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橋,因為那象徵着我的職業”

光明日報記者 何農

提起法國駐武漢總領事貴永華,我眼前的畫面,總是他十幾歲的小女兒站在那兒用漢語背“八榮八恥”的情景。那大約是在2008年,那時他是法國駐北京使館的新聞參贊,女兒在朝陽試驗小學讀書。現在,這個法國小姑娘已經是一名可持續發展顧問了。

1988年夏天,貴永華第一次來中國,3個月,學習旅遊。先是和老師、朋友在北京玩,然後他又獨自旅行了2個月(哈爾濱、重慶、武漢、上海、杭州、蘇州、廣州、香港)。這是他的第一次遠行,也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一個人揹着揹包。每天都有豐富的發現、新奇的事物、遇見新的面孔。”從此,他“愛上了中國和中國人”。

貴永華最大的遺憾之一是從未在中國當過學生。就是説,除了這第一次來華旅遊,以後他都是代表法國政府來華做外交官。1998年任駐武漢副領事,2001年回到法國。因為會漢語的優勢,他通過了外交考試。2005年到2008年,他被派往北京擔任新聞參贊。就是在那段時間裏,他曾在北京對我打趣説,其實我們負責新聞的外交官,和你們記者的工作也差不多——只不過,我們更慢一步。我就權當他是對我個人的恭維吧!

新聞參贊的工作,使他對外交的真諦思考良多。他的工作是向法國人解釋中國,同時也要向中國人解釋法國。“扮演使館‘宣傳部’的角色非常有趣。我總是試圖以禮貌、愉快和有趣的方式向中國記者傳達我的信息。我認為,要有效地溝通,你必須‘引誘’你的聽眾。要進行良好的溝通,你必須知道如何稱呼你的對話者,並使用適當的詞彙。優秀的外交官必須表現出他熱愛並尊重他所在國家的文化、習慣和人民。外交官必須時刻記住,他代表自己國家的形象,他的個人行為會影響自己國家形象的好壞。”

新中國成立後,法國駐武漢總領館於1951年關閉,到1998年才重新開館。對貴永華這一代法國外交官而言,沒多少人瞭解武漢。他們夫婦和兩個女兒在那裏住了三年。這也是他的第一個駐外外交崗位。

2017年9月1日武漢天河新機場開通當天,貴永華再次來到武漢,就任法國駐武漢總領事。“這是我的首選。我發現了一座與我離開時截然不同的城市!美麗、乾淨、現代,但仍然有許多傳統的小社區,充滿活力,風輕雲淡。”

被長江穿流而過的武漢,星星點點地點綴着許多湖泊,“就像在城市的結構中打孔,使城市能夠呼吸。在所有其他中國大城市裏,我都感到被遮天蔽日的建築‘森林’壓抑着。但在武漢則不然。”

貴永華又找到了他20年前離開這裏時的不少法國和中國朋友。其中包括一個拿着他1998年9月在武漢簽發的第一批學生簽證赴法的留學生,在法國生活了多年之後,這位留法學子也重新回到武漢,“講一口流利的法語”。

貴永華在武漢有不少亮點,譬如2019年10月的軍運會。“我可以告訴你,高水平的比賽組織、武漢的美景和老百姓的友好,給我們那個由200多名運動員組成的法國代表團,當然還有其他所有代表團,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一次,武漢真的把所有人都‘震’了!”

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漢暴發期間,貴永華作為總領事與館裏的法國和中國同事們一起,拒絕關閉領事館,以表示法國對武漢的聲援,並與不想或無法離開的法國人待在一起。“那是我一生中最不平凡的時刻。每天我都走在城市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去領事館上班,或者給沒有適當供應的法國家庭帶去食物。被偶爾幾次罕見的邂逅所打斷的孤獨,正是自己反思的好機會。我親眼看到了武漢人民的苦難,也看到了他們的勇氣。我非常敬佩他們!我也看到了中國政府遏制疫情的決心和這些政策的具體成果。即使在今天,武漢可以説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但也是中國戴口罩最多的城市。戴口罩已經成為武漢人的一種習慣,幾乎成為對他人的一種禮貌。”

作為一名外交官,每三四年更換一次國家,離開你的朋友,結識新朋友,留下你生活中的一部分以及你所愛的人,這是一種樂趣,但也是困難之一。貴永華説,他愛武漢,因為河上有橋。前幾天,他在武漢長江大橋和二橋之間走了很長一段路,他意識到他之所以這麼喜歡橋,那是因為它們象徵着他的職業。“成為一名外交官就是用尊重和相互理解的石材,在河流上架起橋樑。”

《光明日報》( 2021年07月28日 12版)

來源:光明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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