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乘風破浪的姐姐》節目大火,讓觀眾看到30+女性的各種魅力。在中國古代,同樣有不少優秀的女性,她們不懼年齡、勇敢地活出自我、綻放光彩。
説起古代版“乘風破浪的姐姐”,墨醬首先想到的是,蔡文姬。
結合蔡文姬一生的經歷來看,命運給她的是一把爛牌。
劇雪版蔡文姬
曲折的身世歷程。
蔡文姬,本名琰,字文姬,又字昭姬,東漢文學家蔡邕之女。關於這位才女的生平資料,較全面的是《後漢書·列女傳·董祀妻》:
陳留董祀妻者,同邑蔡邕之女也,名琰,字文姬,博學有才辯,又妙於音律,適河東衞仲道,夫之無子,歸寧於家。興平中,天下喪亂,文姬為胡騎所獲,設於南匈奴左賢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與邕善,痛其無嗣,及遣使者以金璧贖之,而至嫁於祀……後感傷離亂。迫懷悲憤,作詩二章……
這段話簡要概括了蔡文姬的一生。
蔡文姬的父親蔡邕,字伯喈,東漢著名散文家、辭賦家、學者,好辭章、數術、天文,又善音樂、書法。在漢末文壇上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以説是建安文學的先驅。有了這樣一位父親,你以為蔡文姬就妥妥地贏在起跑線上了嗎?
蔡文姬確切生卒年不可知,多數人認為她大約生於漢靈帝熹平六年(177年)左右。也正在這一年前後,蔡邕由於對朝政不滿,進行尖鋭的抨擊,得罪許多達官顯貴,甚至要被處以極刑。
在相關人士的斡旋下,蔡邕才免於一死。當時“年四十有六,孤身一人”的蔡邕,迎來了女兒蔡文姬的誕生。面對這個新生命,蔡邕並無法預測:許多許多年之後,成為歷史的他們,女兒的名氣比自己大得多,自己被後人提起時,更多地稱為“蔡文姬的父親”。
蔡邕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朝廷大赦於永漢元年(189年),流放了十二年的蔡邕為董卓所徵遷祭酒,很快任尚書等要職,此時蔡文姬也十二歲了,開始了一段短暫的平靜富足的生活。
16歲時,蔡文姬遠嫁河東衞仲道。《藝文類聚·卷三十》所收有《蔡伯喈女賦》中所描寫的:“在年華之二八,披鄧林之曜鮮。當三春之嘉月。時將歸於所天。”就是關於文姬出嫁場面的記載。
大約衞仲道是有條件、有能力給蔡文姬現世安穩的一生的,如果他沒有英年早逝的話。可惜沒有如果。婚後一年左右,衞仲道咳血而死,因為沒有子女,蔡文姬只能歸家。
可是,她也已經沒有家了。
幾乎與此同時,這一年,(初平三年即192年)蔡邕因對董卓之死表示了同情而被王允迫害,死在獄中。
不久之後是更大的戰亂。蔡文姬被匈奴掠去,被左賢王納為王妃,後來生了兩個兒子。十多年過去了,在漢地生活的蔡文姬儼然已經是前塵往事。生活似乎就此穩定下來了吧。
然而,在建安十二或十三年左右,蔡文姬已經三十歲出頭了。得了勢的曹操卻不晚不早地想起了她。根據史書(比如前文提到的《後漢書》)記載,曹操因為與其父蔡邕有很深的交情,因此要把她贖回。當然還有許多人認為,曹操除了作為軍事家、政治家,他還有一個作為文學家的身份,他愛惜才女,並希望藉此籠絡人心,從而為政權穩固而吸引到更多的人才。
反正不管怎樣,曹操鐵了心地要文姬歸漢,下足本錢,用“白璧一雙,黃金千兩”來換文姬。甚至大有索要不成,就要派兵來搶的架勢。匈奴除歸還文姬外別無選擇。
可是,被歸還的蔡文姬是個活生生的人啊!在異國他鄉多年,文姬自然是思念故國家鄉、希望完成父親未竟的事業,但十二年過去了,她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匈奴這邊早已成為她另一個家。歸漢就意味着捨棄親生骨肉和丈夫,並且此次生離,便是死別。——因為她沒有任何理由與機會再入匈奴半步。
曹操送佛送到西,一條龍服務,為蔡文姬安排了婚嫁,將其重嫁於陳留董祀。
才女的形成。
這樣的一個才女的出現,並非是偶然,一系列複雜的因素都在推動蔡文姬之所以成為“蔡文姬”。
首先,環境的影響。
蔡文姬所處的魏晉時代,雖然戰亂頻仍,但是在思想上藝術上卻高度自由,魯迅説這個時代是文學自覺的時期。大環境中有很濃郁的文學氛圍,出現瞭如建安七子,竹林七賢,三曹等文學團體。
鄴下文人集團的創作對社會影響很大,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蔡文姬,在時代浪潮中乘風破浪,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
蔡文姬的成長環境也不容忽視。其父蔡邕,(前文已經介紹過)東漢著名學者、文學家,能文善書、妙操音律。有這樣一位父親,蔡文姬可以説是師出名門的。
她不僅有詩歌創作天賦,書法、音律方面同樣優秀。甚至有傳説蔡邕的字是神人傳授的,傳給文姬,再由文姬傳給鍾繇,鍾繇傳給衞夫人,衞夫人傳給王羲之……
文姬精通音律,《後漢書·董祀妻》中記載父女曾經的一段故事:“邕夜彈琴,弦絕。琰曰:‘第二絃。’邕日:‘偶得之耳。故斷一弦。’問之,琰日:‘第四弦。’並不差謬。”
可見,蔡邕的確是有心培養女兒的。
其次,個人的天賦與勤奮好學。
有父親蔡邕的悉心指導,蔡文姬還博覽羣書,並且有良好的記憶力。韓愈曾説過(蔡文姬)“中郎有女能傳業”。
據《後漢書·董祀妻傳》,蔡文姬嫁與董祀不久,董祀犯法當死,文姬為他求情,“及文姬進,蓬首徒行,叩頭請罪,言辭清辯,旨甚酸哀,眾皆為改容。”她為丈夫請命,言辭讓眾人歎服,贏得曹操等人的同情。
隨後曹操問文姬:“夫人家先多墳籍,猶能憶之否?”文姬曰:昔之父賜書四千多卷,流離塗炭,罔有存者。今所頌憶,載回百餘篇耳。”操曰:“今當使十吏就夫人寫之。文姬日:“妾聞男女之別。禮不親授,乞給紙筆,真草為命。”於是繕書送之,文無遺誤。
雖然長期遭受磨難和流離之苦,30+的蔡文姬卻仍能憶寫400餘篇,體現了她紮實的文學基礎。
再者,時代離亂與個人遭受以及性格使然。
蔡文姬所處的時代,動亂和分裂是其特徵。戰爭使很多人喪生,伴隨着戰亂而來的飢餓、瘟疫以及人口的大規模遷徙,多少人命如草芥。
曹操的《蒿里行》寫道“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人煙的荒涼確實不誇張。
深重的時代背景再加上她個人經歷的坎坷曲折,全部傾注於詩歌中。《悲憤詩》的感人至深説明只有親身歷經,才會創作出情真意切的作品。
當然,這樣一位才藝全面開花的女子,註定不會“慫”過一生,因此歸漢後的蔡文姬沒有閒下來……
歸漢後的30+的蔡文姬,反而更懂得如何追求生命的意義。她花費很大的精力整理父親的藏書與父親作品,對於後世關於歷史和文學資料的研究做出很大貢獻;她寫《悲憤詩》,試圖通過自己的親身經歷,展現了漢末戰亂中廣大人民特別是婦女的不幸……
蔡文姬之能成為中國文化史與文學史上少有的女性文學代表人物,除了有天賦、勤奮之外,更多的要歸結於一份“乘風破浪”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