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圭索拉家族是意大利北部城市克雷莫納的小貴族,常常以古代迦太基的英雄為自己取名。父親阿米爾卡雷給兒子取名哈斯德魯巴,給大女兒取名索福尼斯巴。
可是讓這個家族出名的可不是因為這些名字,而是因為索福尼斯巴。
索福尼斯巴從小在繪畫方面聰慧過人。14歲時她説服父親將她送到當地著名藝術家貝爾納迪諾·坎皮的工作室,付費學習作畫,這對於一個貴族女孩是不可想象的。
她跟着坎皮學習了三年肖像畫,肖像畫在16世紀的意大利貴族階層已經變得相當時髦。
1549年當坎皮去其他地方工作時,索福尼斯巴已經能夠創作出非常精美的作品。克雷莫納的遊客已經稱讚她是“這個時代出眾的畫家”。
儘管她天資聰慧,但她的畫家之路並非一帆風順,因為意大利歷史上鮮有女性畫家。
在整個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女性都是繪畫的對象,而不是畫家。她的性別限制了她接觸陌生男人、研究男性裸體,因而她也無法創作大型宗教或歷史主題作品,而這是畫家功成名就的必由之路。
作為一名受尊敬的貴族女性,她只能畫畫肖像作品。她反覆畫兄弟姐妹、父母和自己,逐漸形成一種表現貴族個體活潑親切的繪畫風格。一些家庭成員的肖像顯示出她對細節和日常交流的關注,暗含了卡拉瓦喬派和荷蘭田園畫的靜物繪畫風格。
阿米爾卡雷熱衷於推銷自己的女兒。他將她的油畫和素描作為名片,送給那些有可能成為顧客或導師的人。
他將一幅大笑女人的素描寄給82歲高齡的米開朗基羅。米開朗基羅要求她畫一名哭泣的男孩。
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正好畫過一幅弟弟被螃蟹夾住的畫。米開朗基羅對這幅畫印象深刻,於是給她寄了些圖畫,讓她臨摹或複製。
1554年她來到羅馬見到了米開朗基羅。受到米開朗基羅的影響,索福尼斯巴的畫也開始受到克雷莫納的米蘭領主們的注意。領主們建議她去投奔西班牙新國王菲利普二世。他正在尋找宮廷畫師,同時也在為他14歲的王后伊麗莎白尋找侍女。
索福尼斯巴正好可以同時勝任這兩項工作。到了馬德里後,索福尼斯巴與年輕的王后關係親密,部分原因是伊麗莎白是凱瑟琳·德·美第奇的女兒,算是半個意大利人。
索福尼斯巴在西班牙朝廷繪製朝臣、伊麗莎白和菲利普的肖像,還教王后繪畫。伊麗莎白22歲去世後,索福尼斯巴繼續留在馬德里繪畫,幫助養育伊麗莎白的女兒,後來她與一名西班牙貴族結婚。丈夫在一次海難中喪生後,她於1578年回到克雷莫納。
雖然她已經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寡婦、經驗豐富的朝臣,但她的生活還遠遠沒有結束。
在安圭索拉為自己所畫的自畫像中,她的服裝都非常樸素。
在那個時代,珠寶首飾是象徵貴族氣派的物品。可安圭索拉卻偏愛黑色的長裙配和高領的白色上衣。而且她的髮型也十分簡單,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
那個時代的女性幾乎都與虛榮掛上等號,許多文藝作品中都給女性下了這樣的定義,可安圭索拉為了擺脱這種形象,刻意從簡,甚至將所有頭髮盤起,營造出一種莊重的感覺。
在乘船到北部的西西里島時,索福尼斯巴遇到並愛上比自己年輕許多的船長——熱那亞貴族奧拉齊奧·洛梅利諾。
1580年初他們結了婚,並定居在熱那亞。憑藉奧拉齊奧的關係和菲利普給的養老金,索福尼斯巴成為位受人尊敬的肖像畫家,在那裏生活了40年,彼得·保羅·魯本斯接替她擔任馬德里的宮廷畫師。
他於1607年拜訪她並向她致敬,8年後索福尼斯巴夫婦決定搬到巴勒莫。奧拉齊奧在那裏有投資。
1624年,索福尼斯巴在那裏接見了最後一名仰慕者和學生——年輕的安東尼·範·戴克。他曾看過她在熱那亞的作品,他為她素描,寫道:“她已經92歲了,頭腦敏鋭,記憶很好,有宮廷氣質,可能是由於年齡原因,她的視力不好。”
她非常熱心地建議他專注肖像畫,並將自己從米開朗基羅那裏學到的技巧傳授給他。
她在米開朗基羅和範·戴克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樑,米開朗基羅曾在洛倫佐·德·美第奇宮廷學習,而安東尼·範·戴克服務於查理一世並見證英格蘭內戰的開始。
《棋局》
《棋局》是安圭索拉的代表作之一,畫作中的三姐妹在花園裏下着棋。這是在描繪家庭中的一個日常場景。
安圭索拉的大姐正把手伸到棋局的對面,從年幼一些的妹妹取來一枚棋子。她的臉上綻放着一種温柔的微笑。
妹妹米勒娃正舉着手,張開的嘴唇似乎在説着話,而最小的妹妹帶着俏皮的模樣看着棋局,而坐在最右側的家庭女教師沉默的看着姐妹們,目光温柔。
畫作中不論是服飾的細節還是人物的表情都捕捉地恰到好處,每個人都具有獨特的個性,是一幅生動的家庭肖像畫。
安圭索拉的眾多作品,被後世的人們與達·芬奇、提香、格雷考等文藝復興巨匠的作品相提並論,可是作為她本人,卻很少被人所知,一些畫作近幾年才逐漸被人所知。
成為一名女性畫家是不容易的,從古至今,女性都是處於弱勢的一方,波伏娃曾在自己的著作《第二性》中闡述過女人與男人的關係。女性為自己的抗爭從未停止過。
而安圭索拉除了自身的努力外,也有外界的幫扶。在文藝復興時期,歐洲各類藝術蓬勃發展,這是安圭索拉的一個機遇,是她的幸運。
她是具有創新精神的肖像畫家,即使她是女性,也從未受制於這個身份,她所創造的藝術作品具有一種蓬勃的生命力,一種温柔、親切的美感。
她是文藝復興時期的女性畫家典範,也不可忽視的藝術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