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説:
那如果人性和權力碰撞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呢?
——
不管從反思的角度來看還是從警示的角度來看,人性、戰爭、歷史都是絕佳的電影素材。
所以二戰題材在西方電影圈裏始終經久不衰,誕生了無數令人拍案叫絕的佳作。
一人救千人的
八人救一人的
關於極權主義實驗的
還有涉及種族衝突的
本片與以上這些作品都不盡相同,它沒有將鏡頭對準最為激烈的前線戰場,也沒有將內涵侷限在戰後遺留問題和深刻反思上,而是將視角放置在了戰爭後方的一羣逃兵身上。
1945年4月,二戰末期,德軍全線崩潰,戰敗前人心惶惶。
眾多德國士兵丟盔棄甲、成為逃兵,故事的主人公
偶然間,他在一輛廢棄的汽車裏撿到了一身空軍上尉的軍裝,從此搖身一變成為納粹軍官,帶領其他追隨者殘忍屠殺了懲戒營裏的上百名囚犯。
看劇情有點扯?難以置信?
還真別覺得扯,因為本片背後隱藏着令人瞠目結舌的八個大字——
歷史上的威利·赫羅德就是因為一身軍裝從倉皇而逃的少年墮落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夥同追隨者在短短八天時間裏對
正因如此,他也成為了二戰史上駭人聽聞的
而本片的導演
影片整體使用黑白色調,區別於現實的多彩、突出了悲慘意味的同時也忠於對歷史的還原,營造出了濃重的歷史感。
全片只是把二戰作為一個大背景,將故事深入到德國內部,以一件制服作為權力的象徵來探究德國社會貫穿下來的一種國民性,進而表明極權主義在德國發展起來的根本原因。
換句話説它只是借用了二戰的殼,真正的用意實際在於探討不受約束的權力對於人性和人心的篡改。
最重要的是,它全程沒有一個血腥鏡頭,卻帶來了比任何恐怖片都要恐怖的觀感。
這無疑得益於其背後的真實事件,只能説比電影還恐怖的終究是現實。
二戰場景、真實事件、黑白色調,正如天時、地利、人和,讓本片與生俱來擁有一股血腥可怖的肅殺之氣。
即便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想必很多小夥伴也還是有所疑問。
正如上文所説,這身軍裝不只是軍裝那麼簡單,更是
權力始終是本片的重中之重,雖然沒有明説,但依然一目瞭然。
你看在撿到軍裝之前威利·赫羅德是誰?名不見經傳的德國普通國防兵,還是個丟盔棄甲的逃兵。
哪怕是納粹統治機器上的螺絲釘也是已經松落的那一顆。
他與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沒有什麼不同,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整日四處逃亡、提心吊膽,遇到同為逃兵的戰友相互扶持、共謀生存。
穿上上尉軍裝以後呢?空軍上尉赫羅德。
路上再遇到的逃兵、酒館裏的民眾都對他畢恭畢敬,他聲稱自己得到了元首的命令,直接接管了懲戒營。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敬仰,但正如克勞德蘭納斯説得那樣,這對於出身低微的人來説是致命的。
二戰最後兩週裏,納粹德國即將崩壞,前線不斷潰敗,後方也陷入一片混亂。
大量逃兵將失敗主義的情緒帶入後方,導致社會治安的崩壞,民眾對於德軍已經失望至極,對於燒殺搶掠的逃兵更是怨聲載道。
赫羅德深知這一點,因此必須抓緊時間給自己立威。
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是什麼?無疑是殺人。
同時這也是權力最主要的組成部分——
在殺人立威的過程裏,象徵權力的軍裝慢慢貼合赫羅德的身體,最終與其融為一體。
影片通過三個細節將這個過程隱晦又巧妙地展現了出來。
第一個,赫羅德最初穿上軍裝時,褲子太長不合身,害怕暴露的他走路小心翼翼,時不時地把褲腿往裏掖。
第二個,他帶人回到他殺過人的農舍裏,此時褲腿一長一短,可他並沒有當回事。
因為他剛剛槍殺了一個人,即便看到褲子不合身,誰又敢多説一句呢?
第三個,他找人改了褲腿,整身衣服看上去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了,但從此他卻很少再穿上。
因為軍裝已經不再重要了,權力已經徹底生長在了他的血肉裏。
當然了,如果只是一身軍裝的話,遠不至於讓赫羅德為所欲為。
讓他徹底墜入深淵的,很大程度上還是那些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人的推波助瀾。
難道赫羅德的偽裝就那樣無懈可擊、演技堪比奧斯卡影帝?
不,被他收入麾下的第一個士兵,一早就看穿了真相:
之所以不説破,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個逃兵。
赫羅德初到酒館時舉手敬禮,高喊“希特勒萬歲”,應者寥寥無幾。
然而當他謊稱奉元首之命前來發放賠償款後,眾人爭先恐後呼喊着自家損失了什麼,全然沒有懷疑他的身份,因為他們都希望自己的損失有人賠償。
最諷刺的是事情敗露後,就連軍事法庭的長官們也選擇相信他的上尉身份。
即便他對於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還是被無罪釋放。
因為戰爭末期喪失方向與希望的國家機器手足無措,他們迫切需要有人再次驅動這即將覆滅的極權主義。
赫羅德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最佳的驅動力。
正如
平庸之惡,也許就是如此吧。
看到這裏,或許本片只是一部優秀、工整的歷史題材作品。
它真正的昇華,其實在於片尾的花絮。
導演羅伯特·斯文克的用意非常明確,與《浪潮》異曲同工:
據不完全統計,二戰造成軍民傷亡共
如此觸目驚心的數字擺在面前,卻還是有人不以為然、不去正視那段慘痛的歷史。
這段荒誕秀,令整部電影昇華成了一個穿越時間的寓言。
納粹倒台了,極權主義就不會再捲土重來了嗎?
千萬別小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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