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壽宮是座什麼宮②宮裏都有啥？我們能看到什麼？
【編者按】
南宋的經濟、文化、科技在歷史的天空中，曾閃耀着奪目的光輝。杭州作為古都，是這段歷史上最關鍵的一環。
2021年起，浙江日報杭州分社和杭州市社科聯（院）聯袂推出《南宋十萬個為什麼》欄目，講述那些塵封的歷史故事，打開傳統到現代的通道。
正值去年歲末杭州正式啓動德壽宮遺址保護展示工程，我們先來聊一聊這座曾繁華一時的宮殿。
德壽宮裏有什麼？
高仿西湖與飛來峯
上一期，我們聊了聊德壽宮的歷任主人，住過這麼多大人物的德壽宮，究竟長什麼樣子？皇帝在宮裏幹啥？這一期我們接着聊。
“山光水色無盡時，千巖萬壑藏雲煙”，此乃宋孝宗趙眘形容德壽宮之語。
秦檜死後不久，臨安府疏浚運河，望仙橋一帶成了臨時工地。痛恨秦檜的民工們，把挖出的爛泥砌到秦相府門牆上，表達鄙視和譴責。還有人在門上憤怒留詩：“不向洛陽圖白髮，卻於郿塢貯黃金。寂寞九原今已滅，空餘泥濘積牆陰。”
江湖之遠的怒意，輾轉傳到了廟堂之高。孝宗是否擔心高宗遊賞西湖遭莽夫潑墨？不得而知。
但我們在宋朝詩畫遺存中，知道孝宗為養父的德壽宮確實是花了不少心思。孝宗打仗不行，但德壽宮卻實屬得意之作。此地是太上皇欽定的養老之處，孝宗自然在修建上靡費無數，栽種了無數奇花珍木。宮殿落成後，他揮毫而就“山頭草木四時春，閲盡歲寒長不老”。
傅伯星先生根據想象所作的德壽宮鳥瞰圖
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副研究員王徵宇也告訴我們，德壽宮之奇不在前，因為前殿的佈局其實屬於皇宮標配，最獨特的還是後苑，堪稱中國古代園林發展史上的一個經典案例。比如宮內那著名的“小西湖”和“飛來峯”。
對此，《建炎以來朝野雜記》裏有比較清晰的描述：“宮內鑿大池，引西湖水注之，其上疊石為山，像飛來峯，有樓曰聚遠”。
這個引西湖水注入而成的大池，面積大概十餘畝，規模跟鳳凰山皇城後苑裏的小西湖差不多，池中也有島洲，島洲上建有至樂堂，可以觀賞教坊奏樂、跳舞，欣賞戲劇啥的，文娛節目很多。
此前幾次發掘，考古隊員已經發現了水渠，以及水閘、水池、水井等一系列園林遺蹟。只是小西湖的具體位置，卻還沒有定論。
目前，考古專家只在遺址東北區發現了一條“駁岸”，這究竟是不是“小西湖”？依然是歷史的秘密。
傅伯星先生作的德壽宮後苑圖局部
宋高宗最愛在宮裏做什麼？
好一幅帝王行樂圖
一座德壽宮，讓飽嘗顛沛流離逃難之苦的高宗，重拾帝王尊嚴，獲得了安逸的晚年。
高宗趙構遍覽德壽宮，已是極為稱心；又讀孝宗之詩，閲後大喜，專門寫了一首跋：“吾兒進德修業，如雲升川增，一日千里……父子杯酒相屬，揖山光而聽泉流，濯喧埃而發清興，恍若徜徉於靈隱、天竺之間，其樂可勝紀哉？” 可見其在建築工藝、園林美學上不落窠臼，領一時風流。
須知，宋朝皇帝多能詩善畫，他們的藝術修養在中國封建君王中可謂出類拔萃。高宗亦不例外——
宮內許多建築的匾額，都是趙構親筆題寫。在德壽宮聚遠樓的屏風上，高宗寫了蘇東坡的詩句：“賴有高樓能聚遠，一時收拾付閒人。”權臣周必大也進詩稱頌：“人間炎熱何由到，真是瑤台第一重。”
宋畫中的南宋宮苑一景
高宗這位“閒人”的退休生活，真是好一幅帝王行樂圖——
早春賞梅。高宗在文藝領域是十項全能選手，識得宜興與紹興兩種苔梅，常留孝宗同賞古梅。
炎夏避暑。高宗、孝宗兩任皇帝品嚐雪浸白酒和冷飲沆瀣漿，聽琴觀棋，賞“小飛來峯”的人造瀑布。
中秋賞月。高、孝兩帝先到小西湖垂釣，進而在水晶御榻上仰望明月、舉杯對飲，命妃子用白玉笙獨奏《霓裳》曲，連錢塘江對岸的西興百姓，都能依稀聽到德壽宮中飄散的樂聲……
重華宮復原效果圖
我們將看到一座
什麼樣的德壽宮
大家可能已經注意到，目前正在開工的項目名稱叫“德壽宮遺址保護展示工程”。也就是説，除了遺址考古發掘，建築復原和遺址展陳是另一塊“重頭戲”。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將看到一座什麼樣的南宋宮殿？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杭州市園林文物局世界文化遺產與名城保護處處長郎旭峯提醒我們注意一個情況，那就是在南方潮濕地區保護展示這樣一處遺址，並非易事。
郎旭峯介紹，近20年來，雖然杭州城市考古工作屢有重大突破，像御街、太廟、恭聖仁烈皇后宅等遺址陸續得到發掘，但杭州潮濕多雨的氣候環境、複雜的地質水文條件，對遺址的保護展示提出了艱鉅的考驗，所以歷年發掘的遺址多以回填保護為主，其價值未能得到有效詮釋。
為探索解決這一長期存在的遺址保護與展示利用之間的矛盾，在德壽宮項目中，杭州文物考古研究團隊針對木、磚石、土等不同材質的遺址類型，綜合採用TAD止水帷幕、保護棚罩、全空氣風冷熱泵通風系統、蓄水保護等新工藝、新技術，力圖達到遺址保存環境的精準控制，實現文物保護和展示利用的雙贏。
“比如杭州地下水位高，氣候潮濕多雨，因此我們會在遺址四周設置TAD止水帷幕，控制乾濕度。” 郎旭峯説。
而項目建成後，德壽宮遺址也將成為國內目前唯一一處系統保護、全面揭示的南宋皇家宮苑遺址，併為南方潮濕地區同類型遺址的保護展示提供可資借鑑的樣本。
經過保護展示後，我們又將看到什麼？
德壽宮遺址復原整體鳥瞰圖
這當中，發掘面積最大、規制等級最高的“重華宮”的復原是大家最為關注的。記者從杭州市園林文物局和設計單位瞭解到，中區的復原分為三層：
最上面為木質結構的宮殿建築組羣，佔地面積約1000平方米；往下一層是鋼結構的遺址保護棚罩；棚罩內，具備露明展示條件的遺址會“蓋”上玻璃罩，向大家開放展示，面積約1000平方米。
“根據南宋博物院需要，我們會陳列一部分出土文物。用講故事的手法來向觀眾介紹説明，儘量讓大家看得懂、聽得懂、能引起共鳴。”郎旭峯説。
相比於中區，西區的保護要求較高，不會大規模復原，而是採用部分遺址展陳、部分數字展示方式。計劃根據挖掘及徵集的各種瓷器、書畫、金石等生活物件，採用虛擬現實技術模擬展示高宗、孝宗等南宋君主的重大場景，多角度、深層次展示南宋的禮儀、服飾、飲食、休閒等文化細節，屆時觀眾可參與體驗互動。
參考：
《南宋皇城探秘》傅伯星 胡安森 著
《南宋臨安城考古》唐俊傑 杜正賢 著
《南宋臨安社會生活》 徐吉軍 著
《都城繁華》 徐吉軍 著
錢江晚報《解密南宋皇城》系列報道
杭州日報《南宋臨安，不是傳説》系列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