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女王”願禪位，靖東踩雷後繼者誰？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雷達財經”（ID:leidacj），作者：李萬民，編輯：深海，36氪經授權發佈。

有什麼"穩賺不賠"的炒股秘籍嗎？有。寫在《證券法》裏。

11月2日，廣東證監局披露，格力電器二次舉牌海立股份期間，當事人喻筠構成內幕交易，決定對其沒收違法所得92.17萬元，並處276.51萬元罰款。

在對喻筠進行內幕交易認定的過程中提到，喻筠與內幕信息知情人——時任格力電器副總裁、董事會秘書望某東關係密切，曾在內幕消息敏感期內，4次與後者進行電話聯繫。不能排除望某東向其傳遞內幕信息的可能性。

從職務來看，望某東即為格力電器前副總裁、董秘望靖東。在廣東證監局進行披露前，望靖東已於8月份辭任格力電器董秘，並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

望靖東曾被外界視為接班董明珠的"可能人選"，已經在格力電器工作18年。關於其離職，此前有媒體猜測是為了給新任大股東高瓴資本"騰位子"；"喻筠內幕交易"被廣東證監局披露後，又有媒體猜測深陷內幕交易才是離職原因。但不管因為什麼而辭職，接班已無可能。

2020年疫情來襲，自2015年業績跳水之後，格力電器正面臨着第二次營收淨利"雙降"的壓力。董明珠一邊説，很想有個人能冒上來，隨時都可以把位子讓出來，另一邊，在人生已經走到66歲之際，開啓了直播賣貨。

望靖東之後，誰能成為董明珠接班人？

廣東證監局公佈的行政處罰決定書，還原了事件經過。

2018年4月20日，望靖東時任格力電器副總裁、董事會秘書。當時，董明珠告知望靖東，希望繼續增持"海立股份"，實現降低持股成本、增加持股話語權目的。緊接着，一場總經理辦公會議召開，董明珠、望靖東、劉某等人蔘會，考慮繼續增持"海立股份"。

會後，望靖東找來廖某雄、李某晶二人，要求其負責在二級市場增持"海立股份"事宜。

廖、李二人根據指示，於4月23日至7月4日期間，操作公司證券賬户，持續在二級市場增持"海立股份"，將格力電器對海立股份的持股份額，從5%上升至10%。

按照《證券法》的規定，這個幅度的持股份額變動，構成重大事件，屬於內幕消息。內幕消息敏感期，是從格力電器作出決定的4月20日，至海立股份公告增持事宜的7月5日。

就在內幕消息敏感期，喻筠出現了。

2018年5月30日至7月2日期間，喻筠以自己控制的國金證券賬户，合計買入"海立股份"93.03萬股，買入金額1002.99萬元。

2018年6月27日至7月9日期間，喻筠又用此賬户，將合計93.03萬股"海立股份"股票賣出，賣出金額1090.24萬元。證券交易所計算，相關交易盈利93.57萬元，扣除股息紅利税後，喻筠獲利92.17萬元。

股票買賣本屬尋常事，但喻筠交易"海立股份"的資金變化、買入時間與內幕信息的形成、變化和公開時間基本一致，其賬户在內幕信息敏感期內集中交易"海立股份"，交易金額逐步放大，買入意志持續加強，交易行為明顯異常。而且，為什麼要這麼做，喻筠拿不出正當理由或合理解釋。

廣東證監局調查發現，除了交易行為異常，內幕信息敏感期內，喻筠曾與知情人望靖東4次電話聯繫，跟其他人微信聊天時，還明確提及"有錢買海立，明天公告了"。據此，廣東證監局認定屬於內幕交易。

最終，依據2005年《證券法》第二百零二條規定，廣東證監局決定：沒收喻筠違法所得92.17萬元，並處276.51萬元罰款。

巧合的是，本次內幕交易中的另一位重要人物望靖東，於今年8月辭去格力電器財務負責人職務，11天后辭去格力電器董事、副總裁、董事會秘書職務，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

"廣東證監局披露的處罰屬於行政處罰的範疇，雖然廣東證監局的行政處罰書沒有披露對望靖東的處罰，望靖東作為董秘屬於內幕信息知情人的範圍，如果望靖東對外泄露了內幕消息，則有可能會觸犯刑法第一百八十條規定的內幕交易、泄露內幕信息罪。"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李亞向雷達財經表示，如果泄露了內幕敏感信息，可能會涉及行政處罰以及刑事責任。

格力為何要增持海立股份？要從二者的業務説起。

格力電器成立於1991年，1996年11月於深交所掛牌上市。根據2019年年報，公司主營業務主要為家用空調、暖通設備的研發、生產和銷售，截至2019年，主營業務佔營收比重為79.18%，其中內銷佔營收比重為68.67%。

海立股份成立於1954年，1992年經過股份制改造後在上交所上市。根據2019年年報，主要從事製冷轉子式壓縮機、車用電動渦旋壓縮機和製冷電機的研發、生產和銷售。媒體報道稱，海立股份是空調上游零部件——壓縮機領域的龍頭企業。控股股東為上海市國資委旗下公司——上海電氣（集團）總公司。

二者之間是"資深"合作伙伴，海立股份一直很穩定向格力電器供應壓縮機，而格力電器也向海立股份出售漆包線等工業製品。海立股份2019年年報顯示，向格力電器出售商品26.78億元，採購商品14.68億元。

2017年，上海啓動國企改革，海立股份控股股東上海電氣有意從海立股份退出。海立股份當年8月14日發佈公告顯示，上海電氣擬以公開徵集受讓方的方式協議轉讓其所持有的海立股權。這部分股權共計1.75億股，佔公司總股本的20.22%。若股份轉讓完成，公司控股股東將發生變更。

格力電器2017年年報顯示，公司當年從海立股份採購10.74億元，同時獲得銷售收入13.38億元。

據媒體報道稱，當時海爾集團有意接盤，因為當時海爾沒有自己的壓縮機產業，希望以此彌補核心短板。據行業人士分析來看，海爾與格力是競爭對手，加強對手的優勢顯然會讓自己面臨壓力，格力電器難以對此無動於衷。於是，格力電器也加入了這場競購。但最終轉讓以流產而告終。

轉讓流產後，一直未持有海立股份的格力電器，開始增持海立股份股票。2017年8月29日至9月19日期間，格力電器通過集中競價交易持有海立股份股票4331.56萬股，佔總股本的5%，成為海立股份第三大股東。

當時，格力電器已經有自己的壓縮機品牌——凌達壓縮機。行業分析認為，同時擁有兩家壓縮機不符合產業鏈價值的最大化，但可以防止海立股份進入競爭對手手中。

5%的話語權還有點不夠，董明珠還想"增加"一下。2018年4月23日至7月4日期間，格力電器再度出手，以競價交易方式增持海立股份股票4331.55萬股。前文提到的"內幕交易"就發生在此期間。

兩次交易後，格力電器合計持有海立股份8663.12萬股，佔總股本的10%，逼近二股東富生控股10.18%的持股份額，並大大縮小與控股股東上海電氣20.22%持股份額的差距。

孰料，在格力電器對海立股份展開2次"猛烈追求"之後，本計劃退出海立股份的上海電氣，卻開始"捍衞控制權"。

格力電器第二次增持結束後3天，海立股份發佈公告，擬向控股股東上海電氣非公開發行不超過1.73億股股票，即不超過本次發行前總股本的20%。

到2019年末，上海電氣對海立股份的持股份額從20.22%上升至24.44%。同時原二股東富生控股轉讓部分股權，格力電器以10.41%的持股份額晉升二股東。

這一格局一直維持到現在。據東財CHOICE最新數據顯示，海立股份前三大股東分別為上海電氣、格力電器、富生控股，持股比例分別為23.97%、10.21%、7.91%。

在董明珠帶領下的格力，已經遇到發展瓶頸。

1954年8月出生的"格力女王"董明珠，今年已經66歲，早已過了國家法定的退休年齡。她在格力的傳奇經歷為人所津津樂道：36歲從格力最基層的銷售業務員做起，因銷售能力突出而受到朱江洪賞識並委以重任，後來大戰國美，在控制權之爭中力挺朱江洪，"朱董配"帶來企業發展的"格力奇蹟"，令格力電器不僅成為國內家電行業龍頭，也走向了世界。

2012年5月，格力電器創始人、原董事長朱洪江交出權杖，58歲的董明珠身兼格力集團董事長、集團旗下上市公司格力電器董事長及總裁三職，獨挑大樑。"朱董配"的時代，過渡到了"董明珠時代"。

當年度，公司總收入突破千億，董明珠提出豪言壯語：5年再造一個"千億格力"。2013年、2014年，格力營收、淨利潤穩步增長，達成每年營收增長200億元的目標，併成為國內首家淨利潤超過100億元的企業。

但到2015年時，增長戛然而止。當年度，格力電器業績跳水，營業收入從上一年的1377.5億元降至977.45億元，同比下降29.04%；歸母淨利潤從上一年的141.55億元降至125.32億元，同比下降11.46%。這是上市20年來，格力電器首次出現營收和淨利潤"雙降"。

對於業務增長可能遇到的瓶頸，董明珠有所預料，她曾在股東大會上直言：格力電器近13%的淨利潤率、空調市場約40%的市場份額想再覓增長空間確有難度，多元化轉型勢在必行。

從2012年開始，格力電器先後進入模具、智能裝備以及手機領域，在空調業務之外，形成生活電器、冰箱、手機、智能裝備等多元化業務陣營，但這些多元化業務，未能扛起大旗。

多元化繼續。繼2015年推出格力手機之後，格力電器2016年8月公告，擬以發行股份方式收購珠海銀隆100%股權，進軍新能源汽車行業，最終因調整後的交易方案未能獲得珠海銀隆股東會審議通過而終止；2018年，格力電器全資10億元成立珠海零邊界集成電路有限公司進軍芯片領域，並於11月出資30億元參與聞泰科技收購安世集團半導體項目，加深芯片產業佈局。

多元化的進程中，格力業績開始回升，到2018年時再度衝上高峯。當年度總收入2000.24億元，歸母淨利潤262.03億元，再造了一個"千億格力"。股東大會上，董明珠宣佈，未來5年衝擊6000億。

董明珠有雄心壯志，格力電器的業績在接下來卻沒能繼續雄起。2019年，格力電器的營收基本上原地踏步，歸母淨利潤同比下降5.75%至246.97億元，出現自2015年以來的首次下降。2020年，疫情來襲，66歲的董明珠，開始坐進直播間"撐場"，仍難以挽救業績下滑。前三季度，格力電器實現總收入1274.68億元，同比下降18.6%；實現歸母淨利潤136.99億元，同比下降38.1%。

11月4日早盤，美的集團一度漲逾5%，最高上探至86.88元/股，創下歷史新高，總市值突破6000億元。格力電器與之相比，差出一個海爾智家。格力電器增持海立股份，沒有給海爾機會，卻沒能防住美的。

截至2020年上半年，格力電器的營收構成中，空調仍佔據着59.48%的份額，而生活家電、智能裝備、其他主營加起來，僅佔12.05%。好空調，格力造，格力還得靠空調。

家電行業研究達人劉步塵評價三巨頭，格力的空調出色，海爾的冰箱、洗衣機厲害。美的空調幹不過格力，冰箱、洗衣機打不過海爾，沒有明顯的優勢，但也沒有明顯的短板，是一家多元化佈局的家電企業。

在他看來，與格力相比，美的最大的優勢在於公司治理結構。方洪波比董明珠年輕14歲，至少在未來10年之內，美的不用擔心領導人更迭可能帶來的潛在風險。

望靖東曾被外界視為董明珠的左膀右臂，也是接班的"可能人選"。這位加入格力電器已經18年的"老人"，歷任格力電器財務部部長、採購部部長、審計部部長、總裁助理等職，一路升至公司副總裁，財務負責人，董事會秘書。離職前，他是公司最年輕的副總裁。

望靖東剛辭職時，有媒體猜測是為了給新任大股東高瓴資本"騰位子"；"喻筠內幕交易"被廣東證監局披露後，有媒體又稱"破案了"，可能是因為深陷內幕交易而裸辭。但不管因為什麼而辭職，接班已成泡影。

現在，董明珠是格力最大的IP，許多場合都需要董明珠親自上陣。

2020年上半年，董明珠做了5場直播，從首場 "翻車"般的23萬元成交額，到618第五場成交額破百億，董明珠上半年靠直播賣貨178億元，佔了上半年總收入的四分之一。

"我很想有個人能冒上來，我隨時都可以把位子讓出來。所以不是我想和不想，而是他能幹不能幹，做不做得出來。"第5場直播後接受媒體採訪時，再次談到接班人話題，董明珠如此表達。當記者問到，現在主要精力花在什麼地方時，她説，哪方面不花精力？全部都要抓。不然要你幹嘛？

最近的新聞，除了美的集團早盤市值突破6000億，還有董明珠剛回"孃家"南京辦了第7場全國巡迴直播。這場直播賣貨25.19億元，7場一共賣貨273.1億元，金額接近三季度營收的一半。

或許，沒有接班人的董明珠，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仍需要親自衝鋒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