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博主這三年:做程序員年薪50萬,如今收入減半

中新經緯5月4日電 (馬靜)還有1天,2022年的春天就結束了,但旅遊業的春天還沒有來。這個五一假期,南北兩大主題公園迪士尼和環球影城閉園,多地跨省遊受限,人山人海的熱門景點首次“屬於”本地人,郊外露營變成了在家露營。

自疫情暴發至今已是第三年了,在這些時間裏,有旅遊從業者轉行做起了保險、代駕、中介等,也有人選擇繼續留守,走出一條新路。

“會一直把旅遊做下去,哪怕60歲我都可以”“文旅是我一輩子要做的事了,這是我的使命”,中新經緯近日採訪了三位旅遊博主,在這種“絕不回頭”的熱愛之下,聽聽他們如何在被疫情重創的事業中尋求新機。以下為自述,略有編輯:

白宇:從自由無業者變成創業者

我來自安徽黃山市,畢業之後在北京做了8年程序員。出於對旅遊的熱愛,30歲那年,我辭掉了工作。此後三年半的時間,基本都在旅途中。近兩年因為疫情,旅行目的地從全世界縮小到國內,對我來説其實還是一件挺難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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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揹包客時期照片 來源:受訪者提供

2021年2月,在結束和父親的環中國自駕遊之後,我開始考慮,到底是重新上班還是做些什麼?就在那時,我現在的合夥人突然問我要不要一起做小眾線路定製旅遊?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把喜歡並且擅長的東西變成工作,一邊旅行一邊賺錢,對我來説是最好的選擇,我不希望回到朝九晚五的生活,雖然收入穩定,但時間完全不自由,那不是我想要的。就這樣,我從一個自由無業的揹包客變成了創業者。

我選擇在成都定居然後開始帶團旅遊。每一次行程大概有3-8個客人,平均單價在1200-1300人/天,我帶客人們去雲南感受梅里雪山、去林芝看日落金山、去那曲近距離觀賞冰川峽谷,翻越天山南北去擁抱賽里木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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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帶團旅遊照片 來源:受訪者提供

從一個人的自由行變成一堆人的領隊,我要承擔的責任也多了。白天要一個人開車、領隊、攝影,晚上修片,除了8小時的睡眠時間外,其他時間都在工作,每到晚上12點我都是一沾枕頭就着。要照顧到每位客人的需求,確實很累,但我也很快樂。

我們的客源主要來自一線城市,這兩個月受到疫情影響,基本處於躺平狀態。2021年3-4月大概有七八趟行程,今年一趟也沒有。收入方面,2014年我辭職那會年薪大概50萬,現在還不到一半。

不過我始終比較樂觀。前幾年做揹包客的時候,沒有任何收入都可以活得很好。最近兩年多雖然整個大環境不太好,也有沮喪的時候,但當情況已經變得很糟的時候,未來一定都會越來越好,當我認識到這一點,就覺得當下不管再怎麼難,但只要你努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有回報的。我會一直把旅遊做下去,哪怕60歲都可以,即使現在不盡如意,但我沒想過轉業,也從來沒有在浪費時間的那種感覺。

雖然現在不能出去帶隊,但也有一些客人在諮詢夏天或其他目的地線路,表示這波疫情之後還會出來,這些意願給了我們很大希望。沒法出去帶隊的日子,我一直在整理國外的線路,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很遙遠,但這個過程本身就充滿期待。

王菲:曾夢想“嫁”世界

4年時間,10多個國家,20多個城市,我穿着婚紗與全世界標誌性風景合影,“嫁給世界”是愛旅行的我與世界的相處方式之一。然而疫情暴發,夢想暫時被迫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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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穿着婚紗“嫁給世界” 來源:受訪對象提供

2020年年初,因為疫情不能返京,我只能待在大連的家裏。那時候,大家對新冠肺炎還不瞭解,尤其是每天看到網上的信息,心情會被影響,既有對未知的恐慌,又有很強的無力感和不安全感。

但每次我把手機放下,看到爸媽坐在那裏看電視或者一家人一起吃飯,這種反差忽然讓我覺得不管外面發生多大的事情,只要一個家是穩定的、安全的,我們的心就擁有了安全感。

之前大家都會開玩笑説在家裏待的時間久了,父母和自己會相看兩厭,但我居家4個月後發現,很多事其實都可以和父母溝通,距離一下子被拉近。以前都是向外跑,更多的是追求自己的夢想,但經歷過疫情後突然就感受到家的重要性,很想以家庭為單位繼續實現旅行夢想,於是就產生了帶着爸媽環遊中國的想法。

2020年6月份我們開着房車正式出發,第一站是從雲南昆明走滇藏線一路開往拉薩,再走川藏北線返回昆明,至今,我已經帶着爸媽走過海南、貴州、雲南、福建、甘肅、青海、廣西、西藏,探尋苗寨、環遊洱海,在沙漠裏騎駱駝、在石板街上嘗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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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帶着父母“環遊中國” 來源:受訪者提供

在這個旅行過程中,和父母彼此增進理解是最大的變化。在很多父母眼中,旅行博主並不是一個正經的職業,就連身邊有些朋友和同事都會好奇,旅行博主不就是到處去玩嗎?

在父母跟着我旅遊的過程中,他們會看到每次出去都有不同的品牌合作,看到我要一直寫策劃、拍視頻、更新內容,全程都在很認真地做事情,變得越來越理解我的工作。以前還會時不時給我打電話説,能不能找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不要瞎跑。但近兩年一起旅行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提這個事了,只要我覺得喜歡,做好就可以。他們也受到很多粉絲誇讚,説他們“拍照好”“年輕心態好”,他們會很快樂,每次旅行歸來都會很驕傲地跟朋友分享,變得年輕很多。

還有一個意外收穫。在日常生活環境下,爸媽在生活經驗方面確實遠遠超過我們,總會覺得我們沒長大,不放心。但一旦出去,這種關係突然就互換了,他們會在很多事情上徵求我的意見,比如到哪吃飯,下一站去哪裏。他們會發現原來女兒能解決很多問題,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他們就不太催婚了。

之前我是全職的旅遊博主,現在我用項目合作的形式重回廣告業,一半時間回廣告業掙錢,一半時間做旅行項目,疫情前後在經濟上也沒有太大變化。我想,等這次疫情過後,我還會帶着爸媽繼續走,從環遊中國到環遊世界。父母會漸漸老去,長大了才發現,還能和父母一起爬7個小時的山,真的是一件特別值得感恩的事。未來的日子裏,希望他們慢點變老,希望我能有更多時間帶他們去更多的地方。

Roy&Sue;:停下來在大理開一間博物館

我是Roy,今年是我和Sue一起踏上旅程的第十年。對於一個環球旅行博主來説,疫情之下的這幾年並不算好過。我們只能打起精神尋找新的出路,也被迫做出了很多大膽決定,但回頭來看,這些決定都有另一番滋味。

我們現在在大理一個能看見蒼山的村莊裏開了一間旅行博物館。我們在全世界的旅居中淘到很多帶有文化印記的手工藝品、生活用品。在這間博物館裏,我們將會展示這些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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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和Sue“環球旅居”照片 來源:受訪者提供

其實按照原來的計劃,博物館的落地沒有這麼快。疫情暴發初始,我們並沒有預料到會持續這麼長時間。原本是想出完我們的第一本書之後立刻出發,繼續環球旅居生活,但國際疫情形勢不見好,深思熟慮下我們做起了“活在雲南”系列項目,希望通過深度探索雲南的少數民族,儘可能去維持我們的內容更新,給大家帶來新鮮感。

但隨後2021年的幾波疫情打斷了我們的拍攝,新書的巡迴籤售會也是做了一半就被迫中斷,那時候感覺移動起來更加困難,風險提高後,旅行的意願進一步降低。

想開辦一個旅行博物館的計劃就這樣被提前了。經歷兩年多的疫情干擾,確實感覺整個行業逐漸疲軟,客户們在旅行領域的廣告投放意願也在降低。但我覺得也還沒有到了完全不能繼續生存的境地,旅行博物館是我們在疫情下尋求多元的一種嘗試。

相比於之前在國外到處飄着或探索的狀態,我們在大理停下來用另一種形式創作,把博物館開放給那些對文化感興趣的人,通過一些舊物和器具去傳遞多元價值觀。也希望在線下空間,通過公眾消費和商品開發,實現一部分的收入自由,減輕我們做自媒體的壓力。跟之前做自媒體相比,開辦博物館的思路完全不同,但我們所有創作都聚焦在傳遞世界上每一種不同的價值、信仰、文化觀念,這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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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和Sue開辦的旅行博物館外景 來源:受訪者提供

在我看來,旅遊是實現人生價值的一種方式,疫情可以當做是一種考驗或者説歷練。我們對自己在疫情考驗下交出的這份成績單感到很滿意。

“活在雲南”的系列雖然沒有完成,但我們去基諾山跟部落兄弟叢林野炊、記錄孟連神秘和古老的山神舞、神鳥舞,以及各種快要失傳的傣族舞蹈,跟滇藏的阿哥阿姐重走舊時的馬幫之路等,是疫情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把目光轉向國內,轉向身邊的文化,是一段很值得珍惜的經歷。也讓我們看到在少數民族聚居的偏遠地區,還有一些老手藝人在十年如一日地艱難守着文化傳承的責任。同時,我們也發現在信息爆炸的時代,這些少數民族的傳統文化,卻很少被更多人所知。這讓我們一直在思考,無論是文化自覺還是責任感也好,一個自媒體人不能跟着流量走,而且要儘可能引導更多人關注這種多元文化。

疫情之後,我們會繼續環球旅居生活。博物館會是我們和公眾隔空對話的一種方式。如果依然可以幸運地依靠自媒體養活我們或者這家博物館,那我們就繼續,如果不能,那總有一種方式可以繼續實踐我們的理念。(中新經緯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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