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一刻:勇敢的人先上路——《萬物理論》

  前些天去看了埃迪·雷德梅恩的新片《神奇動物在哪裏》,兩個小時的電影持續在失望,當一部電影整個充斥着沒有營養的對白和炫技式的特效展示,如果沒有足夠的情懷支撐,無論多麼優秀的演員,也無法承擔拯救這樣一部電影的重大責任。不多的優點是去除埃迪的表演之外,片中穿插的一些交響曲,在乏善可陳的電影自甚是突出。於是選擇重看另一部埃迪的電影《萬物理論》。

  這部電影避開了尋常傳記類電影的既定拍攝線路,對於霍金的成就以及對世界的影響並未有太多着墨,避開了工作與科學,這些使他活在後人心中的東西,而把目光放在了感情與生命。私認為原因有二,一是考慮了電影的被接受度,大多數普通人對於科學懷着敬謝不敏的態度,二是在拍攝難度上,感情可以在一定基礎上進行修改,但科學更嚴謹絕對,不容絲毫偏差,所以選擇了這樣的角度。理論上是提供了一個“不同於大眾認知”的霍金,實際上不過是披着傳記類外衣的文藝片。

  電影導演詹姆斯馬什曾導演《走鋼絲的人》以及《影子舞者》,擅長長鏡頭刻畫人物,獲得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電影《萬物理論》在劇情方面固然沒有絕對出彩的部分,但拍攝時的角度選擇以及場景佈置極注重還原度和美感。

  製作人埃裏克費爾納曾執導2012年《悲慘世界》,2013《時空戀旅人》,最為知名的《贖罪》亦是出自他手,把凱拉·奈特麗以及詹姆斯·麥卡沃伊推向金球獎。

  二人合作的《萬物理論》充斥着淺淡的憂鬱美以及朦朧的人性美,並未提出並討論問題,只是敍述。去年我曾看過這部電影,在看到霍金與女護工親切交談的時候關掉了電影,無法接受簡被忽視的事實。

  霍金(埃迪·雷德梅恩 飾)和簡(菲麗希緹·瓊斯 飾)相識於一場舞會上,兩人初次見面交談甚歡。之後,霍金堅持邀請簡參加舞會,二人以此為契機,陷入了熱戀之中。

  霍金忽視自己身體種種症狀,終於一次昏迷,令霍金被確診患上了罕見的盧伽雷氏症,醫生坦言他只剩兩年的生命,被病魔折磨的霍金陷入了抑鬱。

  簡沒有因此而拋棄他,隨後兩人踏入了婚姻的殿堂,為霍金生下了一個又一個孩子(電影可能影射二人感情並不好,所以不停地生育希望能夠轉移注意)。霍金的身體迅速變差,與此同時,他在學術研究上取得一個又一個成就。為了照顧霍金,簡放棄了自己的生活與學術探索。

  但這也恰恰成為了兩人幸福婚姻裏的第一道陰影。隨後霍金的身體日益衰弱。

  簡放棄他人的示好,為霍金聘請女護工伊萊恩,但霍金在與伊萊恩的相處中逐漸冷落了簡。

  隨後二人分手,簡獨自離開。

  埃迪在拍攝中一直有知名舞蹈家指點,得以將霍金在不同階段時的身體狀態都表演到位,埃迪反覆轉變着自己的形態和姿勢。不僅是體態上,對於霍金的表情、臉部肌肉的走勢、甚至不同階段中不同的發聲方式,埃迪都表演的很是精細,用力卻並不用力過猛的狀態極難把握(參照之前提過的萊昂納多的《華爾街之狼》以及多數當代國產電影)。

  《萬物理論》與同為傳記類電影的《模仿遊戲》幾乎同時問世,但在劇情和影片評價方面,《模仿遊戲》似乎要好過《萬物理論》,但在演員演技上,埃迪着實更勝一籌。

  電影中有兩個細節印象深刻。霍金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後疏遠簡,後者堅持讓霍金陪自己完成一局槌球遊戲,霍金跌撞的跑動在場地上,雙腳互相交替幾乎要摔倒,面容破碎,帶着深刻的憤怒與受傷卻無能為力的表情,讓人心折。

  心愛的人站在身後,他卻無法給出一個擁抱,只能希望趕走她。

  第二處在簡和霍金與朋友共進晚餐時,霍金看到他人都能夠自如的使用雙手,離席而去。在樓梯上用雙肘支撐想要挪動身體,剛剛學會走路的兒子在樓梯上方看着他,霍金勉強微笑着安慰他。

  電影結束之後我一直在想,霍金選擇了女護工的原因。護工並沒有太高的學歷,而簡是霍金的大學同學,面容稱不上是精緻,低眉頷首的時候卻也温柔至極,在霍金被病痛擊倒時,她柔韌的扛着這個家庭,照顧他,為他孕育孩子,我甚至憤怒。仔細想了想之後,覺得沒有什麼無法理解的,儘管霍金在學術研究上驚為天人,但不妨礙他依舊是一個存在缺陷的人。

  我們會選擇性的忽略排斥那個我們內心裏感覺虧欠太多的人,因為無力償還,自身便會啓動保護機制,選擇一個更為簡單的對象,與之建立長久關係。伊萊恩並未過多涉足霍金曾經的生活,並未見證霍金由人生鼎盛的少年時期,逐步演變為病痛纏身的過程。

  而簡瞭解一切,甚至在醫院拒絕了拔掉霍金的呼吸器,霍金無法向簡隱瞞任何自我。簡為霍金犧牲了人生中大部分時間的美好,她的感情裏充滿了犧牲和成全,而伊萊恩對霍金不同,她的感情是新鮮的,並且簡單。在伊萊恩遇到霍金時,他已經開始在學術界綻放光彩,伊萊恩並不需要再去犧牲任何,於是霍金不會存在虧欠感。這是人性的軟弱點,並不針對任何人。

  電影最後,已經分開的簡和霍金,站在花園裏,所有的畫面開始往後旋轉,回到他們相遇的最初,在那個聚會,人來人往之間,他看到她,向朋友詢問這個女孩的名字,然後走上前對她説話,然後一同度過漫長的歲月,生活本身並不具有任何美感,觀眾意淫出的美好場景,積累了日常生活中太多的壓抑。遺憾的並不是兩人最終分離的場景,而是相依為命的靈魂最終疏離而客氣,我曾渡過你,並且最終離開,真是一件孤獨而偉大的事。

  “開始的時候想和他風雨同舟,後來才明白,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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