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山書法 掬水月在手 弄花香滿衣-唐·於良史春山夜月詩賞錄

春山夜月 唐代:於良史

春山多勝事,賞玩夜忘歸。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

興來無遠近,欲去惜芳菲。

南望鳴鐘處,樓台深翠微。

這首詩描寫春夜山中賞月時的樂趣,詩人描繪了一幅清幽淡遠的春山夜月圖,抒發了一種心曠神怡、縱情山水的愉悦心情。開篇兩句交代了詩情原由,起句“多勝事”是“賞玩忘歸”之因。接下來的六句是對“勝事”與“賞玩忘歸”的具體描述。此詩風格清新淡雅,描摹物態極富神韻,尤其是頷聯兩句,物我交融,神完氣足,意境鮮明,妙趣橫生,膾炙人口。

在羣星璀璨的詩海里,於良史的名字並不耀眼,甚至有人不知他生活的朝代,或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但是,這並不能説明他的詩不好。要怪就怪唐詩太厲害了,隨便拿一首都是經典,隨便拿一首,都有講不完的故事。五言律詩《春山夜月》是於良史的代表作。之所以膾炙人口,流傳千古,是與詩中具有警策動人的詩句分不開的。“春山多勝事,賞玩夜忘歸。”意思是:春天的山中有許多美好景物,我去遊玩欣賞,景色太迷人了,天都黑了,竟然忘了回去。開頭這兩句,提綱挈領,統率全篇。

下面六句是具體展開對“勝事”與“賞玩忘歸”的描述。在一、二句之間,又有因與果的關係“多勝事”是“賞玩忘歸”的原因。所以,首句中的“勝事”又是這首詩生成的源頭。從全詩看,如果不能在接着展開的三、四句中將“勝事”寫得引人入勝,那麼,下面“賞玩忘歸”的筆墨,勢將形同無樑之屋。這時,詩人舉重若勁,毫不費力地寫道:“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真是神來之筆。不能設想還有比這更為恰當的描寫:首先,從結構上來看,“掬水”句承第二句的“夜”,“弄花”句承第一句的“春”,筆筆緊扣,自然圓潤。一、二句波紋初起,至這兩句形成高潮,以下寫賞玩忘歸的五、六句便是從這裏盪開去的波紋。

其次,這兩句寫山中勝事,物我交融,神完氣足,人情物態,兩面俱到。既現出水清夜靜與月白花香,又從“掬水”“弄花”的動作中顯現出詩人的童心不滅與逸興悠長。所寫“勝事”雖然只有兩件,卻足以以少勝多,以一當十。第三,“掬水”句寫泉水清澄明澈照見月影,將明月與泉水合二為一;“弄花”句寫山花馥郁之氣溢滿衣衫,將花香衣香渾為一體。藝術形象虛實結合,字句安排上下對舉,使人倍覺意境鮮明,妙趣橫生。第四,煉字精當。“掬”字,“弄”字,既寫景又寫人,十分傳神,非常精當。

詩人完全沉醉於山中月下的美景之中,唯興所適,不計路程遠近;而當要離開時,對眼前芳菲的花草又不免懷有依依惜別的深情。這就是詩人在寫出“勝事”的基礎上,接着鋪寫的“興來無遠近,欲去惜芳菲”二句的詩意。“欲去”的“去”字,在詩中雖與“來”字對舉,卻並不是“來”字的反義詞,而是“離開”的意思。這兩句寫賞玩忘歸,“欲去”二字又為折入末兩句南望樓台留下伏筆。

“南望鳴鐘處,樓台深翠微。”正當詩人在欲去未去之際,夜風送來了鐘聲。他翹首南望,只見遠方的樓台鑲嵌在一片青翠山色的深處。這兩句,以聲音牽引畫面,由近漸遠,展示的雖是遠景,但仍然將春山月下特有的情景,用精準的筆,輪廓分明的勾勒了出來,並與一、二、三句點題的“春山”、“夜”、“月”遙相呼應。

由此可見三、四的“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是全詩詩魂所在。這兩句在篇中,確如石中之寶玉,水中之珍珠,把四圍都照亮了。《石林燕語》記載,宋太祖曾在宴席上讓李煜念自己最得意的詩,李煜舉出《詠扇》中的兩句:“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説當賓主相見、拱手為禮的時候,拿着團扇就象圓月在手;輕輕搖動就覺爽風滿懷。李煜的詩,是有意的仿效,還是無意的偶合,沒有人考辨;如果與《春山夜月》中的三、四句比較起來,李煜的詩句只工於形似,神韻遠遠不及。就憑這一聯,《春山夜月》就可不朽了。

於良史 唐代詩人 ,肅宗至德年間曾任侍御史,德宗貞元年間,徐州節度使張建封闢為從事。唐玄宗天寶十五年(756)前後在世.其五言詩詞語句清麗超逸,講究對仗,十分工整。詩甚為清雅,多寫景,構思巧妙,形象逼真,同時寄寓思鄉和隱逸之情。詩風與"大曆十才子"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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