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在您的心目當中,最早對於金雞獎是什麼樣的印象?”聽到主持人藍羽的提問,導演丁蔭楠回答得很簡單,也很坦誠,“不得金雞獎,不行啊。”
在他心中,金雞獎是一個標誌,也是一個考核,“得了金雞獎就證明藝術家承認你了,説明你是一個合格的電影工作者了。”
從1982年丁蔭楠執導的電影《逆光》獲第三屆金雞獎最佳攝影獎開始,《孫中山》《周恩來》《鄧小平》“偉人三部曲”屢獲金雞獎肯定,一直到在第3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上丁蔭楠獲得中國文聯終身成就電影藝術家表彰,金雞獎見證着導演丁蔭楠四十年藝術生涯的全過程,“它一直鼓勵着我,引導我前行。祝福金雞獎越辦越好,越辦越紅火。”
2021年是中國電影金雞獎創立40週年,中國電影報道《藍羽會客廳》特別推出金雞獎40週年系列訪談,回首光影崢嶸歲月,共話中國電影未來。本期節目藍羽對話導演丁蔭楠,聽他講述和金雞獎同行的40年光影年華。
“《孫中山》獲9項大獎,有點懵”
丁蔭楠此次做客,帶來了一座屬於他的金雞獎盃——他在1987年憑藉《孫中山》獲得第7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導演獎。
《孫中山》的成績不僅如此,它還是金雞獎歷史上獲獎最多的影片,一共斬獲9項大獎,目前未有任何一部影片打破這項紀錄。
“沒有奢望,就沒想到。當時評獎,還有一個對手就是《芙蓉鎮》,很厲害。”回憶當年得知獲獎時的情景,丁蔭楠歷歷在目。
當時的金雞獎在評完獎後就可以公佈獲獎結果,於是丁蔭楠和電影出品方珠江電影製片廠的孫長城廠長一同撥通了評委倪震的電話,倪震讓他拿本子記,“我一聽這個就很奇怪,我説怎麼拿本記呀。”沒想到,《孫中山》一共獲得八個單項獎,還有最佳故事片這一大獎。
“我們倆什麼話沒説,也沒興奮,就是有點懵。”丁蔭楠表示,當時沒有太多慶祝,領獎才是他們最高興的時候,因為好多人都估計不到會得這麼多的獎,之後金雞獎也再沒有給同一部電影頒發9座獎項了。
回想《孫中山》的創作歷程,丁蔭楠透露,當時珠影廠參與制作的電影《廖仲愷》剛獲得金雞獎最佳導演獎,但導演湯曉丹並不是珠影廠的導演。孫長城廠長想“爭口氣”,下定決心要拍一部所有創作人員都來自珠影廠,都姓“珠”的巨片,《孫中山》就此誕生。
當時丁蔭楠執導的《逆光》已收穫一座金雞獎最佳攝影獎,按他的話來説,“反響不錯,心氣兒正牛”。孫廠長便找他來拍《孫中山》,先給了他五萬美金,進行開拍前的籌備工作,全力支持他。
正在創作上升期的丁蔭楠很感動,也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拿上五萬美金,和製片主任、美術、攝影,四個人從香山(今中山市)到澳門,再到日本,重走、瞭解孫中山的革命之路,感受到孫中山先生的不易,對他的貢獻也有了更深瞭解,為電影創作做好充足的準備。
丁蔭楠感懷,他的一生要感謝兩個人,一個是母親,讓他從一個鍊鋼的爐前工,去往北京,考取北京電影學院,從此走上電影道路,第二個人就是孫長城廠長。
剛到珠江電影製片廠,丁蔭楠的工作是做場記、拍紀錄片,沒有什麼成績。孫廠長大膽啓用新人,把重擔交給丁蔭楠,並給他深入生活的資金,以及十本膠片,“我覺得這在別的導演中,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孫廠長給予丁蔭楠很大的創作空間,丁蔭楠也用十天、十本膠片組織攝製組試拍,在拍攝、剪輯完成後,得到孫廠長的首肯,就此正式開啓《孫中山》的電影製作。
“金雞獎走不了後門”
丁蔭楠曾擔任三屆金雞獎評委,其中兩屆是主任委員,領銜評選委員會。他介紹,金雞獎的評獎過程都是不記名投票,非常公正,“金雞獎走不了後門。再有干擾,再有這感情,再有什麼也不行,最後還是良心的一票。”
評選委員會是老中青三代組成的班子,不同年代的電影人對電影的看法各異,在評審過程中,難免會發生激烈的爭執和討論,“甚至有拍桌子的地方,就説那不行,還有人掉眼淚”。
在丁蔭楠看來,有爭論才是好事,大家都可以把想法説出來,但到了投票階段,“那是硬碰硬的”。
回憶當年《孫中山》沒有獲得最佳編劇獎,卻也令他感到金雞獎評審工作的嚴謹與認真。作為導演,丁蔭楠只用了原劇本內容的百分之二、三十,其它部分都是由他重新編寫。當年評委拿着劇本對照觀看影片裏的場景和台詞,發現劇本和實際拍出來的不一樣。
“所以沒得我心裏有數”,丁蔭楠認為,競爭對手《血戰台兒莊》因為編與導合作非常好,編劇完全按照導演的要求來寫劇本,那麼也就理應得到最佳編劇獎。
“我做電影一定要本着一個精神,就是絕對高度,要比人高一大塊,這樣就能夠踏踏實實得獎。”丁蔭楠在第一次獲得金雞獎時,就體會到這樣一個道理:要得獎,作品就得過硬,就得絕對的好。
“我最害怕不讓我拍電影了”
在2020年丁蔭楠導演獲頒金雞獎終身成就獎時,主持人藍羽就是台上的見證者,丁蔭楠真摯深情的獲獎感言也一直盤旋在藍羽的記憶裏。
他説,“電影是多麼美好,多麼光輝偉大的藝術形式啊!我作為電影人,感覺拍電影就是一次靈魂的表達,一次生命價值的表達,我感謝生活在這個時代!”
丁蔭楠告訴藍羽,拿到這尊金雞獎獎盃,和之前所獲榮譽的心情很不一樣。“我是潛心於電影一輩子,這幾十年沒有幹別的,這個人一輩子選擇了喜歡做的事情,能夠做下來,又能夠有一點成績,我覺得我也就比較踏實了。”
即便已經獲得終身成就獎,丁蔭楠也不認為這就對他的人生劃上了一個句號,“有人説你還拍嗎?我説拍呀,接着拍,我最害怕不讓我拍電影了。有了電影,我才能充滿活力。”
丁蔭楠沒有退休,電影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對電影依然充滿熱情,還在準備拍電影,還要一直拍電影。
同時,丁蔭楠也一直都在關注中國電影的最新發展動態,《紅海行動》《我和我的祖國》《哪吒之魔童降世》《我和我的家鄉》《懸崖之上》《長津湖》等熱門佳片,他無一落下,“我乾電影的,不看電影怎麼行。不到電影院,在家裏看都可以,反正一定要看,就不能落後。”
從1980年開始拍電影,丁蔭楠從影逾40年,從個人到作品,共獲得16座金雞獎,佳作頻出,成績斐然。藍羽最後問他,這麼多年來觀察到電影行業最珍貴的精神是什麼?
丁蔭楠坦言,“還是對民族的責任。電影是一個情感的傳達,不是口號,光有口號是沒用的。你必須得傳達出來那種温度,才能感受到温暖、信念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