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歸途》票房近16億,原來他這樣監督張譯?
1905電影網專稿 以中國外交撤僑事件為背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萬里歸途》自奪得國慶檔票房冠軍後勢頭不減,影片目前累計票房近16億,成功實現市場口碑雙豐收。在影市環境相對寬鬆的當下,《萬里歸途》整體票房成績有望更上一層樓。
影片故事設定在北非虛擬的國家努米亞,但全片實際均在國內拍攝,開啓了國產電影在取景上的一次新嘗試。這種創作模式,不僅給美術置景帶來了一定困難,同時也給聲音設計帶來了大量挑戰。
如何在國內還原努米亞國家的阿拉伯語氛圍,如何用聲音突出來異國他鄉的戰亂感?本期《幕後》,我們邀請到《萬里歸途》聲音指導蔣建強,一一揭開聲音背後的秘密。
難題一:還原
國內取景,展現異域
《萬里歸途》是蔣建強繼《你好,瘋子》《無名之輩》後再度搭檔導演饒曉志。此前的合作基礎讓兩人很快建立起深厚的信任感。
影片的特殊性在於體量大,跟正常故事片對比,工作量至少是它們的三倍,可以試錯的地方特別少。所以兩人很快就在聲音風格上達成了共識。導演定下的最終創作方向是現實主義,以真實為主,需要剋制。
如何在全程國內取景的條件下真實重現異域原聲?《萬里歸途》面臨最大的難題之一,是無法取得外國直觀的聲音素材。為此,除了通過組織外籍演員幫忙錄製“外語”之外,蔣建強除還儘可能調動了自己積攢多年的私藏音效庫。
蔣建強早在2018年有過一趟北非之旅。作為聲音指導,他習慣隨身攜帶小型錄音機,每到一個地方,即錄下當地的特色聲音。在北非旅行時,他就錄製了不少叫賣聲、吆喝聲、宣禮聲等等極具當地元素的聲音。這些偶然所錄,也在《萬里歸途》裏派上了用場。
有了這次用隨身所錄“救場”的經驗,蔣建強還特別提倡同行們養成習慣,去到不同地方,最好都能用小型錄音機把不經意間發生的聲音捕捉下來。它可能是你無法再去複製和再造的聲音元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用上。
不過縱使聲音指導的生活圍繞聲音所轉,他們在片場之中依然會遇到逃不過的挑戰。《萬里歸途》中,一場努米亞羣眾在大使館門口經過的戲份,就讓錄音組“頭疼不已”。
“那場戲人特別多,且不斷在流動。我們在一直前進的同時還要配合演員表演和走位以及機器運境,既錄到好的聲音素材,還要保證不能穿幫。”
蔣建強直言,如果因為錄音組工作失誤導致劇組要組織大量演員重拍的話,時間成本特別高。這種時候,他們幾乎都是“屏住呼吸”,爭取一次錄得最好的聲音素材,“這是最難的,大場面拍攝,每一顆鏡頭都非常珍貴。”
難題二:阿語
“監督”翻譯,“為難”張譯
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語言。觀眾對異國他鄉的第一印象就是語言不通。
北非國家大量使用阿拉伯語,為了保證嚴謹性和真實感,錄音組在阿語把控方面尤其嚴格。規定場景內的對白,不僅由現場翻譯嚴格審核和複查,保證書面上不出錯。拍攝時一旦演員唸錯,鏡頭也得重拍。
張譯飾演的外交官“宗大偉”精通阿拉伯語。《萬里歸途》的台詞讓他“吃了不少苦頭”。要知道,阿拉伯語有很多彈舌和捲舌等發音,如果母語並非與其同屬一個語言體系,學習者很難速成掌握這門語言。
雖然已經提前學習阿拉伯語,但到了現場的張譯依然“壓力山大”。他不僅要反覆啃下大量台詞,同時還要接受專業翻譯的“檢驗”。蔣建強透露,拍攝過程中,錄音組特別分給翻譯一副無線耳機,讓他們專門監督張譯的阿語台詞,若發現問題,要即時反饋。
與張譯同在片場的蔣建強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壓力。而高壓之下,他也盛讚張譯專業,“注意力都集中在人物塑造上,阿語表演大部分都是同期聲。”
據介紹,《萬里歸途》全片同期聲佔比高達75%。這是饒曉志與錄音組早在開機之前就強調的結果。一方面,《萬里歸途》的聲音元素多且複雜;另一方面,阿拉伯語有一定特殊性。儘可能地使用同期聲,能最大程度地呈現電影的“現場感”。
如果説錄音組對於主演台詞追求準確且精細,那麼他們在場面塑造上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強調處處落到細節,更突出場景的語言環境氛圍。蔣建強笑言自己像個“樂隊指揮”。除了透過翻譯跟外籍演員對話之外,還要使盡渾身解數,通過身體語言他們溝通。
收錄特殊場面的聲音時,大家會圍着他站成一個圈。他拿着環繞聲話筒站在中間,第二層是講阿拉伯語的羣眾演員,最外層則是拿着其他話筒的錄音組成員。排列好之後,蔣建強會用手勢來組織演員發聲,該激昂時激昂,該低沉時低沉......
從聲音設計的技術層面來講,不同的話筒型號錄出的聲音也有所差別。“裏三層、外三層”的錄音方法,更有利於豐富聲音層次,烘托場景氛圍。
難題三:後期
細節複雜,週期短暫
努米亞爆發戰亂,戰區之中,子彈橫飛,爆炸四起,到處都是一片哀嚎。蔣建強揭秘,片中槍聲其實都源於後期製作。現場用的是道具槍,聲音都是假聲,只作演員提示用。正兒八經的槍聲,都是經過後期對照戲裏不同型號的槍械,一點一點重新剪輯而成。
據介紹,正規軍的武器裝備以俄式裝備為主,其中又數AK47最多,因此他們所有武器都只需配上俄式武器的聲音音效。而對反叛軍來説,他們的武器則相對複雜。除了繳獲而來的俄式裝備,反叛軍還會透過地下軍火商拿到歐洲和美洲的武器。所以片子時不時也會出現其他國家的槍械聲。換言之,不同武器音效的搭配,其實暗藏着不同陣營的區分。
值得一提的是,跟饒曉志進行大量討論後,錄音組在爆炸槍擊音效上採用了更多“突然感”的設計。“這種‘突然感’是為了讓觀眾能感受到處於戰亂狀態的國家,殘酷的事件隨時會在人們身邊發生,對生命形成非常大的威脅。”蔣建強説。
比如開場戲裏,宗大偉和成朗一行四人駕車行駛在努米亞街道上,外面忽然響起槍聲。錄音組原本對此只設計了幾聲槍響,而來到混錄時,他們就發現了槍聲數量不夠,位置也需繼續調整。
“能引起大騷動,槍聲音量肯定要大。騷動人羣主要分佈在車的周圍,説明槍離車的距離比較近。”蔣建強指出,根據故事發展去推理聲音大小和遠近,片中槍聲的位置設計都有一定邏輯性,是精確到幀設計而來的。
《萬里歸途》工作體量大,製作週期短。蔣建強坦言,無論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這都是他從業以來最具挑戰性的電影。“別説聲音部門,留給導演剪輯的時間都少之又少。為了按期完成電影,當時導演還在進行畫面精剪,聲音部門就提前展開工作了。
他在混錄階段幾乎每天都在連軸轉,最後一天才拿到全片成品音樂,有些已經混錄完的聲音,在新音樂的基礎上又做了修改。熬得最狠的幾天,衣服沒換,頭也沒洗,根本無暇顧及形象。饒曉志到錄音棚裏看到他,還調侃了一句,“怎麼鬍子都熬出來了?”
一部電影,凝聚的是整個劇組的心血。上映後的《萬里歸途》,斷然不負眾望。而最讓蔣建強倍感欣慰的是,影片能夠如期上映。曾經的通宵達旦,也就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