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趣店創始人羅敏在深夜發了一條略帶傷感的朋友圈。“是時候説告別了，讓小朋友們快樂健康成長的初心仍在，但疫情不允許，太多太多的不允許……”
與此同時，美股上市企業趣店發佈公告稱，其教育項目萬里目少兒業務將大幅縮減，僅保留一個少兒成長中心。
在這次的大規模縮減之前，是萬里目的大躍進。成立之初，趣店就把目標定為在2021年開到100家門店。目前已經開始運營的校區有11個，單店投入在3000萬元以上，也就是説萬里目少兒項目至少投入在3.3億元以上。
如此急功近利的背後，反映的是趣店的焦慮——再不講出什麼新故事，趣店可能真的就涼涼了。趣店的股價，已從最巔峯市值為113億美元，現在僅有1.92億美元，跌去98.3%。退市風險，一觸即發。
這些年來，我們看到趣店一次又一次的“奇葩”轉型：在萬里目少兒之前，是萬里目奢侈品電商業務，號稱要做“全球最大的奢侈品電商平台”；再之前，是高端家政項目“唯譜家”；除此之外，推出汽車消費金融分期業務“大白汽車”......據不完全統計，趣店的創業轉型已有十多次。
曾被冠以“天才創業者”，號稱打造了“最會賺錢的公司”，34歲就實現了100億身價、達到財富自由的羅敏，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做“用實力賺的錢，現在又憑本事虧回去了。”
然而，在趣店一次又一次熱火朝天的折騰背後，
萬里目少兒成立於2020年12月，在趣店的萬里目奢侈品電商業務漸漸被遺棄後，沿用其名字開展的教育業務。萬里目少兒主體業務是線下的素質教育綜合體。
公開資料顯示，羅敏1983年3月12日出生，在其34歲時，趣店上市。按照羅敏的佔股比例，以及趣店當時的市值，羅敏的身家超過100億元人民幣，早早實現了財務自由。如今，羅敏將迎來他的39歲生日，仍舊還是壯年。不知他是否還有信心和精力繼續創業，完成其千億市值的夢想。
一
一夜之間，
從“最會賺錢的公司”到“最臭不要臉的公司”
愛折騰、愛追風，是羅敏的天性。
在創立趣店之前，曾有過多次創業經歷，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在趣店之前，羅敏經歷了長達12年的創業生涯，12年裏，任何一個互利網行業的風口都能見到他的身影：校園網、團購、在線教育、汽車團購、社交網站、外賣......
什麼火、做什麼，然而做什麼、涼什麼。
但羅敏勝於常人一點在於，屢戰屢敗一點兒也沒有打擊他的自信心，反而能迅速調整心態、投身於下一個風口。終於，2014年，他踏上了那個扭轉他人生命運的風口——消費金融。
趣店起家是做的校園貸，後來轉向消費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野蠻生長。從2015年的虧損2.33個億到2017年盈利9.74個億，成立僅三年時間便登錄資本市場，市值碾壓大多數在美上市公司，首日開盤市值就一舉突破百億美元大關。
趣店的上市，不僅讓羅敏一夜暴富，還成了投資人的“提款機”，投資機構們歡騰一片。崑崙萬維在趣店上市時套現3.45億人民幣，還繼續持有趣店16.86%的股權，投資回報高達幾十倍。
其董事長周亞輝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悦。敲鐘8小時後，周亞輝發文“揭秘趣店投資全過程”，並直言自己“開心過了頭”。
梅花天使創投也在官方微信文章發來捷報，“吳世春回報已超1000倍”。唱吧CEO陳華表示，把趣店介紹給藍馳創投和源碼資本的曹毅，最後兩家機構都賺了10億美元。
俗話説的好，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大概是發財發的太過高調，趣店高額的回報引來了媒體、公眾的關注，這下可好，“最會賺錢的公司”遭到了輿論一邊倒的扒皮與指責——
“臭名昭著的趣店美國上市賺錢不賺德”“跳樓、暴力催收、裸貸！‘校園貸’赴美上市了？！”“趣店上市前校園代理曾詐騙30萬”公眾的反映從這些標題中可見一斑，這或許是有史以來，中國在美國上市的公司遭遇輿論質疑最多的一次。
在各種質疑聲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一篇名為《揭開趣店上市的面具：一場出賣靈魂的收割遊戲》，此文被朋友圈廣泛轉發刷屏。
文章稱，“扒去金融科技和大數據的外衣，趣店做的就是一種互聯網次級貸款生意，收割的是一羣消費水平超出了消費能力的低收入羣體。而他們普遍財商不高，自控不行，難以掙扎出生活的泥淖。”
“金融就是一場零和遊戲，有人贏，則有人輸。暴利吸取的是借款人的"高息"血液，啃食的是用户的失控的慾望。”
“他們只能在揹着負債的過程中，被債務裹挾着前行，要麼成為資本的的奴隸，要麼放棄自己的靈魂。”
但來自輿論的指責並不是最糟糕的，更讓局面加劇惡化的是羅敏在回應中一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現在我們一旦發現一個人是學生，就拒絕借錢。”
“凡是過期不還的，我們這裏就是壞賬，我們的壞賬，一律不會催促他們來還錢。電話都不會給他們打。你不還錢，就算了，當作福利送你了，就這樣”“我們的壞賬率低於0.5%，是業內最低水平”。
......伴隨着輿論的重壓、監管的加強，趣店上市即巔峯，自此之後股價一落千丈，業績業持續大幅下降。
二
轉型十餘次，一直在重複基本錯誤
為了自救，羅敏不斷轉型，開展新業務，尋求出路。一開始是推出了汽車新零售項目“大白汽車”，羅敏親自掛帥，希望早日做成趣店第二發展引擎。
按照他的計劃，大白汽車2018年要賣出10萬輛車，成為全國汽車零售Top5；2021年要賣出200萬輛車，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零售商。
但時間到了2018年9月，大白汽車的門店從179家迅速縮減至40多家。2019年5月份就停止了。
在大白汽車折戟後，趣店又火速轉向了新的項目，如家政項目“唯譜家”、在線教育項目“趣學習”、校友社交項目“相同”……
結果仍然是做一場、涼一場。
但這仍然沒有打擊到羅敏。2020年，他又高調宣佈進入奢侈品電商賽道——成立了被吹捧為要打造“中國香榭麗舍”“網上第五大道”的“萬里目”。
一個做消費金融的，為何有底氣能做成奢侈品電商？
羅敏玩的，是“奢侈品界的拼多多”模式，也就是説用“百億補貼”超低價+社交電商玩法來吸引用户。
舉個栗子。一瓶30ML的海藍之謎面霜，官方定價為1520元，免税店為1192元，而在早期的萬里目平台上，一個新用户最低花543元就買到。
除了產品補貼之外，趣店還在營銷方面重金下注。簽下了趙薇、黃曉明、雷佳音、鄭愷和賈乃等明星，以及肖驍、傅首爾、大王等網紅達人為其宣傳造勢，營銷費用之高可以想象。
但這樣大力度的“百億補貼”，是彼時全年盈利只有40億的趣店能支撐的嗎？要知道，它可不是全年利潤1500多億阿里，也不是市值曾突破萬億的拼多多。
更重要的是，這個模式從根本上就不成立。“社交電商”“百億補貼”與“奢侈品”的搭配，不是在搞笑嗎？
正如營銷大師科特勒在描述品牌戰略時所説：“你不是通過價格出售產品，而是出售價格。”那些能買得起站在人類商品世界、品牌王國頂端的奢侈品的人，需要通過類似拼多多的低價促銷平台來買嗎？
這樣的教訓已經是數不勝數了。尊享網、品聚網、佳品網、尚品網、走秀網.......低價奢侈品賽道上已經雲集了眾多先烈。即使如“奢侈品電商”第一股寺庫，上市當日便跌破發行價，其市值在今年4月初已經跌至1.49億美元，比2018年8月份高位市值跌去了80%以上。
所以，“萬里目”奢侈電商的涼涼，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而在這一項目挫敗之後，羅敏又開啓了“萬里目少兒”，1年之內就啓動了百餘家線下店面，又來了一次趣店式的“閃電式擴張”。而最後的結局，大家也都看到了。
以驚人的速度成立，又都以驚人的速度沉淪，這就是典型的“趣店”式杯具。雖然羅敏一直自詡“善於改變、善於自我否定”，但透過擁抱變化的表面，他其實只是在不斷地重複基本問題，換不同的項目重複基本問題——盲目追風，從來沒有深入思考過商業的實質。
江山代有人才出。在風雲迭起的互聯網江湖，趣店還有重回牌桌的可能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參考文章：
深藍財經《趣店墜落！從100億市值到2億，羅敏只用了4年》
摩羯商業評論《趣店做奢侈品生意？萬里目在開一個玩笑》
Tech星球《趣店轉型屢戰屢敗，補貼百億的萬里目黃了》
財經國家週刊《趣店：暴利背後的曲折和“灰色”》
港股那點事《揭開趣店上市的面具：一場出賣靈魂的收割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