創中國、華潤置地則在2021年首次登上500強名單。

在2022年《財富》公佈的中國企業500強中,相較2021年,有52家退出了該年榜單,其中房地產企業18家。

2016年年底“房住不炒”基調的提出,房地產市場逐步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監管,特別是2020年劃出的三道紅線。2021年,恆大萬億債務的披露讓市場為之一震,此後融創、世茂等多家房地產公司在公開債券市場中出現違約情形。

融資段的壓力疊加2022年商品房銷售的大幅度下滑,房企們彷彿成為了一面一推就倒的牆,人們開始猜測下一家爆雷的會是誰?沒有爆雷的又做對了什麼?

房地產是週期之母,在黃金時期,這個行業中曾經孕育出一批巨頭企業,他們擁有漫長和龐雜的產業上下游,鋼鐵、水泥、家電、玻璃等多個行業的週期都“共此冷暖”,如今《財富》世界500強榜單上僅剩下了5家房地產企業,中國下一個“巨頭培育器”將會是哪一個行業?

在房地產企業普遍承壓時,政策也開始逐漸微調針對房地產市場的監管,“因城施策”下,一些房地產企業或許也將走出目前的困境。

在房地產外,有兩家民企巨頭也退出了此次的榜單,一家曾是“江蘇第一民企”蘇寧易購,一家則是“廣東第一民企”雪松控股集團。前者在數次轉型後,在2021年陷入流動性危機,後者則在突飛猛進的規模擴張後,因理財產品兑付問題,揭開了債務的一角。

對營收和規模的追求本身並沒有問題,問題在於支撐規模的是什麼:是主營業務健康持續的增長?還是眼花繚亂的財技以及由此而來的高槓杆?

退出的企業並不意味着徹底的失敗,在500強的歷史中,有不少企業曾一度退出又重新上榜的企業,產業週期的更迭、戰略或執行的短期失誤都會帶來這樣的情況,這有賴於企業家的決心、毅力和智慧。

或許,只有這樣能夠在更長的時間尺度上,穿越週期的企業,才是真正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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