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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時間線電影編輯部
“只要還在牌桌上,就還有機會”。
對於想要成“角”的影業公司而言,春節檔早已成為那個想要上去的牌桌,那是頂級角逐者的競技場,也是烈度最高的“賭場”。
業內普遍將2013年周星馳《西遊降魔篇》作為“春節檔”的開端,12.46億的票房成績開啓了這個檔期的想象力。
從2013年的12億,到如今的春節檔影片超100億累積票房,華語春節檔已正式走過十年時間。
十年春節檔,諸多電影公司們前赴後繼。有創造了中國式大片,成為了春節檔常客,也有匆匆露面折戟沉沙,至而泯然眾人焉,當然也有一招鮮吃遍天……
回看這十年春節檔,也是一個世事浮沉的影業公司發展史:
一,要做華語電影“五大”,那你至少應該是春節檔常客。這一點來看,以主旋律大片見長的博納,應該可以稱做春節檔之王了,萬達靠“唐人街探案”系列維持一個席位,華誼兄弟已經徹底掉隊於春節檔之爭了,光線依然在奮起直追。
二,那些試圖“魚躍龍門”的中等體量公司。星皓影業起於大鬧天宮,也在“女兒國”泯然眾人之中,最失敗經歷莫過於愛奇藝影業主導的《神探蒲松齡》,次之大盛國際的《鍾馗伏魔》,安樂影業的《捉妖記2》則可以算半個失敗。
三,最穩定的一批春節檔參與者,屬於華語少壯派電影導演和他們的製片公司。從2019年開始,春節檔影片導演幾乎從香港導演演變為了內地導演,這背後的演變是,成長起來的少壯派導演們,對於這個市場有更好的認知和把握,如甯浩、郭帆、路陽這些,他們已然是華語大片的製造者。
01、春節檔是華語“五大”的通行證2019年3月,博鰲亞洲論壇上,有人對華誼兄弟王中磊問到已經三度缺席春節檔了,王中磊回答道“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而在年底的致員工年終信上,他又説到,沒想到這句話一語成讖,“拋開《八佰》檔期調整不説,華誼兄弟電影主投主控項目今年一片空白”。這是一家老牌電影公司的公開反思,缺席最重要檔期,意味着自身已掉到一流電影公司之列。
直到2021年,華誼兄弟才交出了改編自陰陽師手遊的《侍神令》,票房2.73億。
這部影片的票房失利,意味着華誼兄弟殺回春節檔的意願落空。一定程度上,不是影片質量差,而是這種老派仙俠片是生不逢時,激發不起這一批觀眾的人和討論欲。
而在好萊塢,六大studio與院線很早就建立起了緊湊的檔期規劃,並且根據製作週期,這種規劃預期一般排到了未來三至五年。回到國內,大電影公司直到近幾年才對檔期規劃越來越重視。
國內檔期之王莫過於博納影業。於冬曾説,博納影片的生產時間,都是按照發行檔期倒推的。另一層面則是,要有自信生產出的影片是配得上這一檔期的。
在靠“澳門風雲”三部曲賺得盆滿缽滿之後,2018年博納於春節檔推出了《紅海行動》,在類型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影片逆襲成為檔期冠軍。
更具意義的是,自從《紅海行動》一戰,博納影業完全掌握了愛國主旋律的製片方法,並且已爐火純青。4年之後,博納又拿出了《長津湖之水門橋》,再一次登頂春節檔。
有人登頂,有人失落,也有人在春節檔的競爭中奮起直追。追趕者當屬光線傳媒,連續這兩年,分別拿出了《人潮洶湧》和《狙擊手》參與春節檔。
兩部影片的結果也有相似性:開盤不行,後程發力。所以有業內人士調侃,光線應該調整發行策略,將片子上映日安排在大年初五或初八。光線告訴大家,在春節檔存在感很重要。
萬達影業過去幾年則依靠“唐人街探案”系列佔據春節檔一個席位,但這更多的是陳思誠的成功,陳思誠及背後壹同製作正在擺脱單純的製片公司而努力,及更多地參與到影片後續的宣發環節,這則映襯了萬達影業更像一個單純對影片的財務投資者。
還有另一位“王者”北京文化,分別押中了19年的《流浪地球》和21年的《你好,李煥英》,可惜的是,這家公司因資本家之戰已經被隕落了。
説到電影行業的財務投資者,最著名的莫過於阿里影業,每一個大的檔期,總有阿里影業的身影,但卻就是沒有一部主投主控的影片。而在電影這個行當中,沒有主投主控,你就永遠只是一個陪玩的玩家。
競爭烈度最大的檔期,同樣也是收入最豐盛的檔期。在未來,要想成為第一梯隊的大製片廠,春節檔依然是那個檢驗成色的檔期。
02、起於春節檔,也敗於春節檔“目前票房1.5個億,需要6個億才能回本”,2019年《神探蒲松齡》導演在電影上映期間,即對媒體這樣説到。
如果要選出春節檔最大慘案,那就是這部由愛奇藝影業主投主控,成龍擔任主演的《神探蒲松齡》了,這也是愛奇藝影業首次進軍春節檔的作品。
多年以後,人們已經不記得影片導演,或許依稀記得導演接受媒體為失利甩鍋的事,但肯定不會忘記的是,這是愛奇藝影業交的一筆昂貴的“學費。
在那篇導演控訴失利的內容中,列舉了從創作到宣發的系列問題。當然,這遭到了行業的羣嘲,行業認知的原因就一個:這拍了一個爛片。但是,導演拍爛片的背後,則是愛奇藝影業製片的不利,或者識人的眼光太差。
春節檔的殘酷性在於,如果影片失利,主控方的代價或可能是,從此一蹶不振。
代表性案例是安曉芬的大盛國際,2015年其主投主控作品《鍾馗伏魔:雪妖魔靈》於春節檔上映,這部魔幻大投資最終票收4.07億。而據悉影片僅製作投入就達到2億元,屬於鉅虧了。
安曉芬是知名電影製片人,參與了《錦衣衞》、《葉問》、小時代1、2等賣座電影的製作。《鍾馗伏魔》可以看作這位製片人和大盛國際邁向一流製片公司發起的一部作品,但最終這部魔幻作品沒有得到觀眾的認可。
事實上,這幾年魔幻、仙俠+古裝的作品都在春節檔撲街了,從《鍾馗伏魔》到《神探蒲松齡》再到《侍神令》。
曾經,這是華語電影獨有且成熟的一大類型,但已再無多少創作新意,需要強情緒刺激和感同身受的觀眾自然也不待見這些作品了。而從投入產出比而言,這些製作屬於較大虧損系列。
這個範疇的系列也包括2021年華策影業春節檔作品《刺殺小説家》,製作成本超4億,票房10億的這部作品,可能令溢價的華策美虧錢,但一定讓一眾聯合出品方虧大錢了。
所以,在時間線電影看來,安樂影業2018年春節檔作品《捉妖記2》可以算半個失敗。這部作品票收近23億,片方回收8.26億,較於製作成本和高昂的宣發費用(春晚前廣告就是千萬級費用支出),只能算是小掙一筆。
半個失敗在於,相較前作3年前拿到年度票房冠軍,這部作品並沒有吸引更多觀眾的好感,為“捉妖記電影宇宙“的打造蒙上了一層陰影。
興於春節檔,也敗於春節檔。
自《鍾馗伏魔》之後,大盛國際就一蹶不振了,幾乎淡出電影行業視野,2016年其發佈了幾部電影組成的片單,至今也無一部上映。愛奇藝影業則相當於首戰即大傷,這幾年通過《掃黑·決戰》、《新秩序》等中體量類型片慢慢恢復“元氣”。
03、華語電影少壯派的表演“舞台”“你們平時看中國電影嗎”。
2014年,幾位中國年輕導演在派拉蒙的結業交流會上,郭帆問底下的美國電影人,回答是“不看”,因為有字幕,美國電影人對需要看字幕的電影不太敢興趣。
之後的晚宴上,郭帆給自己下了個決心,“10年後,你們一定要學會看字幕,因為那時候你們的影院裏會有很多中國的電影”。
同去參觀交流的還有導演甯浩、陳思誠和路陽,也有一位演員肖央。
10年之目標還剩2年,讓北美院線充斥着華語電影這個宏願是要落空了。但同去的這幾位導演,已經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目標,就是製作擁有中國式情感的商業大片,並且將這些大片放在春節檔這個檔期之中。
幾位導演完成了多部春節檔作品,陳思誠的“唐人街探案“系列,甯浩的《瘋狂的外星人》、郭帆的《流浪地球》以及路陽的《刺殺小説家》。
好萊塢一行中,派拉蒙向他們展示了諸如《星際穿越》《終結者5》等一系列現象級大片的製作過程和工業細節。後續,這幾位導演或多或少表達了,此行對於自己想要做中國工業大片的刺激。
而春節檔則是這種中國式工業大片的展示最佳舞台。
《流浪地球》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拿到了當年春節檔票房冠軍,並被認為開啓了中國科幻的大門。這或許並非偶然,瞭解下幕後即會知道,郭帆和他的創作團隊一直解決的問題只有一個,如何做出一部擁有獨特東方情感的科幻影片,這背後涉及到世界觀設定、美術場景、後期視效等一系列問題。
“唐人街探案”,則是將華語電影從系列開發帶入到了“宇宙”架構的開發體系中。
所以,在華語“五大”爭相角逐春節檔的另一面,是華語電影少壯派導演早已立足春節檔的事實。無論是《流浪地球》還是“唐人街探案”系列,第一功勞毫無疑問屬於郭帆團隊和陳思誠團隊,背後的北京文化和萬達影業,更像是一個堅定的財務投資者,而並非主導者。
這也是中國電影市場區別於好萊塢五大的地方所在,即導演領銜的製片公司擁有更大的自由度和成長性,其同背後“財務”投資公司的關係至少是平等的,甚至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所以過去幾年,無論是甯浩的壞猴子影業還是陳思誠的壹同製作,都在走擴大產能的路,甯浩發起了壞猴子72變電影計劃,甚至要將《瘋狂的外星人2》交給一位年輕導演執導。
陳思誠則通過“唐人街探案”和《誤殺》系列培養嫡系導演,按照他的説法下一部唐人街也要交給其他導演了,自己則擔任監製工作……
於是,我們可以看到,十年春節檔的另一面,潮起潮落的製片公司之外,是一批穩穩升起的導演型製片公司們。
春節檔,更是華語電影少壯派們的表演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