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因互聯網而改變,賴有為眾人抱薪者。
一個十幾平米的屋子,幾個貨架,一台連着網線的電腦,一個“村小二”,幫村民上淘寶代買商品,幫他們在淘寶代賣農貨。
這樣依靠一台PC電腦幫助農民“代買代賣”的“農村淘寶”場景,曾經活躍在中國3萬多個鄉村站點;隨着時代和技術發展,這樣的場景在一些地方已慢慢淡出人們視野,定格成歷史畫面。
如今已進入移動互聯網時代,農村脱貧攻堅大捷在即,2019年全國農村網絡零售額高達1.7萬億元,農產品網絡零售額達3975億元,疫情期間電商和直播火熱帶動全國農村網商突破1300萬家……
但不應忽略的是:今天農村網購、電商脱貧、農產品上行等所需的物流、信息流、資金流、意識流都不是憑空產生的。在農村電商大發展之前,要先有發展必需的基礎,這不僅指物質基礎設施,更包括人們的觀念基礎。
改變來得飛快,這反倒容易讓人忽略,改變是怎麼發生的。
今天吸引人們視線的,不再是電腦屏幕裏的世界,而是手機攝像頭裏的世界。這讓那一幅PC時代的“農村淘寶”歷史畫面,顯得有些穿越;但村淘作為播種者的時代價值,也正在於此。
在2014年10月阿里巴巴啓動“千縣萬村計劃”,在全國打造“農村淘寶”時,農村還不是一個收割所謂“下沉流量”的成熟莊稼地。
在農村電商發展之前,須有人去做開闢處女地的播種者。
當時的馬雲清醒地看到,中國有六億多農民,但中國農村商業基礎設施太過落後。當時將農村戰略定位為阿里巴巴三大戰略之一的馬雲,願望很單純:阿里可以給農村帶來什麼變化?
“因為阿里巴巴的服務,我們看到農村正在發生變化。”這是阿里巴巴農村戰略的初心。
這個初心,是為了探尋互聯網時代農村的發展模式,是為了解決信息平等和數據鴻溝。這也是為何聯合國助理秘書長拉克什米·普里稱讚,農村淘寶的模式可以讓全世界的鄉村變得更好。
啓蒙者村淘
以互聯網改變農村,是一個大膽的想法;而讓這個想法得以成功的前提,有賴於互聯網意識覺醒的民眾。
2014年,中國銷售的智能手機中73%仍是非4G手機。4.5英寸以上手機被稱為“超大屏幕”,在消費者中的關注比例僅勉強超過1成。
據艾瑞諮詢發佈的2014移動購物市場統計數據,當年中國移動購物交易額在網絡購物整體市場中的佔比僅33.0%。
在6億人的農村,2G手機仍是主流,PC電腦對絕大多數人來説也是新鮮事物。很多人的觸網第一課是在農村淘寶的電腦上完成的。
並且,要一下子讓當時的村民相信網絡付款,信任是一個大問題。中國農村是人情社會,人們還只信任村裏的熟人。
韓國KBS電視台曾去山東拍攝村淘紀錄片:電視畫面中,“村小二”盧志芳正在為膝關節疼痛的村民購買熱敷包。
盧志芳説,絕大多數村民都沒有網上購物經驗,尤其是一些上年紀的村民,如果沒有“村小二”的幫忙,根本不可能學會上網購物。
有了網絡購物的消費經驗,才有可能催生網絡銷售的經營意識。在農村淘寶實現“網貨下鄉”和“農產品進城”的雙向對流過程中,民眾觀念的啓蒙是最難,也是工作量最大的一環。
曾積極推廣農村淘寶的海南白沙縣副縣長周秋平回憶説,在農村推廣電商,最大的困難是老百姓完全沒有商業思維。有老鄉給自己的地瓜定價20塊一斤,原因只是他需要100塊酒錢而手頭有5斤地瓜。
“我帶着人下鄉,建議農民們開淘寶店,老鄉都以為我們是搞傳銷的。”周秋平回憶説。
去淘寶大學上過縣長班後,周秋平決定一定要把農村電商當成脱貧抓手。此後,50多家村淘站點在白沙建起。村民慢慢被現實説服:以前翻山越嶺去挑貨,現在足不出村,東西就送來了,還更便宜。
2018年,加州伯克利分校、暨南大學、斯坦福大學學者進行的聯合研究顯示,農村淘寶不僅豐富了村民的購物渠道,還通過降低出行成本、價格優勢等,平均讓每個村子每年節約18萬元購物成本。
現實利益加速觀念轉變。由農村淘寶購物帶來的互聯網意識覺醒,點燃了農民互聯網賣農產品的熱情。網上買和網上賣,這是互聯網意識覺醒的一體之兩面。
白沙電商產業園隨即開辦,這個貧困縣甚至很快開出了一家農產品天貓店。觀念的變化,直白地反映在產業園對面的土菜館:二樓兩間包間分別叫“淘寶”和“天貓”,三樓最大包廂叫“1688”。
在高峯時,全國1300個縣域建立了3萬多個農村淘寶線下網點,3萬多“村小二”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返鄉創業的年輕人,他們成為中國農村電商產業最初的啓蒙鄉村教師。
如今回頭來看,越是農村淘寶發展得早的地區,此後的農村電商產業發展就越成熟,這並非偶然。
開路者村淘
在阿里巴巴的農村戰略中,最初的農村淘寶好比一個楔子,為的是引出打造農村數字化基礎設施的宏大構想。自2014年以來,農村淘寶的意義也早就超越了“一屋一人一電腦”,成為承接阿里巴巴經濟體對農村整體賦能的平台之一。
物流下鄉:要實現網貨下鄉和農貨上網,打造物流基礎設施是前提條件。和農村淘寶一同下鄉的,就有菜鳥網絡。過去五年,菜鳥網絡已覆蓋中國29個省份近千個縣,建立了3萬多個村級物流站點。這些站點中,有不少就是村淘網店升級而來。
在東北邊陲,2017年延邊州政府通過和農村淘寶和菜鳥合作,延邊大米最快4天便可送到全國消費者餐桌。同年在東南沿海,福建莆田海邊,菜鳥無人機羣組,為湄洲島農村淘寶跨海送去了六箱百香果。
品牌下鄉:隨着消費者對品質的要求提高,農產品上行要長遠發展,勢必要解決標準化、規模化和品牌化問題。2018年農村淘寶啓動“畝產一千美金”計劃,啓動一年便覆蓋25個省份近1億人口,孵化超過2500個農業品牌。
金融下鄉:2015年網商銀行宣佈,依託農村淘寶服務網點,為農村市場提供到村到户的金融服務——旺農貸,為農村裏的種養殖者、小微經營者提供無抵押、純信用的小額貸款服務,服務了全國800萬農户。
培訓下鄉:從“村小二”培訓,到“縣長班”培訓;從售後服務培訓,到“新農人”直播培訓;從“鄉村教育公益行”網課入村淘,到“天貓精靈小站”智能幼教進村淘,跟着農村淘寶一起來的,是一連串阿里經濟體的培訓賦能。現在各個村裏帶頭脱貧致富的電商能人,也有不少就是當年的村淘小二。
新零售下鄉:這不僅指“天貓優品”所挑選出來的品牌下鄉,更是指通過農村淘寶,農產品得以進入新零售的全鏈路數字化農產品供應鏈體系。自2017年以來,農村淘寶整合了天貓、淘寶、易果、盒馬、天貓小店等阿里經濟體的多條新零售渠道,實現新零售和新農業的對接。
由此來看,農村淘寶並非“村小二”一個人的戰鬥,村淘是整個阿里經濟體助農的開路者,也是協同者。農村淘寶的夥伴不僅包括天貓、淘寶、聚划算等電商助農,還包括阿里雲的技術助農,菜鳥的物流助農,盒馬等的新零售助農,螞蟻的金融助農,阿里巴巴公益基金會的公益助農,以及淘寶大學等的培訓助農。
農村淘寶是開路者,但要改變農村,有賴於合力。
進化者村淘
孔子説:君子不器。意思是説,為實現道的價值,不能拘泥於具象的器型。
唯一不變的是變化。對農村淘寶來説,以互聯網改變農村的初心是不變的,但隨着技術、市場、觀念、需求的升級和變化,村淘本身的形態也必然發生變化。
有媒體拍到山東郯城縣一家曾經的農村淘寶站點,如今已改為了小賣部。在相對發達地區,農民已能熟練用手機下單購物,甚至開網店、上直播,2014年的“一屋一人一電腦”的“村淘1.0”退出歷史舞台,再合理不過。
不過,值得追問的是,在這一過程中,互聯網究竟多大程度上改變了農村。僅以郯城縣為例,從2016年到2019年,當地在淘寶的買入額年均增速約20%,賣出額年均增速更是超過35%。
當地無論網貨下行還是農貨上行,都持續實現兩位數的高增長,並且賣出額增速大大高於買入額。農民的觀念意識、農村的基礎設施,已然今非昔比。第一代村淘的使命,已經實現。
在變化的潮流中,村淘的形態也在不斷進化。在“千縣萬村計劃”提出的一年後,村淘2.0形態便隨之誕生,着重在政策、基礎設施建設、互聯網人才培養與應用三方面,助力農村淘寶的發展。村淘由小超市、小賣部兼職的1.0時代步入以全職“村淘合夥人”為典型特徵的2.0時代。
到2016年,村淘形態進化進入3.0形態,發展戰略轉向三個中心,即生態服務中心、創業孵化中心和文化公益中心。村淘點承擔的職責將不再是購物和賣貨,而是接入阿里經濟體從電商、金融、醫療、教育到文娛的全部資源,實現整個阿里服務體系的下鄉。
此後,村淘的形態進化也從未停止,無論是“天貓優品”,還是淘鄉甜,無論是新零售和新農業的對接,還是數字農業基地建設,互聯網對農村的改變在持續升級,“鄉村振興數字引擎”愈發轟鳴。
村淘,作為時代大潮中的播種者,從一開始便沒有期待去成為收割者;即便“農村淘寶”這個極具時代氣息的名字,漸漸變得不為人所熟悉,也再正常不過了。
當然,話説回來,即便村淘已經數輪迭代,但村淘1.0模式也並未在中國農村完全消失。在皖南山區的東山村,村裏數百名留守婦女和老人,仍然依靠一個名叫崔雲的村民在淘寶“代購”生活用品。截至2020年3月,中國非網民規模仍高達4.96億,其中絕大部分都在農村地區。
因此,回顧村淘的歷史,不要問從農村能獲得什麼,而該問能給農村帶來什麼樣的改變;以及為實現這樣的改變,又需要付出怎樣不計代價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