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有27年教齡的教師説:如果重回教室,如果重回講台……

民小編説

隨着復學的腳步接踵而來,也意味着老師們終於要和在線教學説再見了。急急相遇,又臨告別,線上教學的這次體驗對老師到底意味這什麼,老師們的真實想法又是什麼?四月初,“人民教育”微信公號發起了一次徵文活動,希望啓發老師細細琢磨、反思在線教學對自己可能帶來的教育觀念、思維方式以及學生觀、教學觀等方方面面的改變。

今天的這篇文章,來自一名有27年教齡的老教師的反思,一起來看。

當了27年的老師,從來沒有想過上課的地方不在教室。即使遠程教育欣欣向榮,即使網絡 的踐行和培訓不斷出現。對於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站在講台,拿着課本和粉筆給學生上課的我來説,教室和學校這樣的育人場景是理所應當存在的。直到2020年春節,一場突降的疫情,才徹底地顛覆了我對學校和課堂教學的傳統認知。

01

初遇線上教學,給我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

疫情之下的三個月是不同尋常的,雖然它只是一個短短的春天,可對於我來説,卻是無比的漫長和艱辛。2月10日,這是難忘的一天。我憋足了勁兒,想像着新學期第一天,學生坐在教室期盼着老師上課的情景,走進了我的網絡課堂,當把準備好的資源包發送給學生,等待着設想的學習成果時,天真的孩子們開始了狂轟亂炸:

老師,我們家沒有電腦怎麼辦?老師,我一人在家,作業怎麼拍照上傳?老師,視頻裏的第二個問題,書上找不到答案?老師,媽媽不給我手機,我不知道今天的作業是什麼?老師……

儘管我把各種假設和可能想了很多種,儘管我不停地提醒自己,這是線上教學,可我還是沒有想起來,或者説無法想像屏幕的另一頭,居家的孩子們是一種什麼樣的學習狀況。他們拿着手機,真的在看視頻嗎?他們翻開書,會認真閲讀和思考嗎?他們回覆的“收到”,能證實真的做到了嗎?身邊的父母,能耐心地按要求執行嗎?而這想不到的一切,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在教室,在我的眼皮底下,任何一個舉動都逃不過。曾經唾手可得的這些反饋,如今卻成了一種奢求。一種真實的假象,像一個大大的空洞,罩在“線上教室”,總想伸手抓住點什麼,卻空空如也。

這位有27年教齡的教師説:如果重回教室,如果重回講台……

線上的學生,再也不可能端端正正地坐好,聽我講課了。他們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看或不看視頻,寫或不寫作業,想或不想問題。也許父母會督促一番,但是本就緊張的家庭關係,如今會是什麼狀況,真的難以預料。強硬的手段,犀利的眼神,高八度的語調,在線上課堂,沒有了一點用武之地。想讓孩子們願意聽課,主動思考,認真寫作業,唯一的出路便是放下老師的架子和威嚴,和孩子們真實自然地溝通交流,像網上和朋友聊天一樣,與孩子們建立真正的信任和友誼。此時此刻,構建和諧民主的師生關係,構建線上班級管理模式,成為我的當務之急。

當內心完全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改變就已經開始了。接下來和家長民主協商,根據每個家庭的實際情況,制定出適合自己班的時間段和學習要求,劃分出學習小組,自由報名競聘小組長,並邀請有意願的家長當志願者,為小組提供幫助和輔導。短短几日,四班的線上共同體誕生了。在這個特殊的教室裏,無論是學生,家長,還是老師,每一個人都是參與者和建設者,每一個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議和想法,不限內容,不限話題,不分大人小孩。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體驗,在這個黑洞一樣的空中課堂擴散開來,尊重與理解,開放與共享像一道彩虹,在我和孩子之間架起來了一座橋樑。

軟環境的利好建設,並不意味着萬事大吉。作為線上教學課程的開發者和傳播者,每一節網課如何上成為了又一個難題。如果是在以前的教室裏上課,學生不主動學,我可以主動講,學生聽不會,我可以推到下一節。只要是在教室裏,主動權更多的是在我的手裏。而現在呢,無論你在線上講的多賣力,如果孩子們不感興趣,或許會把你的課堂和視頻擱到一邊,充耳不聞,如果惹煩了乾脆關機,看都不看你一眼。我出力不討好,學生討好式的虛假學習,如果任由這樣的局面循環下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02

如果重回教室,

我會把空中課堂安放到我的講桌前

為了能讓學習有效而真實的發生,我又一次向孩子們請教。我把困惑和教學設想和孩子們商量,他們把意見反饋給我,我試驗着調整着,講一節調查一節。孩子們説,手機看的時間長了,眼睛疼,我便把看視頻的時間縮短到10分之內,以手邊現有的紙質課本為資源,設計系列預習問題,引導孩子們看書自主學習。孩子們説,一人學習沒意思,特別渴望同桌和夥伴,我便把討論的環節分到小組裏,讓他們自由交流。孩子們的思考和問題無法及時瞭解,我便鼓勵孩子們當小主播,小老師,講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疑問,並且發到交流羣裏,引發不同學生更多的思考和探索。在30分鐘的直播課堂,我會用十幾分鐘的時間,和孩子們話話家常,聊聊天,説説今天的心情,談談收穫和見聞。

都説網絡世界是瞬息萬變的,可我感覺線上課堂,如同一個慢鏡頭,一切的交流和互動都在延時,學生的變化和需求如同一個未知數X,交織着意外和驚喜,等待和接收信息的我如同另一個未知數Y,伴着興奮和耐心觀察着。X延伸到哪裏,Y就會跟到哪裏。只要有學生在的地方,就有教育的出現。

如果重回教室,如果重上講台,如果孩子們重新坐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會把空中課堂安放到我的講桌前。因為我知道這些端坐的孩子心裏,曾經有過一場真實率真的學習經歷,有過一個快樂自由的學習樂園。

這位有27年教齡的教師説:如果重回教室,如果重回講台……

曾經的空中課堂,像飄過來的一朵雲,把孩子們的內心世界映射到我的眼前,也把我內心的偏執和熟視無睹映射到孩子面前。這朵雲推動着我,讓我在這場疫情之下的空中課堂,找到了那顆失落已久的教育初心。

作 者 / 王愛玲,作者單位系河南省濮陽市子路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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