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資本梟雄,何以走到這一步。
3月17日,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一紙公告,引發了業內一片譁然。
公告中稱一代傳奇資本獵手——寶能系姚振東,“下落不明”。
公告顯示,因寶能投資集團董事長姚振華下落不明,向其公告送達民事起訴狀副本、證據材料、應訴通知書、舉證通知書等文件。而此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涉及借款本金7億元及利息、罰息、複利。
身負千億鉅債,“野蠻人”姚振華蒸發了?
隨着事情逐漸發酵,寶能官方緊急發佈了一則“找到姚振華”的消息。3月22日上午,公司回應稱信息有誤,並披露了3月21日姚振華現場檢查寶能汽車深圳工廠的消息。目前,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已撤下有關公告。
圖片來源:中國寶能
姚振華確實沒有“跑”,但作為被告的司法案件已達149個的寶能集團,卻委實面臨着嚴峻危機。
曾經風光,如今已雨打風吹去
2015年的“萬寶之爭”相信無人不知曉,當時的寶能系強勢舉牌萬科,讓潮汕商人姚振華一戰成名。
遙想當年,姚振華可以稱得上是傳奇資本獵手。
槍挑萬科之後,姚振華還以類似手法,繼續買入他看好的股票,先後介入華僑城A、南玻A、明星電力、合肥百貨、韶能股份、中炬高新、南寧百貨等多家上市公司。
鼎盛時期,2016年姚振華名列胡潤中國富豪榜的第4位,身家1150億。排在他前面的只有王健林、馬雲、馬化騰三人。當年,在拿下玻璃巨頭“南玻A”的第一大股東後,姚振華隨即對董事會進行大清洗。2016年末,他又開始挑戰格力,因大量增持股票,被董明珠怒斥為“破壞實業的千古罪人”。
而在二級市場外,姚振華更是構建起涵蓋保險、地產、汽車、商貿等產業的“寶能帝國”,總資產規模一度高達上萬億。
但從2017年開始其財富逐漸縮水,到2020年,姚振華343億元的財富對應的排名已跌至第98位,2021年跌出榜單。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20年末,寶能集團合併口徑資產總額為5653.03億元,總負債5061.23億元,淨資產為591.80億元,資產負債率89.5%。
截至2021年中,鉅盛華(寶能集團控股67.4%)總資產為5714.58億元,總負債4789.18億元,淨資產925.4億元,資產負債率83.81%。
曾經的風光無限,如今已徹底被雨打風吹去。
而這一切還是源於一場被姚振華玩脱的“資本遊戲”。
過度迷戀“資本遊戲”
早在寶萬之爭時,王石就説過,之所以拒絕姚振華成為第一大股東,是因為感覺寶能系“信用不夠”。
彼時,他就已經質疑寶能系買入萬科股份的資金來源,認為其“層層借錢,循環槓桿,沒有退路,在玩賭的遊戲”。
直到2020年,重慶市原市長黃奇帆公開了寶能、萬科的往事,當年寶能大部分資金來源於動用“萬能險”,而不是通過寶能自身保險公司提供的正常保費的事情才被公諸於世。
據黃奇帆透露,萬能險提供的理財資金,是半年、一年或者一年半,的定期理財資金,雖然叫保險資金,其實就是高息攬儲,通過銀行櫃枱銷售給各種各樣到銀行儲蓄的人。
“這本身就是必須禁止的事,但是沒禁止。”黃奇帆説,萬能險在美國、歐洲早就出現,國外保險公司規定,任何公司一年的保費餘額中,萬能險的保費餘額不能超過公司總保費餘額的15%。
2017年,金融監管風向趨緊,前海人壽被保監會查出存在編制提供虛假材料、違規運用保險資金等問題。時任前海人壽董事長的姚振華被撤銷任職資格,並且禁入保險業10年。
在保險行業節節退敗,寶能系進入風雨飄搖的時期。
而此時姚振華卻將寶能帶入了造車這個未知的道路。
2017年,姚振華掛帥的寶能大張旗鼓地闖入造車行業。而在造車這件事上,寶能也是認真的在燒錢。先後規劃的新能源汽車整車及配套零部件產能,加在一起高達300萬輛水平,總投資額逾千億元。歷時三年,寶能磨出了觀致7,但彼時觀致面對的已經不是3年前的汽車市場了。
最終砸下近千億之後,姚振華卻遺憾地發現,除了債務的規模益發增長,再無其他收穫。
苦於收場
在恆大財富陷入兑付危機時,許家印表示:“我可以一無所有,但恆大財富的投資者不能一無所有”。
類似的話,寶能集團姚振華在2021年8月份的時候,也曾表示過:“會堅決兑付每一分錢”。
如今,寶能集團的總負債率已高達80%以上。
興衰之間,2021年6月開始,寶能系多家子公司卻爆出裁員、拖欠薪酬社保等問題。
2021年7月26日,民生信託公告稱,以寶能集團作為融資人發佈的民生信託-至信651號信託計劃本息兑付發生逾期,涉及本息合計21.16億元。
之後,寶能系旗下上市公司或發債主體以越來越密集的頻率披露公告,大多涵蓋訴訟保全、民事裁定、股份凍結等關鍵詞。寶能系的“遮羞布”被一點點扯下,更不要提堅決兑付的君子之言。
公告顯示,截至2021年9月底,寶能集團合併報表總資產8300億元,剔除並表金融資產及負債後總資產4300億元,有息負債合計1927億元,對外擔保餘額308億元。
為什麼走到這一步?
2021年10月20日中炬高新的一份公告中顯示,寶能集團表示,自今年6月份以來遇到的暫時性資金週轉困難,根本原因在於製造業的鉅額資金投入,疊加疫情、房地產政策調控、融資集中到期等因素的綜合影響。
作為寶能集團最重要的一級子公司,截至2021年6月末,鉅盛華的總資產為5714.58億元,是寶能集團旗下最大的一個主體。而截至此時,鉅盛華貨幣資金僅剩餘66.18億元
興衰之間,寶能系還被拖欠工資、社保斷繳、員工離職、工廠停擺等負面消息纏身。如何收場成為寶能系面臨的最大問題。
“寶萬之爭”時期,撮合王、姚見面的中間人馮侖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明確表達過態度。但2016年在一場活動上,他主動談到槓槓收購,説自己有個朋友為了一個很小的核心利益,最後惹了很大的是非。“賺100塊錢,只有1塊錢是非,這是一個境界,有的人是賺1塊錢惹了1000塊錢是非,最後這1塊錢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段話沒有指向寶能,但讓外界看到了企業事和利之間的糾纏。馮侖説“所有曾經牛逼的人、想要牛逼的人,或者大家認為很牛逼的人都在為收場苦惱。到了中年,無論是獨角獸也好,還是一般的企業也好,一定要減少多餘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