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都橋到東達山的雲端之旅，探訪川藏線上特殊的靈魂昇天方式

如今，自駕游去西藏，主流的進藏路線有川藏線、青藏線、滇藏線等八條，但相對而言，318國道川藏線算是其中最優質的一個“坦途”，它以四川成都為起點，向西北延伸，在新都橋區域分為南北二線（川藏北線G317和川藏南線G318）。

我們從新都橋啓程時，為了避免高原反應，計劃不在4000多米海拔的理塘住宿，而是選擇住在3000米左右海拔的巴塘，兩地之間增加的175公里路程，卻讓我們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和對前程的不安。

坊間傳説川藏線“十里不同天”，在翻越海拔4500米、山陡彎急的高爾寺山時，發現此言不虛。剛剛還是寧靜湛藍的天空和一覽無餘的羣山，緊跟着就是輪番登場的濃霧和暴雨。高爾寺山頂的經幡在大霧中若隱若現，雨水混合着泥漿敲打在車身上，噼裏啪啦作響；濕滑的道路上潛伏着一個個凹凸不平的小坑，泥水飛濺。這天氣怎麼像孩子的臉，説變就變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高原反應向我襲來。我的耳朵像被蒙了一層薄膜，同伴説話的聲音變得遙遠而微弱，彷彿是從天邊傳來飄渺無形的回聲，頭也越來越痛。行至雅江大橋，天色轉為晴好。我們領略了“剪子彎山”的迂迴曲折，草原草甸有如風光大片，顯得有點不真實，翻滾的雲好似奔騰咆哮的海浪，從天邊襲來，湛藍的天幕映襯着黃綠相間的草原，氣象萬千。

當我們抵達“世界高城”理塘的長青春科爾寺時，已是漫天飛雪，到了海子山口再次放晴，有“東方白犛牛”之稱的雅拉雪山秀美壯麗，“姐妹湖”蔚藍的湖水靜靜流淌……

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的巴塘，因“巴塘弦子”申遺成功而享譽“中國民間藝術弦子之鄉”。夜宿這座文化歷史重鎮，雖無緣欣賞藏民載歌載舞跳弦子的歡樂場景，但也讓人心滿意足。月滿之夜，窗外風林呼嘯，經幡在兀自飄揚，想着僧侶手中轉動的念珠，好似一次次輪迴，旅程永無終止。

一早，我們駛離巴塘。318國道沿着金沙江一路延伸，江水如咆哮的狂獅，飛濺起黃色的水沫。在川藏交界的竹巴籠安檢站，我們出示了駕照和機動車行駛證，工作人員給我們開了一張限速條，並説一個半小時之後抵達芒康才不算超速違章。可能等將來川藏線上設置了超速攝像頭之後，這種土掉渣的監督方式才能“退休”。

行程過半時，前面的汽車排起了長隊，原來是正在搶修因泥石流塌方的路段。一會兒，車輛開始蠕動了，我們開玩笑説今天的運氣真是“好到爆”。抵達芒康檢查站上交限速條，駕駛座上的旅友卻找不到駕照了，檢查人員給竹巴籠的站檢打了電話，幸好，駕照真的落在那邊了！我們緊張的出了一身冷汗，只等着後面的車把駕照給捎過來。

為打發時間，我們開始問當地人周圍有沒有可玩的地方。“從那邊的坡道上去，能看到藏地特有的天葬場。”天葬，早聽人説過多次，但沒有親眼見過，為尊重藏地百姓的文化習俗，我們本着“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態度，只是站在遠處觀望。錯過了上午的天葬儀式，只能看到一張張用細長的木板拼接成的吊牀懸掛在山坡上，多彩的布帳層層疊疊地沿着山坡懸掛。

據當地人講，天葬師焚香供神後，要將衣服從屍體上剝去，並按一定程序解體，然後將骨頭用石頭搗碎，拌以糌粑，身軀切成小塊放置一旁，最後用哨聲呼來禿鷲，把骨、肉分別餵食，直到屍體被蠶食乾淨，禿鷲食畢，飛上天空……塵歸塵，土歸土，靈魂重返天界。這種獨特的喪葬形式，是借禿鷲將亡者的靈魂帶上天，這也契合了藏傳佛教中捨身佈施的教義。

終於，拿到了失而復得的駕照！我們駛入被自駕遊客戲稱為“腳粑山”的川藏第一險——“覺巴山”。記得攻略上説，在這裏會車，雙方都只能慢慢行駛，因為懸崖路段沒有護欄，並有落石的危險。此外，路面上的浮砂易引起側滑。幸運之神再次降臨。前方恰巧有輛當地的警車開路，我們尾隨其後，亦步亦趨，有驚無險地完成了這次艱難的翻越。

回首眺望，剛才我們在迷宮般的羊腸小道上苦苦掙扎，在一圈圈似乎永無止境的盤山路上兜兜轉轉，無暇欣賞雲捲雲舒的人間仙境。其後的東達山雖海拔5000米，但道路平緩，山腳下的左貢小草原在午後，竟然展現出了“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意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