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聯資本,誕生史上第100個IPO
君聯資本歷史上第100個IPO誕生了。
那是一個月前——7月21日,醫療AI公司Lunit(論影)在韓國交易所上市。雖然君聯內部不強調IPO數量而更重視質量,但這次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君聯資本總裁李家慶對投資界表示:“關鍵不在於數量多少,重要的意義在於這對長期紮根科技投資的君聯團隊進行了反覆驗證。”
不止於此,8月2日,CRO企業諾思格在深圳創業板上市;三天後,創新藥企業盟科藥業登陸科創板。至此君聯在一個月內密集收穫三個IPO。內外開花,剛好契合君聯的成長軌跡:從美元基金起步,壯大於人民幣基金。放眼圈內,君聯身上具有鮮明的唯一性——既通曉美元基金的話語體系,又植根中國,先天擅長人民幣基金的本土投資。
回顧君聯的發展史,我們可以看到中國科技投資變遷的縮影。在李家慶的印象裏,從2001年投資科大訊飛開始,君聯就一直在技術創新的早期投資上系統佈局,迄今投出了科大訊飛、展訊通信、寧德時代、藥明康德、康龍化成、先導智能、中偉股份等龍頭上市公司,遍佈新能源、半導體、生命科學、新材料等硬核賽道。至今君聯還擁有估值10億美元以上的獨角獸企業超過100個,締造了一張龐大而系統的科技投資版圖。
君聯資本史上里程碑:
超100個IPO誕生
我們先從君聯第100個IPO説起——Lunit(論影)。這是一家韓國AI醫療影像公司,成立於2013年,專注於研發輔助腫瘤診斷及治療。早在2018年6月,君聯資本就曾領投Lunit B輪融資。李家慶回憶,由於君聯過去在國內AI醫療領域的系統化投資佈局和積累,所以從接觸到完成投資Lunit僅花了一個月時間。
2019年,Lunit實現商業化,君聯資本追加投資;2021年,Lunit收入增長超460%,君聯資本再度加碼,累計參與Lunit三輪融資。直至今年7月21日, Lunit在韓國交易所上市。
隨後,醫藥研發(CRO)企業諾思格順利科創板IPO。成立於2008年,諾思格是國內規模較大的臨牀試驗外包服務提供商,服務了約750家國內外製藥企業。2017年下半年,君聯資本參與諾思格A輪融資。今年8月2日,諾思格在深圳創業板上市。
僅相隔不到三天,君聯資本所投企業超級抗生素第一股盟科藥業於8月5日登陸科創板。公司創始人袁徵宇在多重耐藥菌這一稀缺領域填補國內空白,創立了一家以治療傳染性疾病為核心,擁有全球自主知識產權和國際競爭力的創新藥企業,現有產品包括康替唑胺、MRX-4、MRX-8等。2020年疫情期間,盟科藥業完成E輪7億元融資,君聯資本果斷出手領投。盟科藥業的上市,締造君聯史上第102個IPO。
君聯資本總裁李家慶
早在多年前,君聯內部就淡化了IPO數量,越來越重視“含金量”,但100個IPO還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恰巧的是,君聯第100個IPO是海外投資項目,並出現在“AI+醫療”跨學科融合的科技投資領域。李家慶介紹,Lunit是韓國交易所有史以來獲得技術性評價最高分的一個項目,這説明不止中國,日韓、歐美等地同樣重視硬科技,全世界都在迎接硬科技浪潮。
“君聯資本海外投資看好Lunit這樣的‘生而全球’,具有國際視野,擁有全球的領先技術並具備全球拓展能力的科技企業。過往我們也是按照這一思路來選擇投資標的的。”李家慶介紹,君聯基於20多年來對於中國科技創新投資的理解,積累了豐富的產業資源,形成了投資合作企業生態體系,能夠幫助海外企業拓展中國市場,對接中國的研發和供應鏈等關鍵資源,助力企業的全球化發展。
另一方面,君聯運用中國經驗視角,整合海外資源機會,積極幫助中國本土的投資企業和企業家“走出去”,實現國際化戰略佈局。一方面應對複雜的全球產業格局變化,同時也為君聯帶來更多新的投資機會。
從2015年起,君聯資本開始進行海外投資,迄今已在日韓投出六個上市項目。
回看君聯資本100個IPO的成績單,含金量十足。按上市所在地劃分,深交所31家,上交所20家,港交所22家,中國台灣1家,韓國交易所5家,東京交易所1家,納斯達克16家,紐交所4家。以A股為主,擁有全球多個資本市場的退出經驗,退出渠道多元化,這是國內投資機構內較為少見的。
而從這些企業市值(人民幣計算)來看,目前萬億市值1家——寧德時代;千億市值10家,包含我們耳熟能詳的科大訊飛、康龍化成、藥明康德、藥明生物、先導智能、璞泰來、中偉股份、京東物流等企業;而500億以上市值企業達15家,100億以上市值43家;其中還有25家是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不少中國科技企業的崛起背後,都活躍着君聯資本的身影。
對此,李家慶特意總結了君聯100個IPO的幾個特點:第一,覆蓋了多元賽道,包含半導體、碳中和、先進製造、物流供應鏈、醫療健康、TMT、軟件、大消費等等。雖然領域看似眾多,但底層核心還是四個字——科技驅動,君聯資本團隊一直沿着技術驅動這個邏輯挖掘項目。
第二,均衡,具體體現在已上市企業名單中,A股上市的被投企業佔了一半。這對一家既有人民幣又有美元的雙幣基金管理機構而言,就像兩隻手既能寫圓又能畫方,不容易,要平衡。這也是君聯資本給外界留下深刻的印象之一——在人民幣基金中具備全球國際化實踐,而在美元基金中具備極其深厚的本土化能力。
第三,以技術創新項目投資為主,純粹的模式創新項目投資較少,比如TO C的消費互聯網的項目並不多。此外,大部分項目都是領投,持股比例相對較大,在企業內部有董事會席位,具有一定影響力。
今年一級市場退出情況不容樂觀。“趁這個機會,我們自己內部好好梳理總結了一番。”李家慶如是説。
君聯科技投資是如何煉成的?
成立於2001年,君聯資本親歷了中國科技迭代與創新的20年曆程。
20年前,中國風險投資行業方興未艾,當時中國本土人民幣基金開始萌芽,君聯資本選擇投資覆蓋更加多元化的美元基金作為第一期基金,獲得聯想控股的3500萬美元開始系統性研究早期科技投資。
“君聯創始團隊都是產業背景出身,而不是金融背景出身,這就決定了君聯的產業基因、科技創新基因。”李家慶回憶,剛開始做投資時,這羣實業出身的人並不懂什麼是醫療、什麼是消費,因此從自己最熟悉、最擅長的IT科技領域開始。就這樣,沿着自身的產業思維,君聯最早從半導體、網絡安全、計算機軟件等領域開始深耕,逐步展開。
一期美元基金之後,君聯資本開始募集外部資金,並開始得到國際機構投資者的認可和支持,設立了美元二期、三期基金。從使用美元進行科技投資的角度而言,這比許多今天一線美元基金的實踐來得早很多。
他粗略數了一下,2001年至2006年間,君聯資本的美元基金投出了科大訊飛、綠盟科技、展訊通信、卓越網等公司。當年投資科大訊飛時,還沒有今天所説的人工智能概念;投資綠盟科技時,大家都還沒那麼重視網絡安全。
2008年5月,科大訊飛登陸中小板,首日大漲,自此作為背後投資人的君聯資本開始為業內所熟知。
2009年是君聯資本極具歷史意義的一年。那年,君聯資本設立了第一支人民幣基金,規模為10億元,當時全國社保基金剛剛進入私募股權行業,君聯資本成為其最早投資的私募股權機構之一。2011年5月,君聯資本募集完成第二支人民幣基金,規模達36億元,社保基金再次出資。
此後,君聯資本人民幣基金逐步壯大,成為中國科技投資領域一支活躍軍團。2015年起,中國VC2.0風起雲湧,君聯走上了一條平台化且更加專業化運營的道路。從原本單一基金的投資業務團隊變成了統一平台管理下的多基金運作模式,包含成長期PE基金、TMT專業基金,醫療健康專業基金等,組成一支更具協同效應的團隊。
這種協同性效應體現在,比如君聯對半導體行業有着系統性的研究,做選擇性的投資。不同的基金會投資不同類型的標的,如一些企業在成熟的技術框架下進行資源整合與產品迭代,一旦成功,那將是存量替代的巨大市場,這類企業可能第一輪融資就是幾十億規模,未來能成長為一個幾千億市值的公司,這時選擇成長期PE基金進入大比例投資才能適配。
但半導體整個產業都還處於發展初期,最新的半導體技術代表了一種新的設計理念和體系架構,代表前沿科技的趨勢,因為有很多初創型的科技企業需要我們用早期基金投資進入支持,長期陪伴。這也形成了君聯投資工具和投資標的不斷豐富、不斷協同和擴張。
2021年是君聯資本成立20週年。這一年,君聯資本率先成為業內完成新老管理層交替的投資機構之一。形成傳承文化機制的同時,君聯更年輕的一代作為中堅力量正在快速成長。李家慶對這一點感到欣慰,今天的君聯已經擁有一支經驗豐富、配合默契、相互信任、包括 70/80/90在內的具有持續戰鬥力的團隊。
時至今日,君聯資本在管美元及人民幣基金總規模超過700億元人民幣。回顧君聯科技投資歷史, “失敗”的案例也給李家慶留下了深刻印象。2002年,君聯投了一家光通信相關項目,雖然後來沒有虧錢,但也沒怎麼賺錢,但當時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這個過程中,我們伴隨一家企業從科技創新到產品落地再到市場化競爭,最後因為資金鍊斷裂,又去做了戰略調整,最後我們以併購的方式退出。”這讓李家慶感受到任何一筆科技投資都並非一蹴而就,會有失敗,會有成功,需要心存敬畏,投資也要不斷學習。
堅持產業鏈投資,用時間換收穫
歷史上,君聯基本上很少涉足純流量驅動的消費企業和模式創新的互聯網公司。“大約在2006年,我們的投資開始從TMT領域延伸到醫療領域。”李家慶介紹,到了2011年,君聯開始佈局自動化裝備。這些變化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產業鏈投資。
君聯之所以能形成這一套系統性打法,是因為產業背景、技術背景出身的一羣人,先在熟悉的領域紮下根基,積累資源,然後沿着產業鏈不斷探索和延伸,擴大根據地。
以碳中和領域的鋰電池產業鏈為例——早在2005年,那時碳中和、新能源概念還沒有提出來,君聯就已經開始投資鋰電池企業蘇州星恆。2011年,在新能源產業爆發前夜,君聯資本投資了鋰電池設備項目先導智能。
由於先導智能與寧德時代有所接觸,2016年,寧德時代開放首輪融資,君聯成為了寧德時代最早的投資人之一。同年,從“設備+材料平台”的角度,君聯沿着產業鏈投資了鋰電負極材料和設備公司璞泰來。2019年,君聯完成了對鋰電池正極前軀體材料公司中偉股份的投資。
得益於長時間對產業鏈圖譜的深度佈局和投資時機的精準把控,君聯在新能源領域實現了跨欄式投資。其中,先導智能、寧德時代、璞泰來、中偉股份、海目星等項目都已上市,為君聯帶來了超高回報。
基於對下游產業規模趨勢的預判,君聯還沿着新能源汽車的智能化、無人化方向佈局了輔助駕駛和自動駕駛,以及相關的傳感器、雷達、芯片等方向的項目,典型案例包括小馬智能、縱目科技、木牛科技、黑芝麻等公司。
在物流供應鏈上,君聯迄今已經收穫了東航物流、京東物流、密爾克衞、海晨物流四家上市公司;還有燕文物流等已在上市進程中。在這樣一個冷門領域,君聯憑藉着團隊足夠深入的紮根發掘了一個個水下項目。
李家慶坦言,和互聯網領域不同,硬科技公司有相對長的潛伏期,前期要完成技術的驗證產品化,再投入市場,再逐步上規模,坡長雪厚,水比較深,很難贏者通吃,難以用先發優勢來進行投資。所以投資機構抓住行業拐點很重要,何時能夠驗證技術的有效性,何時產品將出現快速發展,這就考驗投資人對時機的判斷。
耐心也很重要。比如君聯投資科技服務企業康龍化成之時,行業處於未受關注的早期階段,彼時康龍化成只是一家只有400萬美元收入的家族式小企業,後來成長為一家市值1000多億人民幣的上市公司。“這個過程長達十餘年,可以説我們的收穫是拿時間換來的。”
以IPO節點算,君聯資本在科技企業投資年限最長的已超過12年,最短的也有近3年的時間,投資覆蓋了科技企業的全週期,支持科技企業發展。
李家慶以一語概之:投科技要具備產業思維,梳理產業圖譜,再按照不同的產業環節上的時間點進行投資,剩下的就交給時間,投資機構要有長期陪伴企業的耐心和決心。
VC/PE面臨一個嶄新靈魂拷問
親歷了中國創投20年,李家慶感慨這個行業今天正在發生着很大的變化。“包括資金來源、投資方向以及退出渠道,這是一個系統性的變化。他認為,對於行業而言,這幾年是一個關鍵節點,投資機構需要學會適應,從內到外都要做出針對性的調整來適應新環境。
正如人民幣基金,目前資金來源超70%來自國資LP,身為GP需要找到財務回報和產業效應的平衡感,投資方向更加註重政策導向。而要管好這樣的資金,內部還需要一套特別嚴謹和規範的體系來保障,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美元基金亦是如此,原來募資和退出是兩頭在外,致使資金大多就沒有真正投資進入過中國,“某種程度上,相當於拿了一張中國相關公司的財務報表去美國上市,然後在美國市場出售股票退出。”現在任何一個美元投資人都必須正視,這樣的遊戲結束了。
李家慶直言,當美元基金開始積極募集人民幣,從模式創新轉向投硬科技,除了投資領域差異之外,兩頭在外“投資中概股”和紮根中國“投資中國”也對於投資機構的本土體系化組織和能力建設提出很高要求,需要有長期的資源網絡積累和中後台平台支撐。
另外,要在中國用美元基金投資硬科技且以本土上市退出為主,同時管理有規模的人民幣基金並與美元差異化互補協同,至關重要,否則只能機會性地投資個別“風口”項目,而無法長期可持續地系統性展開投資。
這也是君聯內部一直所強調的挑戰和機遇。在君聯最新規劃裏,聚焦科技投資,同時重視國內A股退出渠道,兼顧海外投資項目在海外資本市場的退出渠道,包括港股、美股以及韓國和日本等資本市場。“實際上,這些規劃都是我們在前幾年就開始做的事情。如果你今天再來做這些工作,我覺得已經晚了。”
過去幾年,產業資本和國資投資機構大舉活躍在VC/PE圈,甚至給民營投資機構帶來一定的壓力。李家慶認為,產業資本往往還是優先協同母公司戰略,“如果連產業資本也以純粹的短期的財務回報為主,我認為是不太可持續的。”至於國資投資機構,擺在眼前的挑戰依然揮之不去:到底是直接下場做投資,還是通過LP方式將資金流入市場化機構?這個需要花上一定時間去摸索。
科技投資的熱點往往層出不窮,君聯一直警惕着這樣的風口。比如在半導體領域的投資,投資團隊注重在產業鏈資源和產品線組合方面有深厚積累和平台屬性的項目投資,同時也強調對於早期新體系架構和差異化應用項目的機會把握,避免單純追求概念投資高估值的“風口項目”或是單純“中低端進口替代”型的單一產品項目。“科技投資是一件需要敬畏心的事情。”
李家慶坦言,眼下一些科技項目的估值依然很高,有大量這樣項目的存在,也有很多資本去追捧。可能未來投資人都要面臨一個嶄新的靈魂拷問:除了賺錢,這個項目還能給整個社會留下什麼?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未來有一天回過頭看,當前發生的種種就是一場悄然無聲的淘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