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丹激流勇退是高明,但被“噓下台”的馮鞏更可敬
2017年,TFBOYS結束了春晚開場歌曲《魅力中國年》,接受採訪時,被問及在春晚後台期待見到哪些前輩藝人(春晚老面孔)?
四字弟弟害羞的回答:馮鞏老師。
彼時,他應該沒想到這個年年除夕夜高喊“我想死你們啦”的春晚釘子户,不過1年後便退出了春晚舞台。
因節目“笑果不足”被斃,從1986年到2018年,連登33年春晚的馮鞏終究離我們遠去。
對此,他很坦然,“這是自然規律,自古英雄出少年,讓更多年輕人的新面孔綻放在春晚舞台上,這是觀眾們的期盼也是我們老一輩的願望“。
“ 創作能力下降,很難再現輝煌,想自己走下舞台,而不是被觀眾噓下舞台。”與宋丹丹在光輝時主動退出舞台相比,馮鞏的選擇似乎不夠聰明,退場明顯不夠“體面”。
可那句看似了無新意的問候,卻是多少人每一年的等待與懷念。
時光流逝,縱使從相聲小鮮肉變成年逾花甲的老臘肉,馮鞏始終初心未改!
家道中落
“小人物是大情懷,小細節是大擔當,有的時候小環境是大境界,但是你必須從小事入手,從細節着眼,觀眾才信你,才覺得確實是活在我們身邊的一個鄰居大哥,平民超人。”
馮鞏的所有作品,至始至終都只聚焦小人物,大概很難想象總是笑呵呵的他竟出身名門吧。
馮國璋故居
天津市民主道,有一幢紅色的歐式別墅,這棟小樓就是馮國璋故居。
1957年12月6日,馮鞏就出生在這裏。
可幸福太過短暫,1966年一場風暴襲來,在一片“打倒反動軍閥的孝子賢孫!”的口號聲中,全家被趕到大昌興衚衕的一個大雜院裏,住進一間僅有12平方米、連窗户玻璃都沒有的小屋。
家道中落,“ 一個9歲的孩子,到菜市撿別人不要的爛菜幫兒,到工廠的廢土堆撿冒着熱氣、還在燃燒着的煤核兒”,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他將就此清貧度餘生。
其時,馮鞏埋下不自信的種子,覺得自己不優秀,但他渴望靠努力改變,而這也是他一生都熱衷表現小人物的開端。
“我對小人物有深厚的感情,自己從小生活在市民的生活環境中,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市民的生活狀態相當瞭解。”
在貧困的環境中,他的藝術細胞覺醒,樣板戲、胡琴和相聲等學起來飛快,幸運被當時的相聲大師馬季選中,成為其徒弟。
此後他又遇到貴人侯耀文,經其推薦,進入北京中國鐵路文工團廣播説唱團,開啓了馮鞏成名之路的篇章。
聚焦小人物
“你就是馮鞏嗎?我是中央電視台導演黃一鶴,今年春晚,想約你參加我們的節目審查,你能參加嗎?”
1985年,一個40來歲的中年男人找到馮鞏,此時他已北漂5年,在相聲圈小有名氣。
命運的垂青自然不能放過,他帶着搭檔劉偉一起登上了1986年的春晚舞台,兩人親自操刀寫劇本《虎年説虎》,節目一舉成功,馮鞏也算一朝成名。
“ 人物是有温度的,接地氣的,老百姓就會感覺到他是在我們身邊的,是真實的……樹高千尺不離根。有多少生活,就有多少作品。”
30多個春晚節目中,他代表的都是形形色色、各行各業的普通人。
《辦晚會》裏,他是晚會負責人,尋求贊助過程中,結果鬧出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諷刺了贊助商亂象。
《辦晚會》
可能很多人並不知道,“我想死你們啦”第一次出現,是在1995年的《最差先生》,兩人作為選手評比誰最差,諷刺現實生活中依然存在着歧視婦女的現象。
而《跟着媳婦當保姆》裏,鄉下青年的他放心不下如花似玉的妻子進城務工當保姆,跟着進了城的,眼看招工者要僱妻子當保姆,於是他百般阻撓,鬧出不少笑話。
除了相聲和小品,馮鞏一生主演了十幾部電影,也無一不是小人物;
《站直囉,別趴下》裏不勝其擾的膽小作家高文,被貪小便宜的鄰居折騰的夠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裏普通的三輪出司機劉好;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有錢不一定就是爺》在一場徵婚替身的鬧劇,飾演下崗工人可子;
《幸福馬上來》飾演基層調解員馬尚來,調解的工作輕車熟路,但家裏卻是雞飛蛋打……
這也得益恩師的影響,閒暇時,他也常常想起馬季、姜昆、李文華,“我一直在琢磨,為啥這些藝術家們和他們的作品至今都為人們所喜愛?”
後來他總結: 沒有天賦幹不了,沒有勤奮幹不成,沒有文化幹不大,沒有人格幹不長。在他們心中,基層百姓的音容笑貌永遠是創作的源泉。
不忘初心
在小品《笑談人生》中,馮鞏曾調侃自己是:“ 相聲界演戲演得最好的,演員裏最會做導演的,導演裏最能寫劇本的,編劇裏最會説相聲的。”
這真不是吹牛或自誇。
他的相聲或小品一出手,就極少不獲獎,而這些都是他和搭檔一句一句攢出來的。
春晚對作品要求何其高,其中心血不足為外人道。
1989年,馮鞏和牛羣第一次搭檔,除夕夜前五天,晚會總導演突然通知:你們原定的相聲不太合適,抓緊時間突擊搞一個,爭取能頂上。
兩人一下子懵了,只有五天時間,能創作出一個好相聲嗎?
《生日祝辭》
馮鞏和牛羣決定拼一拼,他倆把自己關進一個小房間,從創作劇本、到反覆修改排練,五天幾乎沒有閤眼,除夕夜,他們拿出了相聲《生日祝辭》。
2016年春晚作品《快樂老爸》遭遇內容大改,呈現出來的是修改了60多稿的成品,“ 修改也好,槍斃也好,這是春晚的常態,好作品都是斃出來或改出來的。”
馮鞏披露自己連上30年春晚的經驗:“不是斃得少,是我爬起來得快……我準備三四個節目呀,槍斃了我,我再拿一個,你再槍斃我,我還有呢……
你看,他從未膨脹或自滿,始終都致力於打磨好作品。
對電影作品,他態度依然,1993年他憑藉《站直咯 別趴下》獲得了百花獎最佳男配角獎,又憑着《沒事偷着樂》拿下了第18屆金雞獎的最佳男主角。
2007年,他自導自演的電影《別拿自己不當幹部》獲得了第12屆華表獎的“優秀故事片獎”。那一年競爭很激烈,《雲水謠》幾乎拿下了大滿貫。
而他的才華遠不止於此。
快板打得順溜
也會彈三絃
吉他也玩得有模有樣
他提出“泛泛相聲”,也一直在嘗試新喜劇風格,“我只是為了不斷的探索,不斷地更新,我們寧要不完善的新,也不要完善的舊,什麼形式先甭管……能用語言把觀眾逗樂了就是好貓。”
一片赤誠
鳳凰娛樂評,“馮鞏在相聲裏是個機智而幽默的形象,在電影裏多是善良的形象……他聰明機智,為人卻十分厚道,重情義 。”
一路走來,他被搭檔、好友辜負多次,卻始終重情重義。
1988年春晚過後,馮鞏和劉偉三年合作,名氣不小,躊躇滿志的馮鞏正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劉偉卻不知為何,偏要出國發展,他毫無怨言,沒有半句不滿。
此後他和牛羣延續了所謂“子母哏”的表演形式,聯手10年,佳作迭出。
牛羣也自覺對不起馮鞏,“ 這輩子我只給我爸媽磕頭,我給馮鞏磕了兩個頭……”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在藝術盛年的馮鞏又被拋下,缺乏好的相聲搭檔,他開始主攻小品,此後頻繁更換搭檔,從朱軍到周濤,從閆學晶到王寶強,從牛莉到白凱南,從高曉攀到傅園慧……
期間,發展不順的牛羣再次迴歸,馮鞏毫無芥蒂接納了他,只是當時相聲確實處於沒落時期,再次聯手的兩人還是走到了盡頭。
而馮鞏對馮小剛的寬容更顯義氣。
兩人的交集始於喜劇,馮小剛出名前曾參與了馮鞏經典作品《面的與皇冠》 《最差先生》 《串門》的劇本創作。
彼時馮鞏早已大火,馮小剛還籍籍無名,可馮鞏從未自視甚高,兩人一度從好友變兄弟。
1992年,鄭小龍和馮小剛共同創作了《 大撒把》的電影劇本,精明的馮小剛找到馮鞏:鞏哥,你喜歡這個劇本嗎?如果你願意,讓你扮演第一個英雄。
馮鞏讀完劇本後非常滿意,還聯繫好投資者。
可北影廠突然找上了門,願意給馮小剛投資,條件是:必須讓葛優演男主。
後來馮小剛找到馮鞏,才説了幾句,馮鞏就明白了,他並不介意,反而笑着説:"我明白你什麼意思,不就這麼點事嗎,你是我兄弟,只要這件事對你好,我怎麼都成,犯不上為這件事傷神。"
馮小剛為此很是內疚,2003年,還在自傳《我把青春獻給你》中寫道:" 我知道我傷害了他,現在想起來也傷害了自己,我在這裏向他説一聲:鞏哥,真的很抱歉。"
可馮鞏從未將此放在心上。
結語
離開春晚舞台,馮鞏並無遺憾:“33年來一直沒有回家好好過過春節,哥哥姐姐都已年過古稀,能跟他們踏踏實實吃頓飯也是我多年的夢想。”
如今,他又開闢了新的舞台,5月初,久未現身的馮鞏突然玩轉短視頻平台。
不過發了7個作品,便迅速收穫了255W粉絲,第一個短視頻截至目前就獲贊389.6W,熱度不輸眾多當紅小鮮肉。
“我想死你們啦!”笑呵呵的他,依舊還是曾經模樣。
馮鞏、春晚、馮小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