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武漢,不得不説三鎮:漢口、武昌和漢陽。
三鎮中,漢口之名氣甚大,自古被譽為“楚中第一繁盛處”,以“東方芝加哥”之名馳聲於海內外。漢口自它形成之日起,就與商業緊密相關。有“天下第一街”之稱的漢正街,是漢口歷史上最早的中心街道,是萬商雲集、商品爭流之地。
但除了了漢正街,還有這麼一條街外地人幾乎都不知道,但在老漢口人心裏是有着無比深厚的記憶與情感。它與漢正街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歷史上,長堤街最初並不是一條長街,而是一道長堤。公元1635年,漢口通判袁焻主持修築,西起礄口,東止今江漢區東堤街直至長江邊。這條長堤名為後湖堤,也稱長堤,後人為紀念袁通判,也叫袁公堤。
因有了這道長堤抵擋洪水,才有了堤內漢正街的成長、發展與繁榮。它就像是保衞漢正街的衞士一般,令漢口日益繁華。
公元1864年,漢口築城堡,就在長堤外築城開壕,長堤因此失去防洪作用。隨着時間的流淌,不少居民開始在長堤兩邊建屋起樓,逐漸形成以堤身為軸線的的街市,且幾乎與漢正街平行。
這條從無到有、從堤到街的長堤街,用了近230年的時間完成了此嬗變,也是武漢近400年曆史的老街裏最長的一條。
據記載,長堤街長達4000米(但今天之長度3560米) ,經歷了400餘年後,仍逶迤着,向前,龍鍾而執着……
曾有武漢朋友跟我説,如果想要了解真正的老漢口,一定要去礄口。礄口作為大漢口起源地,漢正街、長堤街不可不去走一走、看一看。 我對長堤街的瞭解,最早是在一家咖啡館的書架上尋覓而至。
曾從武昌坐輪渡至漢口,然後步行至長堤街。但這條街很長,藏得也深,若不是一雙扁平足的阻礙,我怕是對它早有見識。
有時候,旅行的路上就是這樣,忽然之間就選擇了“錯過”。有時候,旅行的風景也很奇怪,拗不過一場執念。
今天的長堤街已有部分拆除,狹長的街市猶如一條長巷子,逼仄的馬路、老舊的社區、密集如蛛網般的電線……令人不免有些恍惚,但卻藏着最地道的老漢口味道,有歷史的記憶,也有生活的味道。據悉,它可是武漢最老牌的小吃街。
望着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在看着兩旁破舊矮小的社區民房,現代城市裹挾着往事風雲。老漢口有過的一切,這條街仍有跡可循。
“沒有來過長堤街,你就沒有感受過真正的老漢口”。
這是民間流傳的一句話。作為武漢最市井的一條老街之一,走進這裏,城市的車水馬龍、城市的繁華、城市的快節奏統統與這裏隔絕。
日落後的長堤街,瀰漫着地道風物的香氣,擼兩串燒烤,吃一碗牛雜,三五成羣擠在一起,放開喉嚨,氣吞山河。
但白天的長堤街很安靜,巷子裏的大多數的小吃店、牛雜店、燒烤店等都不做白天生意。這些店鋪要麼關着門窗,要麼在準備着晚上的食材。
路過兩家牛雜店,店老闆光着膀子拿着大鐵勺,翻滾着大鐵鍋裏的蘿蔔塊。那香氣,從很遠的地方就飄了過來。本想買一碗嚐嚐的,老闆説,至少要等到下午4點半。
我只好嚥了咽口水,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走到盡頭,轉身再走向另一個盡頭)。
這條喊了多年拆遷改造的長堤街,早在2016年的時候就動了磚瓦。
在我幾乎走完的時候,發現它首尾仍是在歲月打磨中,但中間有很長一段不僅是人去樓空,還有了新建築新風貌,令我一時間感到視覺上的不適應。這大概就是當初的局部拆除吧。
雖然不是武漢人,但對老街的迷戀無地域之分。面對今天的長堤街,內心是矛盾的(實際上面對所有的老街、小鎮、古村等都有矛盾之心情)。
論硬件,不夠檔次,論環境,不夠舒適,儘管它包羅萬象,應有盡有。但沒有誰不會不去向往寬敞、乾淨、明亮的環境。
對於生活在這裏的老漢口人而言,拆了,可能會有一時的失意,但不拆,生活處處充滿隱患。
可有的時候,人的想法又特別奇怪:喜歡煙火氣,喜歡戲紅塵,喜歡生機勃勃的嘈雜,非要時不時來一點老式的吃喝玩樂,才能撫慰在現代繁華都市裏呆久的心靈,撐着身體繼續前行。
過了武勝路地下通道,那一段長堤街令我收穫滿滿,且飽腹而歸,這是真的撐着身體繼續走下去,但已經不想再舉起相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