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北京商報
今年夏天,原本屬於線下培訓機構的暑期招生旺季遲遲沒有到來。
儘管全國各地陸續有線下培訓機構開始復工開課,但北京因為疫情變化帶來的中小學二次停課,則打亂了本地教培人的復工節奏。
在長達半年的線下門店停擺後,已經陸續有機構傳出倒下的消息,另一方面,在教培行業已經復工的城市裏,則頻頻傳來學員激增、校區擴張和現金流逆轉的好消息。
01、教培機構校長:疫情防控調整校區運營思路“整個寒假和春季幾乎沒有招生,入學新生只有往年同期的30%。”
“線下課不能開展,房租還在繼續交,同時搭建線上平台的費用增加,學校的運營成本甚至比正常時期還要高出不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新的現金流了。”
説出這些話的王勇(化名)是北京某老牌培訓機構的分校校長,在教育行業從業17年的他,正在遭遇自己職業生涯中經歷過的最艱難的行業困境。
王勇所在的教培機構主打線下課程,在這次疫情的衝擊下,學校開始嘗試突破和創新,將線下課程的陣地轉移到線上。
但線上的效果終究不敵線下,課程的互動性和參與感都大大降低。
“家長其實很不情願這種轉變,接受這種轉變只是一個無奈之舉,而説服家長選擇我們的還是我們的師資力量。”王老師有些無奈地表示。“我們儘可能最大限度地保證課程質量不受損,但如果有家長選擇退費或者等線下課重新啓動後再參與,我們也會滿足家長的需求。”
6月9日,北京市教委曾發佈通知稱:6月15日起校外培訓機構可申請恢復線下課程活動。
接到這一通知後,王勇所在的教培機構做了周密的安排,進行了大量的復課準備工作。
但隨着新發地的疫情發生後,6月14日,北京市教委又緊急叫停了教培機構的復工計劃,王勇和所有在北京的同行們一樣,心情跌入了谷底:“像坐了一次過山車,大家一下子就懵了。”
在此之前,教培機構面臨的危機多發生在垂直細分領域,如大學四六級考試不再與大學畢業證掛鈎後,四六級培訓機構面臨了斷崖式的下滑。“像這次這樣,全行業所有賽道集體進入寒冬還是第一次。”王勇回憶道。
疫情期間,王勇所在的教培機構還曾採取高管停發工資、員工緩發工資的手段開展自救,但這樣的方法註定不能長久,否則被競品挖走老師,被在線教育機構搶走學生只是時間的問題,只有學生重新回到課堂,才能讓機構繼續良性運轉下去。
“我們現在最希望疫情早日結束,但同時也會再準備充分一點,一旦對疫情的防控成為常態化,學校的運營方式肯定要發生轉變。做最壞的打算,做最充足的準備,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舉措。”
與王勇相比,遠在長沙的教培機構老兵唐夢龍,無疑是行業中的幸運者。
“5月開始我們線下校區基本都已復課,賬面上有了盈餘,算是熬過了至暗時刻。但如果疫情再來一次,那就是存亡戰了。”唐夢龍嘆着氣説道。
據悉,唐夢龍是長沙當地一家大型K12連鎖培訓機構的副校長,在當地同時運營着50多家線下校區,同期在讀學生近3萬人。
5個月前,唐夢龍也經歷着和王勇一樣的慌亂迷惘期。“我們沒有線上業務和服務經驗,基本全部業務都在線下,形勢所迫大年初二也緊急做出了轉型線上的決定,”唐夢龍告訴記者。“對在線模式不熟悉,對老師的教學和服務呈現能力未知,感覺線上教學就像是裸泳。”
好不容易盼來了復工,但暑期招生的壓力也同時來了。
“截止目前,線下校區都復工了,我們行業得暑期者至少能得未來一年的天下”,唐夢龍直言,本來今年要做地級市大規模擴張的,但是某全國性知名教培龍頭也在湖南佈局,已在5個地級市新開了分校,這對於地方性機構是較大的潛在威脅。
“我們也冒險開了2個新校區,為的就是和來自全國性的教培龍頭抗衡。雖説現在應該保證現金流,但如果去晚了,丟失的市場很難再找回來。當然,我們也做好了OMO計劃,做好長期應戰的準備。”
02、一線培訓老師:老師參股機構,利益共同體共度難關週日晚上九點,結束了一天課程的袁藝匆匆忙忙趕回家,自六月以來,她所在的長沙靈動之聲舞蹈培訓機構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線下排課,所有的老師也重拾了昔日的忙碌。
袁藝既是她所在機構的舞蹈教師,也是校區負責人,像她這樣有200多學員的藝術培訓機構在長沙只能算中等規模。
“我關注疫情比較早,一直有看新聞,線下不能開課的時候就採用視頻錄製課程的形式給學生授課。遇到很多困難,條件不夠,都是努力克服,老師們隨機應變,保證孩子們的學習。”
舞蹈培訓這種比較偏素質類的培訓是很難像學科培訓一樣轉線上教學的,所以在疫情初期,也給袁藝和她的教師團隊帶來了很多挑戰。
“舞蹈培訓最重要的就是孩子們的基本功,為了保證孩子們的基本功不落下,老師和孩子每天在線上互動打卡,堅持了100多天。可能是這種堅持讓家長看到了我們的用心,也為我們營造了良好的口碑,疫情緩和後,我們還增加了二三十個學員。”
“困難肯定是有的,拍攝視頻需要從頭學起,但我們的一線老師都堅持了下來。”袁藝抓住了疫情的時機,對機構進行了全新的梳理。
“一線教師手裏有機構的股份,機構和教師成為一體,大家有共同的理想信念,就能度過難關。”憑藉着這一舉措,袁藝的機構像是一葉扁舟,駛過了疫情的大風大浪。
疫情是困境,也讓像袁藝這樣的一線老師們抓住機有了重新出發的可能。
03、教育產業投資人:線下機構價值仍在,但企業估值在下降在專注於教育一級市場中後期投融資的劉章看來,疫情對於以線下為主營業務的教培機構打擊是致命的。
“二三月的時候,我個人在北京接觸過的尋求融資的機構就超過50家,”劉章回憶道。
據描述,這些機構涉及素質教育、STEAM、少兒美術、營地教育和K12課外輔導等多個賽道。
“他們的共同點一類是營收規模較小,如在百萬級營業額水平的。在主營業務為零後,難以支撐三個月。另一類是營收略好,但依然難以挺過六個月的。還有的機構現金儲備還可以,但預估疫情會帶來長時間的影響。以及最後一種逆勢融資的,比如線下做線上轉型和純在線機構抓風口的,”劉章談道。
然而,機構的“求助”並沒能等來投資人伸出“援手”。
劉章表示,疫情的不明朗導致資本只能謹慎觀望。
事實確是如此,線下教培機構復課後,防疫物資、人員成本、運營成本等資金負擔又起,加之在線教育機構的“高舉高打”,線下教培機構仍難逃脱招生難、營收少、生源流失、疫情變化等問題。
在過去半年裏,陸續有連鎖型培訓機構因為現金流問題而倒下。
隨着全國疫情得到有效控制,4月開始,多地的教培機構相繼復課,而這意味着線下機構的春天來了麼?
在劉章看來,答案或是否定的。
“線下業務依然需要面對嚴格的復課審核和防疫要求,以及家長心態的複雜變化等。疫情培養了用户線上使用習慣,對在線教育行業整體利好。
在線下培訓業態逐步恢復後,其實線上的可替代形式依然存在,在疫情沒有完全消除的情況下,家長短期內不會冒風險送孩子迴歸線下,”劉章進一步指出。
“我們對線下為主營業務的機構投資會更加慎重,疫情發展的全球性和反覆性,提醒我們要做好與之長期共存的準備,”劉章坦言。
當然,線下因其與用户特有的粘性和互動性價值還是存在的,但機構估值會大幅下調,線下整體會進入大的調整期、整合期。
同時,線下機構必須擁有OMO和精細化運營的能力,最大程度發揮協同性。
面對在線教育的來勢洶洶,線下培訓機構的生存依舊承壓,而終究會迴歸線下的從業者們,勢必要重新思考線上線下的關係,整個線下教培行業的格局變遷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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